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7章 梅山之上,唇槍舌劍
「跪。」
「再跪。」
「三跪……」
兩天後。
東海深處。
水晶宮。
在四海龍王,楊家兄妹,以及狐妹,無支祁,哮天犬等仙神的見證下,一身綠色官袍的龜丞相昂首高喝。
敖聽心正面朝向主位上的玉鼎真人,三跪九叩,每個頭都磕的擲地有聲。
「起身,敬茶。」
看著她磕完第九個響頭後,龜丞相再度開口。
敖聽心迅速起身,自一名蚌女手中接過茶碗,恭恭敬敬地遞送至玉鼎面前:「師父,請喝茶。」
「好,好……好孩子。」玉鼎伸手接過茶碗,一口吸溜了多半杯,臉上布滿笑容。
四海龍王同樣是如此,一個比一個開心,有種游離失所多年終於找到組織的感覺。
「大師兄。」
「二師姐。」
隨後,在一雙雙目光注視下,敖聽心轉身向秦堯與狐妹抱拳行禮。
秦堯微微頷首,直接給出承諾:「以後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隨時可以找我。」
狐妹這還是第一次做「大輩」,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便順著秦堯的話說道:「如果找不到大師兄的話,找我也行。」
敖聽心滿臉笑容,連連頷首:「是,二師姐。」
東海龍王開心的臉上鬍子都在亂顫,扭頭問道:「真人,咱們是否開宴啊?」
「開宴吧。」玉鼎真人笑道:「今日,不醉不休……」
一場四海有史以來最大的慶典宴會由此召開,流水席不斷,凡四海龍族與龍宮將領,盡可找位置就餐,酒足飯飽後再撤,將位子騰出來給其他來賓。
這場大宴預備持續三日,可在第二天的時候,當秦堯收起天河定底神珍鐵後,玉鼎真人便帶著眾仙向四海龍王提出告辭,徑直飛出深海。
「師父,你們先回去吧,我帶著楊嬋與小師妹去一趟梅山。」
海面上,雲層間,秦堯忽然向玉鼎真人說道。
「帶我一個。」無支祁開口道。
對他來說,山中日子太過清閒。而這種清閒的生活,他已經過了很多年,因此無論是面對什麼事情都想要參與一下。
「還有我,還有我。」哮天犬跳著腳叫道。
見此情況,玉鼎真人微微一笑:「行啦,你們一起去吧,貧道自己御風前往崑崙山便是。」
秦堯隱隱有些不放心,叮囑說:「您小心點,別讓賊人在半路擄了去。」
玉鼎失笑:「誰敢?我可是崑崙十二金仙之一,不是一般的闡教仙,擄走我,連聖人都會過問。」
秦堯回應說:「這不是擔心您遇到什麼愣頭青嗎?三界內,這種愣頭青可不少。」
「放心吧,你師父我在人間縱橫了五千多年,什麼時候出過事?」
玉鼎揮了揮扇子,獨自御風而起:「行了,你們趕緊去吧。
切記,能不動手最好就別動手,畢竟三教雖然分家了,可在三教範圍內,都是同門同宗同一個祖師爺……」
自此,雙方分道揚鑣,秦堯駕雲載著眾仙,在敖聽心的指引下,破空直衝梅山方向。
在一息十萬八千里的極速下,筋斗雲轉眼間便來到一座形體險峻的高山上空。
低眸望去,卻見在一片稀疏古林內,建造著一排竹木屋,四名大漢正於屋外飲酒作樂,好不快活。
「唰!」
下一刻,秦堯甩了甩手臂,操控著筋斗雲落下雲頭,閃現在四人面前。
正兩兩划拳的四人同時循聲望來,展露出各種奇形怪狀的造型。
秦堯拱手道:「敢問四位,袁洪是否為本地人士?」
四人中,一名頭部長著樹根般的大包,下巴與兩腮留有濃鬱黑須的男子緩緩眯起雙眼,定睛打量向這幾名來者:「是本地人士,你們又是何人?」
秦堯默默放下手臂,開口道:「在下是闡教楊戩。」
「闡教?」
四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依舊是那黑須男子開口:「袁洪乃是我等兄弟,你找他何事?」
秦堯目光掃視過這兄弟四個,認真說道:「我聽聞梅山兄弟,義薄雲天,可有此事?」
他這麼說的依據自然是《寶蓮燈前傳》原著劇情,或者說原劇中這四位的人設。
在劇中,若非是四人義氣當先,出手相助,楊戩與哮天犬就在梅山被張五哥給坑死了。
可以說,是四人的無私與大義救了主僕二人……
這時,黑須男子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我們兄弟做事,義氣當先,縱然是天上的那些仙佛神聖,也比不得我等。」
秦堯追問說:「敢問這義是大義還是小義?」
四人大笑,黑須男子回話道:「當然是大義,倘若是小義的話,有什麼可驕傲的?」
秦堯點點頭:「那你們可知袁洪做了什麼事情?」
四人笑容微頓,黑須男子皺了皺眉:「什麼意思,袁洪做了什麼?」
秦堯抬手指向敖聽心,道:「這位是東海四公主,梅山袁洪,為謀取東海至寶,竟試圖將其綁了威脅龍王就範。」
「不可能。」身穿錦袍,腦袋中禿,留著唏噓胡茬的高痩男子果斷說道。
秦堯道:「看來他是瞞著你們做的這件事情。」
「你說做了就做了啊!」四人中,一名留著河童頭,身材臃腫,並且大腹便便的矮子質問道。
「若諸位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在此等他回來,與其當面對峙!」秦堯認真說道。
四人:「……」
看著他如此堅定的模樣,四人心裡不禁泛起嘀咕。
莫非袁洪真這麼幹了?
不對啊。
袁洪兄弟濃眉大眼,一身正氣,怎會如此?
黑須男子抿了抿嘴,道:「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麼就在這裡等等吧。
倘若是真如你所說,便是我等四人瞎了眼。
可如果你是冤枉了袁洪兄弟,我們也絕不會放過你們。」
秦堯點點頭:「好,就等他回來!」
日升月落,雲聚雲散,轉眼間便過去了半月有餘。
從崑崙山外離去的袁洪也不知去了哪裡,遲遲不見歸山。不過在這半個月內,秦堯眾人倒是與梅山四兄弟逐漸熟絡起來,雙方對於彼此建立起了一定認知。
可也正因這認知,令四兄弟心裡都有些沒底,根源就在於:越熟悉,他們就愈發覺得這楊戩不像是說謊的人。
但如果他沒說謊的話……
四人都不太想相信這種事實。
而事實究竟如何,只有等袁洪回來後才能揭曉了。
那麼問題來了,袁洪在哪兒呢?
答案是還在崑崙山脈內,準確地說,是在大金烏等人身旁。
這因果,還要從他負傷那日說起……
在被誅仙劍陣所傷後,他的首選療傷地便是梅山,卻不料還未飛出崑崙山脈,就被一隻狐狸攔下了。
沒錯。
就是被大金烏當成【眼】安插在崑崙的張五哥,他雖不敢靠近崑崙山,卻始終不忘職守,密切關注著崑崙山動態。
攔下袁洪後,張五哥率先亮出了自己大金烏屬臣的身份,將對方留了下來,核心思路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袁洪被楊戩傷成了這樣,那必然是朋友中的朋友啊。
於是左等右等,他們終於等來了大金烏,而在張五哥的提議下,大金烏親自為袁洪療傷,雙方也由此建立了一些淺薄情誼……
山谷中。
大金烏緩緩收功,看著前方的袁洪道:「感覺如何?」
「暗傷盡愈,些許皮外傷就不算什麼了,多謝大殿下。」
經歷過誅仙劍陣後,袁洪不負舊日狂傲,再加上對方確確實實幫了自己,由是謙遜有禮。
大金烏道:「我能感受到袁兄的實力之強,那楊戩究竟強到了什麼程度,竟將你傷成這樣?」
聽到楊戩二字,袁洪眼底頓時閃過一道冷芒:「不是他實力有多高,而是他使的劍陣厲害。倘若是沒有那劍陣,他定然不是我對手。」
大金烏好奇地說道:「他又學會了什麼劍陣?」
袁洪長長呼出一口氣,道:「誅仙劍陣!」
大金烏:「……」
這塊骨頭,愈發難啃了啊!
一旁,張五哥眼珠子轉動了一下,開口道:「他能用陣,我們應該也能用吧?」
袁洪嘆道:「世間能媲美誅仙劍陣的陣法寥寥無幾,陣勢不如人,會又有何用?」
大金烏道:「金烏大陣能否媲美誅仙劍陣?」
袁洪面色微變,遲疑道:「可我聽說,金烏大陣要十大金烏聯手……」
「不一定要十隻金烏聯手,十人也行。」大金烏說道。
袁洪心中一動,道:「我們梅山有七尊妖王,倘若大殿下信得過我,我這就帶您去梅山,屆時,算上您,只需再找兩位高手,十人便齊全了。」
聞言,大金烏眼底頓時浮現出一抹精光。
七大妖王……
倘若能將這七大妖王收為己用,那麼再加上自己,小十,以及讓修煉了同屬性功法的張五哥湊個數,這不就能隨時施展金烏大陣了嗎?
如此,他們在牌面上的實力,必將蓋過楊戩,以後再想對付他也會簡單很多。
想到這裡,他立即說道:「請袁兄帶我們前往梅山吧。」
袁洪點點頭,駕雲升空:「大殿下請跟我來……」
半日後。
正黃昏。
一片祥雲逆風來到梅山上空,袁洪興沖沖地帶著大金烏與張五哥等人降下雲頭,結果便看到楊戩等人正在與自己兄弟交談,雙方的相處氛圍十分和諧。
更加離譜的是,就連東海敖聽心都在自己兄弟們中間!
「你怎麼會在這裡?」當竹屋前的眾人聞聲望來時,袁洪一臉錯愕地向秦堯問道。
秦堯自蒲團上緩緩起身,瞥了眼對方身旁面無表情的大金烏,嘴角忽地浮現出一抹笑意:「我也沒想到,你們幾個會湊在一起。」
張五哥被他看的全身發毛,很想轉身就跑,但他清楚的是,大金烏不是狐妹,如果自己現在臨陣脫逃的話,對方未來肯定不會再給自己機會了。
袁洪冷喝道:「大哥,三哥,四哥,六哥,此人乃我仇敵,無論他對你們說了什麼,都別相信。」
梅山四兄弟目光在他們身上流轉著,一時間竟不知該相信誰了。
按理來說,他們該相信自己兄弟。但誰讓袁洪回來的太晚呢,導致他們已經與秦堯熟絡了起來,初步了解了他為人。
「楊兄弟,老七,你們之中是不是有些誤會?」沉吟片刻後,黑須男子開口道。
「大哥,沒有誤會,你可別聽他胡言亂語。」袁洪說道。
康安裕抿了抿嘴,道:「老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又是如何與楊兄弟結的怨?」
袁洪抬手指向敖聽心,一臉嚴肅地說道:「都是因為她。東海之畔初見,我對其一見鍾情,想要與她喜結連理。
可她不僅罔顧我真心,甚至是出言羞辱,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氣不過,便讓她給我道歉,結果她又對我一陣羞辱。
氣惱之下,我將其擊敗,正欲出口惡氣,那闡門哪吒突然殺了出來,將其救走。
我越想越氣,便追至崑崙山闡門外,要求見她,卻被楊戩重傷,直至今日,方才在大殿下的幫助下恢復傷勢。」
「你胡說!」敖聽心大聲辯駁。
「胡說?」
袁洪質問道:「我追求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罵我的事情難道是假的?」
「你在歪曲事實。」敖聽心說道:「你追我的目的是為了得到天河定底神珍鐵,我罵你是痴心妄想,不是要羞辱你,而是在說這件事情。」
「那是在你眼中,在我眼中,我說的便是事實。」袁洪說道。
梅山四兄弟直接給聽懵了。
這各執一詞,看起來都不像是假的,該如何決斷?
「諸位兄長,你們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他們?對了,這楊戩還是天庭通緝犯,這一點,大殿下可以為我證明。」在他們靜默間,袁洪衝著大金烏說道。
大金烏微微頷首:「我證明,楊戩確實是通緝犯。」
四兄弟:「……」
秦堯呵呵一笑:「天庭通緝犯與壞人應該是兩碼事兒吧?袁洪,任你口舌如簧,有一件事情你卻沒法洗,你的目的,難道不是天河定底神珍鐵嗎?」
袁洪面色微頓,立即意識到這問題不好回答。
如果他說不是,那麼將來怎麼請求兄弟們幫自己得到天河定底神珍鐵呢?
可如果他說是,那麼自己先前的表述,豈不都是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