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該怎麼辦?」
阿威哆哆嗦嗦的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什麼也不肯看地上的死屍,兩條腿在那不停地打顫。
要不是有九叔在身邊,他保不准第一個就跑了!
九叔打量了一下高府,看上去也是一個有錢人的府邸,還挺大的,左三間,右三間,前後又三間。
再瞅瞅月色,估計很快就要到子時了,到那個時候,陰氣會到達最重。
「阿威,叫你的人去院子各地找一找,看有沒有異常的情況?」
九叔知道一個人的力量終究薄弱,從懷中掏出了一疊符紙,放在了阿威的手中。
「將這符紙帶在身上,萬一碰到了那鬼,這符紙就會發燙,只需要叫一聲,我就趕來了!」
九叔很是自信滿滿,高府雖然大,但是也不太大,只要出了什麼事,他蹬兩下牆頭就翻牆到了。
想當年,他跟一眾師兄弟翻師妹的牆頭,可沒少挨師傅的打。
想一想,那時真是年少輕狂,為啥要相約一起去摸魚呢?
一個人去就好啦,年輕不懂事啊!
九叔將事情考慮的很好,可阿威面露遲疑,不僅僅是他,那些保安隊的人都默默地倒退了幾步。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們不想去幫助九叔。
為什麼?
他們只是小小的保安,工資也就是混口飯吃,為這微薄的工資完全沒必要拼命。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碰到了鬼,嗝兒屁了呢?
哪怕賠錢,自己也涼了,要錢有何用?
人死了,不僅錢用不著,老婆還不一定是他的呢!
看著他們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
九叔張了張嘴,舉起符咒的手默默地放下了,他此時才想起自己兩個徒弟的好。
雖然平時坑了一點,但至少自己說什麼是什麼,讓勾引女鬼,絕不勾引男鬼,麻利的很!
「嘿嘿,師傅!」
羅素在一旁撇了撇嘴,「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強的道法是什麼嗎?」
不等九叔回答,羅素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根小黃魚,「加錢!」
原本黯淡無光的小黃魚,在羅素手中不知怎麼的,就散發出了格外耀眼的光芒,瞬間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不僅僅是目光,還有齊刷刷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一根小黃魚,基本上可以頂得上他們一年的工資了。
「只要發現女鬼的蹤跡,就獎勵一根小黃魚,有本事抓住的,哼哼,你們也沒那個本事!」
羅素用手晃了晃手中的小黃魚,這一招果然管用,不愧是諸天萬界最有名的超能力。
那些原本鹹魚、絲毫不想幹事的保安們瞬間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嗷嗷直叫。
一個個乖乖的從九叔手中接過符紙,跑比兔子還快,反正手中有符紙,這裡還有九叔,死的可能性很小。
萬一找到了,那可中大獎了!
羅素雙臂交叉在胸前,在九叔面前得瑟了一下,九叔也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可是個老江湖了,自然就知道利益動人心,只是剛才沒想到而已。
這還真不怪他,誰讓他以前也很窮,一夜之間就成為了有錢人呢?
真的不想成為有錢人吶!
九叔雙手背在身後,眉間帶著絲絲凝重,今天晚上可是中元節,百鬼橫行,希望在不再出亂子了。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一個保安似乎有了什麼發現,大聲的呼喊了一句。
「九叔,這裡面好像還有死人!」
九叔面色一變,快步走了過去,阿威也想跟著,卻被羅素給拉住了。
阿威不覺得看著羅素,雖然羅素長得矮,勉強有自己大腿高,可他絲毫不敢小覷。
這可是九叔最愛的崽!
任家鎮出了名的小心眼!
他臉上露出討好,「小道長,有什麼事兒嗎?」
羅素看著他,眼神有些玩味,勉強討好他的阿威,永遠不會想到,他在另一個世界有多牛叉。
胸口紋了一個好看的紋身,亮眼的很。
「阿威,你去把高府那些下人聚在一起,不要讓他們亂跑,把大門封好!」
羅素說著,不知從何處掏出了好幾張紙符,塞在了阿威手中,「去把牆上,大門上都貼上符咒。」
他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現場的慘狀看來,那鬼的怨氣極深,若是拖到了子時,陰氣極重,那鬼就更不好處理了。
無論逃跑,還是從外面引來遊蕩的鬼怪,那都是一場禍事!
鬼要想變強,最快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吞噬其他鬼的能量。
平日裡倒是無所謂,一旦碰到如此強大,受了重傷的鬼,絕對會引起其他鬼的瘋搶!
阿威不明所以,但他知道這是一個討好九叔的事,急忙點了點頭。
「給我辦事,你肯定你少不了好處!」
羅素從懷中摸了塊大洋,輕輕的一拋,於半空中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穩穩的落入阿威的懷裡。
阿威瞬間就喜笑顏開,他現在還是個窮光蛋,雖然是個隊長,但也要看在哪兒。
這可是任家鎮,哪個人不是他的叔叔長輩,要麼就是跟他是遠房親戚。
他要是敢為非作歹,明天族叔就來打斷他的腿!
一塊大洋能頂還一個月的工資呢,阿威用手將胸口的拍的咚咚作響,激動的都快對天發誓了。
我,阿威,靠譜,社會好青年!
羅素搖了搖頭,也懶得理他了,世界就是這麼奇妙,有的時候,哪怕一點點變化,就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奇怪?
我都重生八年了,為什麼文才秋生兩個人還是那麼傻?
他們兩個是中了什麼邪術嗎?
羅素帶著惡意的揣摩,已經走到了裡屋,九叔正站在桌子邊,仔細的看著桌子上的一個碗。
屋中也是一個慘案現場,一個老女人躺在地上,面露驚恐,瞳孔放的大大的,好像是被嚇死的。
床上,一個女人躺在血色的床單上,半靠著牆,眼睛緊閉,面容死寂,看不出什麼神色。
肚子看上去有點大,不知道是幾個月的嬰兒。
羅素忍不住心中嘆了口氣,投胎轉世可不容易,每一次投胎轉世都要受盡磨難,在地府不斷的勞動賺取陰德,才能洗脫身上的罪孽轉世。
像這種嬰兒是最可憐的,好不容易賺夠了陰德錢又要回去,這么小的鬼要勞動多少年才夠投胎轉世的陰德?
他在這感嘆,九叔也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碗,從牙縫裡面吐出了一個字。
「五行草!」
羅素皺著眉頭,好一會兒才從腦海中回憶起這個詞,那是九叔從茅山帶回來的醫學經典——李先生的《本草綱目》。
「五行草。
又名馬齒菜、馬齒莧。
性寒,散血消腫,利腸滑胎,孕婦禁食!」
一時間,羅素仿佛柯南附體一樣,瞬間將事情的大致過程都推理的出來。
院子中年齡相差較大的男女,床上流產的女人,地上被嚇死的老婦人,桌子上的五行草藥。
羅素眉頭一皺,這丫的不就是男版的潘金蓮嗎?
這簡直比潘金蓮還有潘金蓮啊!
對自己的妻子,對自己的孩子還能下狠手?
「麻煩了!」九叔沉語一聲,羅素是因為他看過一千多集柯南,精通八百種手法,才能推出大致的情況。
而九叔就不用,因為在這個亂世,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甚至比這殘忍的,九叔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呢!
也許這就是他當年心灰意冷,寧願待在任家鎮的原因之一吧。
人心這個東西,有好有壞,好的令人敬仰,壞的令人毛骨悚然,恨得咬牙切齒。
羅素也點了點頭,「是呀,真是麻煩他媽給麻煩開門——麻煩到家了。」
碰到這樣的事情,碰到這樣的仇恨,那怨恨豈不是堆上了天。
估計今天晚上要有一場惡戰了!
就在九叔跟羅素頭痛的時候,一道怪異的笑聲從房間內傳的出來,格外的詭異。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原本帶路的那個保安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顫抖的伸著手指指向兩人的背後。
「鬼!」
「什麼?」
九叔跟羅素急忙回頭,只見牆面上多了奇奇怪怪的血痕,仔細一看,是手掌印還有腳印,一個一個地朝著屋頂而去。
羅素右手一揮,手中勾魂鎖飛去,順著那手掌印的大致方向,直接圍困了起來。
鎖鏈一拉,那怪異的笑聲立刻停止了。
羅素運轉法力,手指在眼前一抹,頓時開了法眼,眨了眨眼睛,他整個人就愣住了。
只見一個半大的嬰兒被勾魂鎖捆住,憋著小臉,委屈巴巴的好像要哭了起來。
這……
羅素忍不住用手撓了撓頭懷疑人生,這奶萌奶萌的娃娃鬼怎麼看也不像殺人的鬼啊。
他看了看九叔,而九叔卻瞪大著眼睛看著那小娃娃,嘴中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靈嬰?」
……
「三哥,你說那鬼在哪兒?」
一人搓了搓雙手,這正值夏天,夜晚還有點熱,可一進了這院子,渾身就發涼。
要不是為了那根小黃魚,這邪門兒的地方,他早就跑的遠遠的。
他看了看左右的走廊,這是個小庭院,下面還有流水,真是個有錢的狗大戶。
隱蔽的地方,他們哥倆兒早已經找過了,可就是沒有。
「嗯哼!」那個被叫三哥的男人哼了一下,不屑的說道,「你還真打算找啊,這種碰運氣的事情,那是我們兩個人遇的到的?」
三哥環視了左右,方才小心的說道,「我給你講,你是新人,初來乍到還不懂,在保安隊裡面幹活,幹大事兒犯大錯,干小事兒犯小錯,不幹事兒就不犯錯。」
那新人聽的懵懵懂懂,三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了一聲,「年輕人就是有衝勁,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明白了,渾水摸魚才是王道!」
新人還是有些不甘心,用手比劃了一下,「三哥,那可是一根小黃魚呀,咱們一年的工資也就那麼多。」
「哼!」
三哥搖了搖頭,小年輕果然就是小年輕,稍微那麼一點錢,就沖昏了頭腦。
鬼是那麼好見的嗎?
別說是鬼了,就算見過死人,估計腿就發抖,站都站不穩,你以為你是誰呀?
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改?
搞笑的吧你,你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三哥真的不想打擊這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只好換了一種說法,「這庭院這麼大,找到人這麼多,我就算踩了狗屎,也碰不到啊!」
新人直勾勾的看向他的身後,咕嚕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三……三哥,你好像真的踩了狗屎。」
三哥不明所以,他忽然感覺背後一臉,寒氣刺骨,那新人顫抖的舉起了手,手上的符紙亮的嚇人。
我尼瑪!
「九叔!救命啊!」
三哥不愧是個老江湖,頭都不帶回的,直接拉著新人撒丫子的奪命而逃,嘴巴還在那拼命的喊叫。
反觀那新人,二愣二愣的站在原地,要不三哥拉著他,他非得把那女鬼看出一朵花來。
走廊的盡頭,一個女人面無表情的看著逃離的兩人,左手緩緩地摸著肚子,右手的剪刀還在滴血。
她身上的黑氣瀰漫著,周圍的溫度不斷的下降,那夏日裡的流水竟然緩緩地凝上了冰霜。
她仿佛在想什麼,仿佛也沒在想什麼,靜靜的站在那不動,走廊另一頭傳來了腳步聲。
女人緩緩地抬頭,看著一個穿著明亮色道袍的人緩緩的走了過來,這人她認識。
開義莊的道士——九叔!
九叔手持桃木劍,面色凝重地看著她,女人也不說話,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看著是滴血的剪刀沉思良久。
「我死了?」
語氣平淡的可怕,哪怕九叔也忍不住不寒而慄。
見九叔不說話,女人似乎明白了什麼,眼帘下拉,手掌緊握,無數的黑氣在她身邊瀰漫。
九叔一驚,我滴個乖乖,原本怨氣就極深,現在怎麼突然膨脹了這麼多?
他急忙開口,想要安撫著局勢,「等一等,你若是有什麼沒了的心愿,我可以幫你解決。」
「幫我,呵呵!」
九叔的話好像起到了反作用,那女人越發的狂躁了,無數的黑氣從四邊飛來,原本漆黑的天空,越發的漆黑了。
她面目猙獰,瞬間又變得平靜,可越是這平靜,九叔卻是越發的忌憚。
女人開口了,她幽幽地說道,「九叔,你會生孩子嗎?」
「啊!?」
九叔一臉呆滯,這是什麼問題?
可轉眼間,他就明悟了過來,自己確實沒辦法生孩子,但是這女鬼心中的執念應該就是那孩子!
今天晚上恐怕無法善了!
九叔深呼一口氣,剛準備要動手超度她,女人也頭髮飛舞,七竅流血,已經有些開始神志不清的,在那也瘋狂的搖頭晃腦。
「誰也不能奪走我的孩子,誰也不能!」
她嘶吼著,化作一團黑氣,張牙舞爪的撲向九叔,剛飛到一半,女人立刻停了下來,原本張牙舞爪得立刻收斂了起來。
原本凶神惡煞的樣子,立刻變得溫和起來。
那飄舞的頭髮,此時也安分了很多。
什麼七竅流血,什麼尖牙利齒通通都沒有了。
變臉之快,直接都把九叔給看懵了,他手中提著桃木劍,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這是怎麼了?
九叔順著女人的目光,警惕的扭過了頭,原來是羅素來了,重點也不是他。
而是在羅素頭上用頭髮搭雞窩的某個娃娃。
女人顫抖的看著那個娃娃,顫抖的想要伸手去摸,可還沒走兩步,就停下了步伐。
她僵硬的伸回了手,緊接著,轉著身子對著九叔啪的一聲就跪下了,九叔似乎明白她要幹什麼,並沒有選擇避開。
重重的一個響頭,女人的身體就虛幻了一分,九個響頭過後,女人戀戀不捨地看了那娃娃一眼,徹底的消失在了天地間。
「哎!」
九叔嘆了一口氣,忍不住苦惱的撓了撓頭,自己出來除個鬼,好像又攤上了不小的麻煩。
「師傅!」羅素幽怨的瞥了一眼玩弄著自己頭髮的小鬼,「這個小鬼怎麼辦?」
「你養著吧,以後他就管你叫爹。」
「啥,我才八歲唉,怎麼可能就當奶爸了?」
「什麼,小羅素,你同意了,那簡直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你好過分吶,你這是觸犯了刑法,非法僱傭童工!」
「你這刑法是誰家的刑法,我怎麼沒聽說過?」
「……」
「安啦,安啦,你總不忍心看著一個小孩子回到地府,被人給欺負吧!」
「不還有師傅你嗎?」
「哎,你忍心師傅,一把年紀去操勞嗎?」
「……」
四十多歲的年齡叫操勞?
看著耍無賴的九叔,羅素苦著臉,他撇了一眼腦袋上開心的小鬼,忍不住唉聲嘆氣了起來。
小姐姐沒勾搭上,結果就喜當爹了?
我可是個八歲的孩子啊!
這事兒就離譜!
ps:偷一下懶,今天就寫5000字吧,實在是剩下的一點情節,沒辦法寫成一章,那樣的話,簡直就是太水了。
這幾天可是雙倍月票,有月票的大佬支持一下,欠下的月票加更,我肯定會還的。
這個娃娃怎麼安排,我還沒想好,大家可以集思廣益一下,是留呢還是不留呢?
要不然把她搞成馮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