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堯舔舐了一下乾燥的嘴唇,頷首道:「我明白了,掌門。→」
陳青岩微微一笑:「地府中的老祖很看好你,我也很看好你。
我希望將來在外茅中,你能扛起你們這代人的大旗。
內鬥的再厲害,也不算本事,代表茅山與百大宗門爭鋒, 立住茅山威名,這才叫本事!」
秦堯拱手稱是。
陳青岩斂去笑容,目光透過稀疏的竹葉,望向雲海:「修行界中雖沒什麼十大門派之說,但在人心中,還是會為諸多門派劃分出個三六九等。與蜀山派,泰山派,天師教,太一教……等諸多名門大教比起來,不是我妄自菲薄,咱們茅山派,確實是差了一些。」
秦堯為之默然。
他明白,這個差了一些不是當代人的鍋,事實上牽扯到天地人三界,追溯到開山祖師。
三茅祖師固然優秀,但和蜀山派的長眉祖師,天師教的張道陵比起來未必能占優勢,更不必說背景更大的泰山派和太一教。
茅山天上有人,地下也有人不假。可這些大教宗門,誰又不是呢?
「聽說,你找回了金銀拂塵?」見他緘默無言,老掌門不再提這些沉重話題,臉上重新浮現出笑意。
秦堯呼出一口濁氣,頷首道:「主要是靠十萬夜叉幫忙,否則根本做不成這件事情。」
「可否詳細一說?」陳青岩一臉好奇地問道。
秦堯舔舐了一下嘴唇, 隨即從頭開始講起。當他說到在邪修村裡面的見聞時,微微一頓,略作思索,最終還是將降魔法杖的事情說了出來。
陳青岩靜靜地聽他說完,而後問道:「還記得那地方怎麼走嗎?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斷然沒有讓祖師骸骨遺留在外的道理。」
秦堯搖搖頭:「彼時我坐在小卓的法寶上面,因速度太快,雙眼不能視物,並不清楚路線。」
「往哪個方向走,前後用了多長時間應該還記得吧?」陳青岩又問。
「這個記得。」
陳青岩從口袋裡掏出兩張金色符紙,遞給秦堯一張後,翻手將另一張貼在自己胸膛中間。
「唰,唰,唰……」
道道金色光芒自符紙中飛出,環繞過他身軀,在其後背處凝聚成兩片金色羽翼,只見這羽翼輕輕一顫,居然帶動著他飛了起來。
「走罷, 先帶我去你們出發的地方,找准方向, 我們試試能否找到那裡, 接回祖師遺骨。」
看著懸空在上的老掌門,秦堯眼中閃過一絲異彩。
飛行符啊!
修為不到天師境界的符修都畫不出來!
就是不知這符籙是掌門自己畫出來的,還是機緣巧合下得到的。
如果是前者的話,對方修為未必會低於內茅中的那些老祖們。
不得不說,神行符與飛行符壓根不是一個概念,御空飛行的一老一少沒用多久便從茅山趕至府城,懸空在百貨大樓上方。
為防止被人看見,引起不必要的騷亂,二人都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在哪個方向?」陳青岩從懷裡掏出一個刻著五行八卦的青銅羅盤,神采奕奕地望著秦堯道。
秦堯伸手向東南方一指:「這個方向。」
「走。」陳青岩一振羽翼,率先朝向東南方飛去。
秦堯低眸看了一眼大樓,緊隨其後……
夜半子時。
月黑風高。
谷鮗
陳青岩手托羅盤,嘴裡念念有詞,跟隨著羅盤上的指針不斷調整方向。
秦堯不知那羅盤的工作原理是什麼,只是靠近掌門時,隱隱聽到他嘴裡念叨的是什麼祖師……
不久。
他抬頭向前方一看,頓時精神一振:「掌門,到了,就是前面的那座山谷。」
陳青岩默默鬆了一口氣,雙手合起羅盤,對著虛空躬身一拜。
秦堯簡直一頭霧水,暗自揣測:莫不是在拜某位祖師,感謝對方的引路之恩?
正想著,二人降落雲頭,踏入這布滿腐臭腥氣的陰森山谷。
「嘶嘶。」
黑暗中,一條條毒蛇睜著花花綠綠的瞳孔,聞著生人味道,迅速朝向他們撲來。
宛如蛇海浪潮。
秦堯上次過來時有十萬夜叉作伴,群蛇驚懼,不敢上前,感覺並不深刻。這次再來,沒有夜叉們的威懾,終於深刻體會到了此地之凶。
一般修士,當真不能輕易涉足!
就在群蛇蠢蠢欲動,作勢攻擊之時,陳青岩體內突然釋放出一股強大氣勢,壓得群蛇低頭,僵在原地!
「掌門,以您的實力來說,應該早就可以入內茅了吧?」秦堯沒忍住心頭好奇,輕聲問道。
「總有人要來扛起責任。」陳青岩認真說道。
秦堯:「……」
怎麼感覺他是拿話來點我呢?
少傾,二人一起來到山谷盡頭,陳青岩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恐怖娃娃碎片,臉上怒色一閃而逝:「秦堯,你可知這些娃娃是怎麼煉成的?」
秦堯沉思片刻:「用怨氣?」
「用鬼嬰煉成!」
陳青岩握緊手中雪白拂塵道:「將婦人體內成型的孩子以秘法害死,培育成鬼嬰,然後在婦人即將臨盆之際,將其戮殺,以母血令鬼嬰成長,最終將其投入到布質的娃娃中,簡直喪心病狂!這就是邪門歪道,毫無人性。人心之毒,有時候更盛妖魔。」
秦堯沉聲說道:「這種邪修,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待會放出那些邪修的怨魂後,你來一一擊殺吧,殺之,可積陰德。」陳青岩邁步向村中祠堂走著,低沉說道。
秦堯腳步一頓,旋即快步跟上:「多謝掌門。」
他知道,對於陳青岩這種級別的修士來說,自己動手誅邪遠遠比給他機會,讓他動手誅邪要簡單。
換句話說,陳青岩這是在為他保駕護航,白送給他陰德!
「先把他們的屍體燒了,以免待會怨魂出現,鑽進屍體後變成活屍。」進入祠堂後,陳青岩吩咐說道。
「在這裡燒還是搬出去燒?」
「搬出去吧。」陳青岩道:「他們的怨魂被鎮壓在這裡,出不了祠堂大門。」
秦堯點點頭,剛準備搬,心中忽地一動,跑過去將大門完全敞開,而後回到屍體旁,一腳一個,將這些乾癟的屍體全都踢了出去。
概因他腳上力量太重,乾屍都險些被他踢散架,受力的骨頭上布滿裂紋。
不遠處,看著宛如踢皮球的秦堯,陳青岩嘴角微微勾起。
他很欣賞這混蛋的做事風格。
和他年輕的時候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