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塊,這也太多了……」許久後,鍾君嘴角抽搐著說道。
葛老爺的懸賞只有一千,這意味著就算面前的這倆道人將事情做成,她也要虧兩千塊。
唯一的好處是能打響七姐妹堂的知名度,令外人知曉七姐妹堂不是浪得虛名。
至於說何帶金講的搭上葛老爺這條線,她對此不抱希望。畢竟姓葛的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不是富有德行的鄉紳。
「這是底價了。」秦堯認真說道:「沒有講價的餘地,你也不用還價,願意請我們就掏錢,不願意請我們就走人,買賣不成仁義在。」
鍾君咬了咬牙,狠下心腸:「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七姐妹堂拿錢。」
秦堯抬起手臂,指向門外:「你隨意。」
鍾君邁動小腳,風風火火的離去;毛小方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輕聲說道:「如此反常,只怕有詐。」
秦堯笑了:「有詐也不怕,正好看看她的手段如何。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也無窮。」
不久後,鍾君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將一卷鈔票遞送至秦堯面前:「三千塊,你點點。」
「不用點了。」秦堯接過鈔票直接放進口袋裡,旋即主動詢問道:「說說吧,你有什麼算計?」
「我哪有什麼算計?」鍾君心頭勐跳,乾笑一聲:「真實的是拿錢請你們做事。69🅂🄷🅄🅇.🄲🄾🄼」
秦堯不言語,只是靜靜注視著她。
鍾君一時間竟不敢直視他目光,放低視線:「是我徒弟何帶金自作主張,給我接了一個除鬼任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讓我裝神弄鬼可以,除鬼我是真差一些,但任務都接了,壓根沒有反悔的餘地,為性命考慮,我就想到了你們……」
「帶我們去那座鬧鬼的房子看看吧。」聽完她的解釋後,秦堯看向毛小方,見其沒有意見,便張口說道。
鍾君大喜,連忙說道:「好,好,收錢就做事兒,你們果真仁義。」
一轉眼,夜幕下。
鍾君帶著二人來到一座彷若倉庫般的屋子前,指著房門說道:「就是這兒……我法力低微,就不跟著你們進去了,請二位放手施為。」
毛小方伸手拂過雙眼,眼底閃耀著金光,視線望穿牆壁,卻沒看到預想中的鬼氣森森,反倒是被一片金光遮了眼。
「有古怪啊。」
「進去看看。」秦堯回應著,大步來到房門前,抬手推開木門。
出于謹慎心理,毛小方反手抽出桃木劍,緊緊握在手心中,與秦堯並肩踏入房間內,放眼望去,只見此間一片狼藉。
秦堯來到一張布滿彈孔的長桌前,倏爾扭頭看向桌桉旁的一面軍旗,喝令道:「出來!」
軍旗上金光一閃,房間內頓時多出了數十道身穿軍裝,肩扛槍械的士兵,在一名軍官模樣的鬼魂率領下,抬槍對準了秦、毛二人。→
「既是英魂,何故作亂?」秦堯詢問道。
「作亂?你說誰作亂?」軍官大聲說道。
「說的當然是你們。」秦堯開口道:「為何要霸占別人的房子,影響別人的生活?」
「這裡是我們的據點,怎麼成別人的了?」軍官蹙眉道:「你們是什麼人?曰本人的走狗?」
秦堯心中漸漸產生了一絲明悟,詢問道:「你記得今年是哪年?」
「1943。」軍官疑惑道:「這和我問你的話有什麼關聯?」
秦堯微微一頓,嘆道:「今年是1949年。」
軍官愣住了。
秦堯:「如果你們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出去看看。」
軍官瞬間警惕起來:「我們怕光。」
「現在是夜晚。」秦堯說著,走到窗戶邊,伸手拉開窗簾。
「你是來引誘我們出去的?」軍官又道。
「你可以派遣一名士兵跟著我們出去看看。」秦堯說道:「你不相信我們的話,但你不能不相信自己的兵吧?」
軍官猶豫了一下,說道:「二虎,你跟著他們出去看看,一有不對,即刻逃回。」
「是,隊長。」一名滿臉黑污的年輕士兵大聲說道。
十幾分鐘後。
跟著秦堯出去轉了一圈的士兵回來了,撓著頭說道:「隊長,外面沒有埋伏,也沒有鬼子,環境也都變了,一片祥和模樣。」
軍官愕然,喃喃說道:「真是1949年?」
「真的是。」秦堯頷首道:「對日戰爭已經結束了,曰軍無條件投降,已經龜縮回曰本國了。」
軍官眼中漸漸浮現出一絲神采,道:「英國人也被趕走了嗎?」
秦堯搖頭:「英國人還沒有,不過也快了,所有侵略者都會被打走,勝利將屬於我們。」
軍官長長呼出一口氣,衝著士兵們說道:「兄弟們,咱們,不用守了。」
士兵們聞言卻沒有欣喜若狂,反而是一臉茫然。
生前,他們的使命是抗戰。死後,他們的使命是守國。
現在不用守了,他們又該歸於何方?
秦堯微微一頓,抬手過眉,衝著這些英靈們行了一個軍禮:「世人不記得你們的名字,但沒人能磨滅你們的功績。
跟我走吧,我以陰司黑無常的神位向你們保證,你們每個人,都能得到轉世投胎的機會。你們投胎的家庭,必然非富即貴!」
他是沒有權限插手六道輪迴的事情,但投什麼胎,最重要的評判標準就是判官的判罰,這是投胎的依據。
他一個義兄,一個大舅哥,都是地府一司判官的頭頭,想要什麼判詞基本上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六道輪迴那裡根本不會卡脖子。
這個就叫朝中有人好辦事兒。
「且慢!」就在秦堯準備帶著官兵們離開時,女鬼陳曉蓮突然從油紙傘內飛了出來。
「你也要去投胎?」秦堯詢問道。
陳曉蓮搖搖頭,抬頭直視向軍官:「隊長,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軍官問道。
「方國民!」陳曉蓮道:「他是我丈夫,曰占時期從軍,說是進了游擊隊。」
軍官道:「我們東江游擊隊裡面並無此人,你能想起來他在什麼游擊隊嗎?」
陳曉蓮冥思苦想了一陣子,說道:「好像是叫先鋒!對,就是先鋒,先鋒游擊隊。」
軍官微微一頓,嘆道:「早在我們陣亡前,就聽說先鋒游擊隊已經全軍覆沒了,如果你沒有記錯的話,那麼方兄弟只怕是……」
這話沒說完,但意思卻已表達清楚。
陳曉蓮失魂落魄,雙目無神地望著夜空,就連軍官們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