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你還是黃家黃敘
夜深人靜。
人間皇宮，天子寢殿前。
易柏猶豫再三後，他還是選擇了走入裡邊。
他走進寢殿。
瞬間驚擾到寢殿內大大小小的皇子，嬪妃等。
有皇子想要呼喊侍衛，有皇子拔刀護衛，有妃子尖叫不絕，場上亂作一團。
易柏皺了皺眉頭，剛想要說些什麼。
忽聽一聲怒喝。
「都退下，成何體統！」
原來是那躺在床榻上的黃敘坐了起身，朝那些皇子妃子呵斥一聲。
聽得呵斥聲。
皇子妃子皆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都下去，我的好友來拜訪，你們做些什麼！」
黃敘一聲令下。
皇子妃子不敢違背，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殿中一下子就剩下了易柏與黃敘。
易柏抬眼望向黃敘，只覺錯愕。
昔日見面，他這位老友，還是剛剛人到中年，威嚴正盛，如今再一見，威嚴仍在，只是其容貌蒼老，鬚髮皆白，行就將木，如那年老的獅王，氣息奄奄，似隨時有可能撒手人寰。
這……
這變化太大了。
易柏深深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元辰，冒犯了。」
年老的黃敘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一拜，說道。
「黃敘，何至於此。」
易柏搖了搖頭，說道。
「未想，我命不久矣的消息，傳到了元辰耳中，元辰能來看我最後一面，我很高興。」
黃敘露出了一抹牽強的笑容，說道。
「這可不是最後一面。」
易柏答道。
黃敘命不久矣，但黃家在地府的勢力不小，黃敘如今又是人間天子之身，若是逝世，在地府該是能當個不小的官位。
「元辰無需安慰我，不知元辰，可能隨我一起走走。」
黃敘聽不出易柏所說之語，只覺其在安慰他。
「自是可以。」
易柏答應。
黃敘聞言，露出笑容，其雙手用力，努力想要從床榻上起來。
可是無論他如何發力，都沒法坐起來。
最後還是易柏看不過去，走上前，將之攙扶，這才讓其起了身子。
「多謝元辰，元辰，我們出去走走。」
黃敘披著一件衣袍，笑著說道。
易柏不語，攙扶黃敘走出寢殿。
二者從寢殿走出。
沿著夜色下的道路，往前走了許久。
在二者身後有皇子妃子以及大量護衛跟著，生怕黃敘有什麼閃失。
「黃敘，你的壽命不該如此短，你是做了何事？」
易柏走在路上，還是忍不住問了出聲。
他昔年給的果子不是凡物，按理來說，黃敘不該這麼短壽，再作也不該這麼短壽。
「未有大事，只是出兵征伐叛逆時，被亂箭所傷，留下病根，如今老了，故而有了病患，這才命不久矣。」
黃敘簡單的解釋。
「被亂箭所傷，你也真是命大。」
易柏搖了搖頭，聽著黃敘所說，只覺其命大。
若是被亂箭正中心臟，就是其壽命再漫長，也得死於非命。
但亂箭所傷這件事，當是極大的影響到了黃敘的壽命，如若不然，黃敘不可能這麼快就命不久矣。
「確實是命大，不瞞元辰，據說那亂箭之中還淬了毒，可殺不死我。」
黃敘說著，哈哈大笑。
易柏在旁邊看得直搖頭。
黃敘大笑好一陣子。
過了許久。
黃敘這才停下，再次開口。
「元辰，說來，我們相識，已是許多許多年了吧。」
黃敘說道。
「自是有許多年，我尚是忘記，我們相識多少年了。」
易柏答道。
「自那宴會起，那時，我還是一書生，不識妖魔亂數，後來呀，漸漸成了這人間天子，我不想成這天子的，元辰，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想成為這天子。」
黃敘那乾枯的手掌抬起，朝向天空，辛酸的說道。
「我知道，但你做這天子，很好，吳朝在你的手上，變得十分鼎盛。」
易柏很認可黃敘的功績。
這一點，從吳朝的氣運麒麟就能看得出來了。
吳朝的氣運麒麟，變得十分的強盛。
若是王朝不強盛，這一點是根本做不到的。
「是啊，做得很好，但我不想做，如今，終於是要結束了，還要多謝元辰你，能陪我走完這最後一段路。」
黃敘不知何來的力氣，掙脫開易柏的攙扶，朝其深深一拜。
易柏錯愕的望著黃敘。
只覺黃敘臉色潮紅，力氣大了很多，但其身上的氣，卻弱了許多。
這是……
迴光返照？
易柏看出其狀態，知曉其肉身壽命將至。
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麼。
黃敘卻未等他開口。
忽然之間，走到前邊去，步伐又穩又快，其嘴邊哼著歌謠，像是在唱戲劇。
「我本東碣一布衣，辛得天子恩，賜我以紅袍，為報天子情，舉兵復大燕……」
「今大燕傾，天下入我彀，此非我所願，然萬民之所求，為求心安得，厚顏承位……」
「今民有所食，民有所衣，天下安定，我之將傾，於那陰曹地府，也可見那先帝……」
黃敘哼哼卿卿。
哼到後邊，朝著易柏深深一拜。
再是起身時，氣息全無，身子直勾勾的倒下。
易柏皺緊眉頭，還沒動身。
在後面追著的皇子妃子護衛頓時一擁上前，跪倒在黃敘跟前，哭喊不止。
「陛下，崩了！」
有宦官哭喊。
易柏未有在意，他瞥了一眼皇宮上頭的氣運麒麟，見其未受影響。
他心中不由暗自感慨，這個黃敘，本事真是不俗。
料想是知道自己駕崩後的局面了，而且做了相對應的準備。
故而其駕崩，絲毫影響不了吳朝的運行，影響不了吳朝的天下。
吳朝仍舊鼎盛。
只要下一代君王不要是頭豬，吳朝只會穩健的傳承下去。
黃敘，是位英明的君王。
易柏承認這一點。
他又將目光望向黃敘屍身處。
只見得黃敘的屍身處，一道虛影從中走出，不正是黃敘魂魄。
黃敘魂魄走出，似乎有些錯愕。
但很快就弄清了情況，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皇子妃子，搖了搖頭，朝著易柏這邊走來。
易柏看著黃敘魂魄，上下打量一陣，覺得好奇。
因為這魂魄，身有金光，不同於尋常魂魄，料想是天子緣故，所以不同。
「走吧，地府公差還沒來，我親自送伱一趟。」
易柏走上前說道。
「有勞元辰。」
黃敘魂魄再是一拜。
「你就不多與你的親人們見一見？此去可就不回來了。」
易柏指了指那些皇子妃子，說道。
「元辰莫要打趣，天家無情，此時哭喊，不過是爭取更多有利條件罷了，我已安排好後續，吳朝不會生亂，也無需再見這些人。」
黃敘魂魄拒絕。
「你倒是看得透，好了，地府沒有回頭路，你再來之時，也不是人間天子了，既然你不想再多看看這些親人，那我們就走吧。」
易柏打算帶著黃敘走陰路，入地府，將之親手送入地府之中。
「元辰說的是，再來住時，我該是轉生為吳朝一尋常百姓而已，就是不知，到時，還能不能與元辰這等妙人相識，無論如何，此生能與元辰相識為友，皆乃我之幸也！」
黃敘魂魄說道。
「放心，你離轉生還很遠。」
易柏拉著黃敘魂魄往皇宮外而去，一邊說一邊走著。
「元辰，入地府不就是要轉生？」
「正常人是，你不是。」
「我是天子，可在地府，也沒有這般優待吧？」
「你不止是天子，你還是黃家黃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