被叫上來的時候，魯君蘭和瞎書生還有些疑惑。
年前不是開過一次會了嗎？怎麼又開會？
只有倪嬌心中有幾分猜測，那封聯名信便是經由她遞給宋玉善的。
幾人坐下後，宋玉善就說明了來意，並將聯名書給他們一一傳閱。
「我十年前去過一回郡城，那裡的鬼確實很少出陰世。」瞎書生說。
宋玉善點點頭：「我派紙人去郡城考察過一趟了，也確實如此，所以此前的安排可能需要調整一番。
書局郡城分號的事現在就可以提前準備起來了。」
魯君蘭三鬼齊齊點頭。
扶水縣的書局建立剛滿一年，他們三個對建立書局的流程也很清楚。
商量過後，宋玉善給他們分派了任務。
魯君蘭負責留守扶水縣書局，坐鎮大後方，統籌《陰世雜報》的編輯與發行。
另外還要舉辦招工會，增加人才儲備。
瞎書生則與魏小二等幾位郡城來鬼一起，去郡城詳細考察，做前期的宣傳和準備工作。
宋玉善準備給予投聯名書的那幾隻鬼一些鬼幣獎勵，並優先聘用他們為扶水縣陰世的員工。
尤其是魏小二，雖然字寫的一般，看得出來是剛學的，但是思路很清晰，敢想敢做，是個人才。
鬼魂還是在本地陰世最舒適，長時間外派可能會折損鬼力。
除非她能避免鬼魂遠離陰宅導致的魂體虛弱，最好還是找當地鬼給自己打工。
倪夫子這邊則負責從現有的幾位助教中，選出一位合適的人選，與他交接年後扶水縣的教學工作。
並選出幾位鬼力比較強大的，明年隨她一起去郡城，負責將郡城的掃盲課開起來。
宋玉善與三鬼講到了天明前，才匆匆離去。
她回到陽世時，天邊剛露出一抹魚肚白。
包子鋪的王大娘瞥到街角忽然出現的身影，揉了揉眼睛：「這宋家玉善，愈發瘮人了！」
*
宋玉善回到府中，用了早膳，便一頭扎進書房，做起了紙紮。
她已經有製作書樓經驗了，等瞎書生他們去郡城弄清楚郡城大致的鬼口數量後，她再稍作修改便可。
這會兒她想試試，能不能做個與陰宅效果相似，能蘊養鬼力的東西出來，給外派的鬼魂。
這樣能大大方便書局的擴張。
若是成了，對瞎書生也有好處。
瞎書生現在是陰世書局的骨幹員工，宋玉善給倪夫子遷了墳，也不是沒想過給瞎書生建個墓地，弄個陰宅。
免得他除了書局，無處可去。
書局也不能代替陰宅的作用，沒有蘊養、恢復鬼力的作用。
可瞎書生屍骨無存，死前被剜了眼睛不說，死後還被燒成了灰燼，灰都揚了。
想給他建個墓地，弄個陰宅都沒辦法，只能看著他的鬼力日益削減。
宋玉善先定下了紙紮的外形——紙衣。
剪紙衣十分簡單，她熟練無比，這樣她也可以少費些心力在外形上，更多的去關注她想要的特殊效果，成功的概率也稍微大一些。
即使她的紙紮術已經大成了，也不意味著有特殊效果的紙紮她可以信手拈來，有靈性的紙紮也可以想做就做。
紙紮術大成只代表她達到了這個境界，有這個能力，但每一種新紙紮依舊需要仔細研究。
另外，紙衣使用也很方便，就相當於給書局的員工工作服了。
陰宅效果附在紙衣上，隨著魂體移動，這不就和隨身陰宅差不多嗎？
想的很完美，但是做起來卻不容易。
一直到正月十五，《人鬼情未了》合訂本都發行了，紙衣還沒能做出來。
明明她每一處都做到完美了，成品紙衣甚至也有蘊養鬼力的特殊效果，但是與她的預期還是相差的非常遠。
現在做出來的紙衣只能減緩鬼力流失速度，不能恢復和滋養提升鬼力。
製作陷入了瓶頸，宋玉善咬牙用了一次提升悟性的次數，這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
宋玉善又去了一次陰世，去君蘭姐姐的陰宅中驗證了所想。
回來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中，一天後，第一件紙衣便做成了。
夜裡請君蘭姐姐入府，當面燒給了她。
一套黑色為主，有金色暗紋，胸前還有一個書本圖紋的利落裙裝出現在了魯君蘭身上。
她轉了個圈：「這衣服真好看，我還是頭一次穿黑色的衣裙呢！」
「滋養鬼力的效果如何？」宋玉善忙問。
「與陰宅不相上下！」魯君蘭說。
宋玉善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成了。」
陰宅與陽世墳墓對應，屍骨為媒介，將陰宅與鬼魂聯繫在了一起。
此前她做的紙衣便是缺了這個聯繫作用。
這次她用真氣裹挾著君蘭姐姐的一絲鬼力捏成了法印，打在了紙衣上，這才終於成了。
她馬上提筆寫了一張紙條，讓小一送去給在郡城的瞎書生。
第二日夜裡，瞎書生跟著小一回來了。
「掌柜！」瞎書生眼中掩不住的期待。
宋玉善拿了一張黑底金紋的紙，幾下便剪成了形，瞎書生適時分出一縷鬼力給她，她打出了法印。
巴掌大的紙衣點燃了丟到火盆里，瞎書生身上的舊襦袍換成了一件帶金色暗紋的黑色儒衫。
瞎書生頭一次感覺到了陰魂有所依的感覺，險些感動哭了。
深深的福了一禮：「掌柜！我的鬼力在恢復了！太謝謝您了！」
「你鬼力養的好，日後也好多為書局操心些年頭。」宋玉善甚是滿意。
招一隻鬼，發一件工作服，員工忙起來陰宅都不用回，就能健健康康為她打工幾百年。
即使每一件都需要加入鬼力特別定製，永遠無法像其他紙紮那樣，做熟了，先把形全部弄好，然後捏訣批量上法印，這買賣也不虧。
後面幾天晚上，她一一給書局的員工都配上了黑色的工作服。
普通夥計是黑底白紋的，帳房、助教一級是黑底銀紋的，管事、夫子和報紙編輯都是黑底金紋的。
得了衣裳，書局從上到下都穿上了，並深感榮耀，還在陰世掀起了一股黑衣熱。
紙紮鋪的黑衣忽然比花花綠綠的衣裳還要受歡迎了。
不過有移動陰宅效果的紙衣並不對外出售，只有書局員工才有。
一時間，書局的招工告示愈發誘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