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無言花，甜了，甜了
第290章 無言花，甜了，甜了
沒有讓客人等候太久，簞瓢飲便端著茶水，來到坐著的三人面前擺下。
超軼主的面前，淺紅色的茶湯中，上下沉浮著紅色的花瓣，淡淡的熟悉花香撲鼻。
「這是……無言花？」
超軼主的雙目微微顫動，難以言語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眼前的茶，一瞬間變得不再是茶水，而是一個人，一張此生再熟悉不過的面龐。
「啊……」
超軼主端起茶杯，又放下，一頁書在旁看著這一幕，何嘗不知曉白玉衡是有意而為之。
而在與超軼主初見的時候，一頁書亦曾看出了，這個人身上的疲憊之意，此人便如昔日的素還真一般，一肩承擔了太多。
但他並未開口相詢，如今看來，白玉衡似是知道一些什麼，方才特意煮了煮一壺茶，無言花的茶。
「不嘗一嘗嗎。」白玉衡搖著紙扇，開口說道，「無言花的茶，汝此時品來，是何等滋味，何不一試？」
「吾……」超軼主平復心緒，端起茶杯，茶水入喉，苦、澀，難以言喻的苦澀，一如超軼主之內心。
但他到底是超軼主，武林傳說中的五大傳奇之一的南冕。
放下茶杯，穩固心緒之後，超軼主方才緩緩開口道：「苦澀難咽，南冕，卻是甘之若飴。」
「久聞平安劍仙天機神算，如今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白玉衡看著超軼主，嘆息一聲，說道：「到此為止了，超軼主，放下吧。」
「昔日，你拾得石碑，見到石碑上記載的魔佛波旬降臨苦境，蒼生受難之預言，便決定一肩擔起完成石碑預言所提及的，針對魔佛波旬降臨之物烽火關鍵。」
「為此，你不惜投身於殺人遊戲凋亡禁決，成為追亡狩，戰中結識了其餘幾人，你們後被並列為五大傳奇，之後伱為流火陽鐵之歸屬，與戚太祖對決，勝出的你將戚太祖囚禁，使戚太祖以其元功助你完成烽火關鍵，但同時你也身負重傷。」
「而打造烽火關鍵過程中，爆發的意外，使得原本居住在猶夢玄湖附近的祖鴻族，因瓷心源放射出的輻射毒能而受害，雖然你作出了避險舉動，仍有部分祖鴻族人受害，祖鴻族因而更名畸光族，對你多有怨恨。」
「你因為烽火關鍵之機密，對此事無法做出任何的解釋，更與一個重要之人決裂。」
「此間種種，後悔嗎？」
聽著白玉衡三言兩語便將舊事點破，超軼主發現自身內心，在一陣劇烈的激盪之後，平靜了許多。
「實不相瞞，後悔過。」
超軼主答道，「歐陽堇在我面前身亡之時，戚太祖被我禁於猶夢玄湖之時，祖鴻族受害之時，她與我決裂之時，我都曾想過，如果當日我不曾拾起石碑，將這個責任，讓與他人承擔，一切是否會有不同，可惜，世事從無如果。」
「諸般惡業，超軼主一肩擔下，只要大劫可解，縱入無間，亦是心甘情願。」
說罷，又是飲茶入喉，滿口苦澀。
「阿彌陀佛，閣下，辛苦。」
這一刻，一頁書對這甫才相識不久之人，心生敬意。
「你自以為，你將一切都擔下了嗎？」白玉衡看著超軼主，問道，「你自以為，不曾影響到身邊之人。」
「自以為是，你可知道，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人為你做了多少？」
「畸光族拒不接受你的援助，而陷入生存危機，是她為畸光族人安排醫療和生存，是她為你默默善後，你認為你已將一切擔下，可以不影響身邊之人，這種想法，何其天真？」
「怎會！」
意料之外的言語，不曾料想的情節，直擊超軼主內心。
自己承擔所有之舉動，原來，早已在不知何時，將身邊的人捲入其中了嗎……
自己以為背負下所有，原來暗處，亦有人在為自己默默周全。
暮成雪啊！
「我！」
「波旬之危險已經解除，超軼主，汝還要隱瞞一切嗎？」
一言點醒，波旬對於蒼生之威脅已經解除。
似乎，自己已經不用，再將這一切隱瞞下去了。
一瞬間，風軒雲冕如釋重負，一聲沉沉的嘆息，無言，道盡心緒。
「此事，是吾錯了。」超軼主道。
「認錯的話，不該在白某和梵天面前講。」白玉衡搖著扇子，品了桌面上一口茶，看著超軼主說道：「既然知道錯了，便去糾正吧，將一切開誠布公，你所了解的她，並非是魯莽無謀之人，不是嗎？」
「超軼主，受教了，多謝白先生。」
說話間，超軼主已經站起了身，對著白玉衡一禮到底，「多謝。」
「將茶品完，然後離開吧。」白玉衡示意道。
超軼主點了點頭，將壺中茶水斟入杯中，一口飲盡。
「滋味如何？」白玉衡問道。
「無言花，甜了，甜了。」
定干戈在執，盡卸心頭重擔，超軼主隨後再向一頁書道了一句「告辭」。
「嗯，這是？」後院的門口，超軼主看著簞瓢飲手中提著的食盒，疑惑道。
「白先生講，多年不見，上門道歉還空著手怕是不太合適，命我準備了糕點和酒水，供先生換取佳人諒解。」
「多謝。」
「多謝。」
一聲多謝，對簞瓢飲，一聲多謝，對白玉衡。
超軼主並未推辭，提起食盒匆匆出了平安客棧。
暮成雪，抱歉……
諸位兄弟，抱歉……
……
……
「阿彌陀佛，平安劍仙亦有渡世之心腸，善也。」
超軼主離開，自始至終不曾開口的一頁書方才說話道。
梵天非是凡俗修者，自然能夠看出來白玉衡所做這一切的目的。
如此方式，如此手法，如何不是一種渡世。
「超軼主之事倒是好解決，反而是梵天到來的因由，有些麻煩啊。」白玉衡看向一頁書道。
一頁書神情自若，道：「看來先生也已經知道了。」
「白某可以保證的是，魔佛波旬不會再危害世間。」
「閣下所言，一頁書相信，但……」
一頁書放下手中的茶杯，「波旬之事後，卻有一更甚波旬之危機出現，當如何解，一頁書想看平安劍仙如何分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