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逼反
「不要了,不要了。」
那邪修被嚇得身如抖糠,聲嘶力竭般喊道。
秦堯緩緩抬起腳掌,目光掃視向其他三名縮著脖子的瘟仙弟子:「你們在我這裡,死亡不是結束,反而是一種解脫,讓你們生不如死,才算作懲戒。完成我交代的任務,是你們可以避開懲戒的唯一方式。」
三人不約而同地低著頭,沒人敢看向這煞星眼睛,唯恐因此招來懲戒。
至此,四人徹底臣服在秦堯的淫威下,唯命是從……
外界。
一重天外。
哪吒腳踩風火輪懸置虛空,看到收起四賊的師父睜開眼眸,急忙問道:「解決他們了嗎,師父?」
秦堯點點頭,揮袖間將四賊放出神國領域,以仙氣控制在空中,幽幽問道:「說吧,我身上的瘟毒怎麼解除?」
在哪吒與白鶴童子的注視下,周信低聲說道:「您身上的瘟毒來源於瘟毒娃娃,這娃娃是一道鬼火帶入西岐城的,必須種在活人身上才能存活。因此,您只要回去後仔細搜查府內活人,將瘟毒娃娃從某人體內剝離出來,焚燒殆盡,即可破除此術。」
「活人……難怪。」秦堯恍然大悟,終於明白自己苦尋無果原因何在。
「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再去兜率宮了?」聽到這裡,哪吒後知後覺地問道。
「解毒的辦法已經找到了,自然無需再去兜率宮。」秦堯心生感慨,笑道:「這是好事兒,人情本就難還,上位者的人情更難還。」
哪吒嘆息道:「可惜的是,都已經來到這裡了,卻無緣去天上逛逛。」
秦堯啞然失笑,旋即說道:「誰說不能去逛逛的?」
說罷,他轉目看向瘟仙四弟子,語氣驟然嚴肅起來:「待會我會直接在此地打開一扇通往西岐國師府的門戶,將你們四個秘密送去府邸內。而你們的任務便是將那瘟毒娃娃從活體內取出來,儘快焚毀。完成此事後,再幫我做兩件事情,我便還你們自由。」
「此言當真?」
原本心生絕望的四人聞言大喜,周信更是以顫抖聲音問出了所有人心聲。
秦堯斬釘截鐵般說道:「我這一生,從不妄言。」
四人相互看了看,紛紛燃起對生活的希望……
隔日。
哪吒與白鶴童子在天河內嬉戲玩耍,秦堯背著他們打開一扇維度之門,身軀一晃,一分為二,分身留下看著他們,本尊則是悄無聲息的回到國師府臥房內,輕聲道:「都出來吧。」
瘟仙四徒自地下升騰而起,躬身行禮:「拜見道長。」
秦堯詢問說:「瘟毒娃娃取出來了沒有?」
周信立即回應道:「已經取出來燒掉了。」
「好。」
秦堯抬起雙手,構建出一扇通往西岐城外的維度之門,凝聲說道:「第二個任務,毒殺呂岳。」
四人心底一沉。
儘管他們已經不止一遍聽到這種要求了,但真正要做的時候,還是很有心理壓力的。
要知道,這可是正經的欺師滅祖!
秦堯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去吧,死他一個,活你們四個,你們覺得這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嗎?」
周信默默吸了一口氣,道:「申道長,能不能換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比如說,我們四個去勸降師尊?」
秦堯冷笑道:「勸降?降誰?我不接受他的投降。」
周信:「……」
四弟子中的李奇突然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長在上,您若是厭棄吾師,我們也可以勸說師父離開商軍陣營,不再給聞仲賣命。」
秦堯嗤笑道:「那我中毒這筆帳該怎麼算?成功了,他功成名就。失敗了,他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去吧,別妄想什麼了,從呂岳助紂為虐,釋放瘟疫,殘害汜水關軍民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做人與做仙的資格。」
四弟子無奈,只得在業火之力的威脅下穿過維度之門,現身城外,隨即徑直奔赴汜水關。
不久後。
四人領命踏入城門樓,抬望眼,只見聞仲坐在主位上,師父坐在客座上,此時此刻盡皆目光熠熠的看向他們。
「拜見太師。」
「拜見師尊。」
迅速收回目光後,周信帶著師弟們躬身行禮。
「快快免禮。」呂岳擺了擺手,而後急不可耐地問道:「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擊殺申公豹了嗎?」
周信搖了搖頭,嘆道:「沒有,一言難盡啊師父。」
呂岳臉上的期待頓時消散一空,蹙眉道:「出了什麼意外?你們四人練手,不可能連哪吒都打不過啊。」
其實早在白鶴童子帶著申公豹離開時,他就從再度出現的鬼火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於是早早的便將四位弟子派去埋伏,只為一擊必殺。
而他自己則是與聞仲一起鎮守汜水關,以免闡教群仙無恥偷襲。
卻不曾想,預料中手到擒來的事情,終究是出了岔子……
周信苦笑道:「師父,我們上當了啊。申公豹的隨行者不僅是哪吒一人,還有那神通廣大的楊戩呢。彼時,哪吒在明處,楊戩則躲於暗處,在我們殺出後,便從背後偷襲了我們,若非是我們在發現這情況後立即逃走,您恐怕就見不到我們了。」
呂岳無言以對。
倘若如此的話,四人失利倒也在情理之中……
聽到這裡,聞仲竟說不清內心是喜是憂,只道五味雜陳。
好的是,申公豹有救了。
壞的也是申公豹有救了……
「啟稟太師,有兩名鍊氣士求見。」在這一片沉寂間,一名士兵突然出現,打破了此間氛圍。
「鍊氣士……」
聞仲喃喃自語,繼而霍然起身,衝著呂岳說道:「想來應該是被求才納賢榜吸引而來的有志之士,呂道長請在此稍候,我去迎一下這二位仙人。」
正常情況下,換做旁人,估計早就站起來表示願與太師一同出迎了,可呂岳本人心高氣傲,自認甚至公然對外宣稱自己是截教門下第一人,聖人之下殺伐第一,這來的又不是聖人,他怎會紆尊降貴的前去迎接呢?
「太師且去,待會若有需要,貧道可為太師試一試這二人斤兩。」
「那倒不必。」聞仲忙道:「西岐城便在眼前,用西岐城來做試金石最為妥當。」
少卿。
身披甲冑,頭戴鐵盔的聞仲飛下汜水關,定睛望向主動來投的二仙人,只見左邊這位,頭戴魚尾冠,身穿紅道袍,面如重棗,鬚髮皆紅;右邊這位,一身黑白道袍,手持青鋼長劍,臉頰修長,眉眼凌厲,看起來便不好招惹……
與此同時,這二人也在打量著聞仲,片刻後,左邊的紅袍道人主動問道:「可是太師聞仲?」
「本官正是聞仲,敢問兩位仙長姓名?」聞仲抱拳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放聲大笑,紅袍道人開口道:「我們與你乃是同門,吾乃火龍島島主焰中仙羅宣,身旁這位乃是九龍島鍊氣士劉環。」
聞仲放下雙臂,滿臉欣喜地喚道:「原來是羅師兄與劉師兄,這下可解我燃眉之急也。」
二仙再度大笑,對於聞仲的恭維與看重甚是滿意。
他們的仙道盡皆走到了盡頭,進無可進,餘生追求的便是功名與利祿了,而這兩項東西都需要通過面前的老太師來達成……
時光悠悠,一晃眼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呂岳這半個月來過的很難受。
非常難受。
一方面是自從那羅宣與劉環到來後,他感覺聞仲漸漸開始不太重視自己了。在自己不去找對方的情況下,對方也不再來找自己商議破敵大事。
甚至,聞仲和這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這令他心底尤為憤怒。
倘若不是聞仲提前交代了,要用西岐城試煉二仙,他早就忍不住找茬了。
另一方面好像也與這方面息息相關,或許是因為心裡窩著火,他自身的情緒越來越狂躁,愈發衝動易怒,旁人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眼神都有可能令他瞬間暴怒。
這種狂躁情緒令他身軀宛如火爐般燃燒著,結果就莫名其妙的病了……
而且,病的越來越重,在急火攻心之下,不受控制的噴出了一口血。
自吐出這口鮮血起,他整個人便徹底萎靡起來,身體情況愈發糟糕。
聞仲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呂岳已經吐完血了,本著慰問關懷的想法,他連忙帶著羅宣與劉環一起前去探望,結果呂岳看到這二人後,臉色頓時變得更差了。
「呂道兄,您莫非是中毒了?」仔細觀看了一下呂岳面色,羅宣忽然問道。
呂岳強忍住冷哼欲望,擺手道:「不可能,絕不可能,我是玩毒的祖宗,誰能毒倒我?」
羅宣:「……」
對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聞仲道:「那您這病因是什麼?總不能是沒緣由吧?」
呂岳自己很清楚,緣由就在於嫉妒。
可這緣由他能往外說嗎?
說出來,反倒是顯得他心眼特別小,人品有問題。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扯謊道:「可能是以前的舊疾復發吧,不當事兒。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攻破西岐!太師,我有一計可破西岐。」
聞仲順勢問道:「什麼計謀?」
「水脈!」
呂岳面色陰沉,聲音森然:「我可將大量瘟毒投放至水脈中,屆時,瘟毒順著水流,無視杏黃旗防禦流入西岐城內,令所有沾染到此水的人全部中招,繼而再人傳人,瘋狂裂變。
如此一來,用不了多長時間,西岐城內就會爆發出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瘟疫,就算闡教群仙身有仙丹又如何,他們有多少仙丹可救一城百姓?」
聞仲:「……」
羅宣:「……」
劉環:「……」
「不行。」
良久後,聞仲搖了搖頭,堅決說道:「此計太過兇惡,平民何其無辜?」
「那不是平民,那是一群叛逆。」被當面拒絕後,呂岳只感覺一股心火自心間躥出,直衝頭頂,令他氣急敗壞,頭皮都隱隱發麻。
聞仲嘆了口氣,道:「呂道長,這毒計斷然不可使用,否則必遭因果反噬。您就好好歇著養病吧,等您病好了,再說其他。」
呂岳雙手緊緊握起,強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然而聲音中卻仍舊出現了幾分怨氣:「既是如此,那麼三位就去商量別的辦法吧。」
看著他怒火中燒的模樣,三人只好告退,出門後,聞仲劍眉便漸漸豎了起來,滿臉憂慮。
「太師在想什麼?」羅宣道。
「我感覺呂道長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聞仲憂心忡忡地說道:「他不會是中了什麼邪術吧?」
二人:「……」
「婦人之仁,婦人之仁。」房間內,當聞仲帶人離開後,呂岳氣的渾身都在顫抖,嘴裡喃喃自語。
看著這副模樣的師父,周信眼中閃過一抹不忍,最終只能別過頭去,不敢再看向對方。
事實上,羅宣說的沒錯,呂岳確實是中毒了,中的便是他們四人聯手煉製出來的極陽心火毒。
這毒藏於心肝肺之間,倘若是為人大度者中毒,不妄動肝火,那麼毒素效力有限,別說是殺人了,就是破壞人體平衡都做不到。
可如果是為人小氣,酷愛生氣,脾氣暴躁的人中了此毒,那麼毒性將會隨著一次次生氣直入心臟,最終導致心裂猝死。
而這種死法看起來,和氣死沒什麼不同。
或者說,這就是氣死!
沒人比他們四個更了解自己師父,對症下毒,自然無往不利……
「聞仲如此婦人之仁,如何能是奸猾狡詐的闡教群仙對手?他輸定了,不可能贏的。」
這時,呂岳眼中忽的閃現過一抹凶光,扭頭看向周信等人:「你們四個,趁夜間偷偷去與西岐接洽,就說我們師徒要棄暗投明。如若西周肯接納我們,我便幫他們毒死焰中仙羅宣與九龍島劉環。」
四人:「……」
看來毒素已經令師父心神紊亂了,利劍已經懸掛在對方頭頂。
「楞什麼呢,還不快去?」見四人無動於衷,呂岳厲聲喝道。
四人頓時逃也似的跑出師父家裡,在深夜的寂靜街道上,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