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太高估自己,小看別人了。」
胡老太太道:「如果按你說的去做,想來那些遊蕩在荒野的亡靈還沒趕來,你就被制服了。」
紅袍火鬼:「……」
「我沒求過你什麼事情,現在能求你一件事情嗎?」胡老太太又道。
紅袍火鬼連忙說道:「娘娘,若非是有您庇佑,恐怕我也活不到現在,有什麼事情您直接吩咐便是,哪敢讓您用一個求字?」
胡老太太呵呵一笑,道:「因為我這請求啊,會有違你本心,亦是一道枷鎖。」
紅袍火鬼:「您請說,我相信您不會害我。」
「這是自然……」
胡老太太道:「我要你答應一件事情,往後啊,除非是性命攸關的時刻,否則不得傷害無辜。如此,也不枉我為保你付出的代價了。」
紅袍火鬼微微一顫,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老太太最後的請求竟然是這個。
她老了。
老的快死了。
這一死就是灰飛煙滅,不得超生,她還在乎什麼因果業報的牽連嗎?
這請求,看似是她在要求自己,實則還是為了自己,紅袍火鬼不癲不傻,豈會看不清楚?
「毀臉之仇我不報了,你們放過我們行不行?」
少焉,紅袍火鬼默默握緊雙拳,朝向秦堯等人說道:「自此,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
「小紅,不要再說了,太晚了。」
石像中突然射出一道靈光,將其定在原地,旋即再度開口:「秦道長,請允許我這個老婆子,用生命中的最後一點餘熱,救這孩子一次吧。」
秦堯:「……」
「多謝。」
未幾,就在他無言間,石像眼中光芒瞬間消散,自其眉心位置飛出一道三尾白狐虛影,緩緩飄飛至秦堯面前,腦袋觸碰在他額頭上,無量仙光頓時由她體內灌輸至秦堯眉心,喚醒了藏匿於此的金色靈紋。
「一定要答應我啊,不可殘害無辜。」
良久後,虛幻至極的三尾白狐飄飛至一旁,轉頭看了眼被定在原地的紅袍火鬼,微微一笑,下一刻,驟然煙消雲散。
「娘娘!!!」紅袍火鬼尖嘯道。
秦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眉心位置,沒來由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淡淡悲傷。
【系統檢測到狐仙咒的負面作用,與狐同心,是否需要為您尋找解決方案?】系統字符隨之閃現。
「不必了……」
秦堯心如磐石,剎那間粉碎心頭異樣,抬頭望向神色痴然的紅袍火鬼:「看在胡老太太的面子上,今天就不抓你了。以後遇到我儘量躲著走,否則出於神官職責,我必然會見你一次,抓你一次。」
紅袍火鬼仿佛傻了一般,對他的警告聲置若罔聞,仍舊是痴痴望著虛空。
秦堯搖搖頭,轉身招手:「走罷,各位。」
一行人跟著他走出破廟,期間,敖天龍數次欲言又止,秦堯不是沒發現,卻也沒搭理。
他知道對方在擔心什麼,可他向來有自己的底線。
他不會輕易突破底線,也不允許別人在他底線處試探。
多半個時辰後。
敖氏父女找回他們的推車,帶著秦堯等人,迎著陽光,走向家鄉。
這一走就是大半天,腳酸到不行的敖凝霜早早爬到了木車上……
「秦先生,前面有個村莊,我們去裡面找人換點吃的吧。」
陰沉沉的天空下,敖天龍腳步一頓,昂首望向前方不遠處冒出陣陣炊煙的小鄉村。
秦堯自無不可,扭頭望向身旁牽著小殭屍的佳人:「累壞了吧?」
「還好……」
張靈笑了笑,說道:「沿途好風光,不枉走一場。」
「哪有什麼好風光?」小霜疑惑道:「這一路上不是山就是樹,看得我直想吐。」
「小霜!」敖天龍喊了一嗓子。
少女未能理解他這一嗓子的含義,笑問道:「怎麼了,爹?」
「你少說點話,說多了又會口乾舌燥,浪費水。」敖天龍道。
小霜:「……」
什么爹啊這是!
「滾,滾,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不久,一行人前後腳走進村子裡,剛剛選定一戶人家,尚未進門商談,隔壁院子裡便走出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啪嘰一聲,將一物狠狠擲在地上,跳腳痛罵。
眾人被這聲音吸引,循聲望去,只見被摔在地上的赫然是一隻焉了吧唧的黃鼠狼,此刻仿佛是被摔疼了,嘴裡發出陣陣悲鳴。
「外鄉人?」
這時,那漢子也發現了他們一行人,眼眸驟然一亮,沒有任何徵兆的,對著躺在地上的黃鼠狼就是一陣暴踢。
而那黃鼠狼不知是硬氣還是被踢懵了,四肢抱著腦袋,身軀蜷縮成球,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敖凝霜皺了皺眉,下意識就要挺身而出,卻被秦堯和敖天龍一人拉住一個胳膊。
「你們拉我幹什麼?」
秦堯:「有點不對。」
敖天龍:「別管閒事。」
說完後,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竟無端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黝黑漢子在暴打黃鼠狼的時候,實際上也在偷偷打量著這群外鄉人反應。
看到一女孩忍不住要出聲時,他難以自控的勾起嘴角。
而當他看到那女孩被兩個男人拉住後,這份喜悅很快就消失了。
沉吟片刻,他一腳踩在黃鼠狼頭上,斜睨向眾人:「看什麼看,沒見過打黃鼠狼的啊?」
小霜有話都頂到嗓子眼了,但見秦堯和老爸都緘默其言,便抿緊嘴巴,不發一言。
黝黑漢子蹙了蹙眉,收起那股狂妄姿態,進一步詢問道:「你們覺得這黃鼠狼可不可憐?」
眾人依舊不吭聲,漢子面色變幻了一陣,見他們人多,便強行忍住了罵娘衝動,一腳將地上的黃鼠狼踢到路對面的枯河裡,頭也不回的向自家走去。
不多時,渾身是土的黃鼠狼從坑裡爬了上來,慢慢悠悠地向漢子家門口走去。
「你們剛剛為什麼都不說話?」
看著男人和黃鼠狼同時消失後,敖凝霜滿臉疑惑地問道。
「我是感覺這事兒有點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敖天龍回應了一句,抬頭看向秦堯:「秦先生可知其中門道?」
「如果是遇到黃皮猴子討封,興許我還能說出個四五六來,但是這種,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秦堯聳了聳肩,道:「不過我能感受到的是,那漢子一直在期待著我們管閒事,說明只要我們管了這事,肯定會對他產生一些益處。」
「能有什麼益處?」敖凝霜小腦袋瓜子拼命思考著,卻無半點頭緒。
秦堯轉身看向他們選中的這戶人家,輕笑道:「這種事情在村子裡面是瞞不住的,一問便知。」
少傾。
一個穿著樸素的婦女為眾人裝好乾糧,眉開眼笑地從秦堯手裡接過一枚銀元,壓抑著激動心情,熱情說道:「看外面這鬼天氣,十有八九是要下雨的,你們要不就留下來吃頓晚飯,然後在我家好好的住一夜,明天一早,天晴了再走。放心,管吃管住不再另收你們錢。」
一點乾糧就換了一枚銀元,這婦女多少感覺有點虧心!
秦堯抬頭看了眼不知何時匯聚在一起的陰雲,遲疑片刻,詢問道:「敖先生怎麼看?」
「爹,住一晚吧,我好幾天沒睡一個好覺了。」敖凝霜拽了拽老爹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說道。
敖天龍無奈,只好說道:「那就住一晚吧……只要我們待在一起,原也不必擔心什麼。」
不知為何,那黑臉漢子暴打黃鼠狼的畫面,始終在他腦海中閃現著,令其微微有些不安。
「大嬸,我能和您打聽個事嗎?」秦堯叫住著急慌忙想要給他們收拾房間的婦女,低聲問道。
「當然可以。」手裡握著銀元,那婦女看秦堯是怎麼看怎麼順眼,笑吟吟地說道:「說罷,什麼事情?」
「進咱家的大門前,我們看到隔壁有個大叔,正在自家門口瘋狂虐待一隻黃鼠狼……」秦堯開口。
「你們沒開口阻攔吧?」大嬸臉色一變,瞬間沒了笑容。
「沒有。」
秦堯搖了搖頭,說道:「感覺有點詭異,於是我們就沒搭腔。」
「沒搭腔就好,沒搭腔就好。」大嬸仿佛鬆了一口氣,連連說道。
「我們想要了解一下,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秦堯誠懇道。
大嬸猶豫片刻,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勸你們什麼都別問,安安穩穩的在大嬸這裡吃兩頓飯,明天一早就趕緊離開。」
秦堯挑了挑眉:「大嬸,主要是吧,我們今晚要在這裡住一夜,那怪事就發生在隔壁,如果我們不清楚狀況的話,今晚恐怕很難睡得著啊。」
看著他一臉認真模樣,大嬸咬了咬牙,說道:「你們聽說過黃皮猴子的種種事跡吧?」
秦堯:「我只聽說過狐黃白柳灰五大家仙,黃鼠狼就是其中的黃。傳說這東西很邪性,修煉有成後,會向人類討封,其他就了解不多了。」
大嬸點了點頭,說道:「在咱們東北,一般人很少會招惹這五種動物。
就算遇到黃鼠狼偷雞,最多也僅僅是將其趕出去,就怕遭了嫉恨,引來災禍。
可現在待在隔壁那家的黃鼠狼不一樣,他已經逼瘋很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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