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九叔搖頭嘆氣,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自責道,「是師父沒有考慮過你們,你們未來的路還很長,不應該綁在義莊裡。記住本站域名」
九叔本來還想著,讓秋生和文才倆, 將義莊的衣缽接下去,繼續為任家鎮服務。
文才和秋生一聽,心中欣喜,這才露出笑臉,後者問道,「師父,你想想啊, 等下次四目師叔和千鶴師叔到咱們這兒來,見著新修的道觀, 那該有多羨慕啊。」
九叔想想也覺得不錯,自己年紀也大了,說不得,確實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
想了想,看著許平還站在院子裡,忙道:「小許,來,小花可特意為你準備了一大桌的菜。」
許平看了向九叔身後的顧念花,後者嬌羞一笑:「再不過來吃飯,菜都要涼了。」
「哈哈哈……」
「吃飯,吃飯!」
五人落座,邊吃邊聊。
「誒,許掌柜,你這次出去,有什麼好玩兒的事啊?」文才一臉好奇, 他長這麼大, 還沒出過任家鎮。
「叫什麼許掌柜,現在得叫許老闆。」秋生打趣道。
許平笑了笑:「秋生, 不用這麼見外,至於好玩兒的事情嘛,那可就多了……」
「快說快說。」
坐在左邊的顧念花,小臉緋紅,也露出好奇的神情,催促著。
許平看了她一眼,見她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極為純淨的情感,不由地怔了一下。
望著面前嬌憨的少女,許平喝下一杯酒,朗聲說道:「這事情啊,還要從我去港島說起……」
許平事無巨細,一邊喝著吃著,一邊向幾人說著,自己在港島的經歷。
只是不自覺地,將關於周憐卿的事情,擱下不談。
活像一個渣男。
而九叔所講的,主要是關於顧念花,如何在茅山上,大發神威。
聽的文才和秋生, 目瞪口呆。
「小師妹,你怎麼出了一趟遠門,就這麼厲害了?」秋生不敢相信,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女。
文才則是看向九叔,「師父,你是不是藏了一手,沒有教給我和秋生啊?」
「是啊!我何止留了一手,留了四五手……」九叔罵了一聲,喝道:「你們兩個自己不成器,還好意思說我藏私。」
「平日讓你們練功,不是偷懶就是玩耍,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你們啊,要是有小花一半省心,我也不至於……」
九叔說起來就沒完,滔滔不絕,秋生和文才對視一眼,聳了聳肩,開始埋頭乾飯。
「嘻嘻……」顧念花狡黠一笑,轉而看向許平,「許大哥,這次你回來,不會再出門了吧?」
許平沉思片刻,緩緩搖頭,「待上一段時間,還是要出門去的。」
不說港島那邊如今有了牽掛,隔三差五總得去瞧瞧,就是鍾馗真君的邀請,他仔細想了一想,終究是得去一趟的。
只是這倒也不必對九叔說,便將其深藏在心中,同時,假裝沒有看到顧念花失望的神情。
吃完飯,許平與九叔各自坐在涼椅,抬頭望著天邊的彎月,品嘗著杯中的香茗。
十分愜意。
這茶是許平找秦將軍要的,秦將軍肉痛地勻了一點點,讓許平抽空來找他敘舊,這才肯給的。
大概這位高高在上的城隍爺,難得覓到一個良友。
「那位秦將軍不愧是省城的城隍,竟然藏有如此好東西。」九叔微眯著眼,感受著唇齒間的芬芳。
許平淡淡一笑:「只可惜他只給了我這一點……嗯?」
話還沒說完,就見著九叔看了過來,一臉狐疑,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哈哈哈……」
許平笑了三聲,道:「什麼都瞞不過九叔你……」
說著,他取出一小包茶葉,放在旁邊的茶桌上,想了想,又囑咐道:「九叔,這茶伱可不能亂喝,更不能拿給別人,每三天飲用一次,每次三片茶葉,你的白頭髮Duang的一下,就變黑了。」
這一小包茶,本來就是他,為九叔準備的。
這種茶對於修行人來說,極為滋補,許平又給加了點料,就是那條死去蛟龍的精血。
以精血染紅綠茶,能夠給人帶來生機,他是提前試過了,沒有任何副作用,才拿出來給九叔的。
聽到有如此功效,九叔鄭重的接過,「那我就先謝過了。」
許平一擺手:「咱們還說這個?」
九叔含笑點頭,微微側目,看向旁邊亮著燈的房間,低聲道:「小許,你……打算怎麼辦?」
許平觀察到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下,起身道:「以後再說吧,有些事情,我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九叔沉吟著點頭,問道,「小許你要回去了?」
「嗯……」
許平應了一聲,擺了擺手,離開了義莊。
……
走在荒野山路上,本來許平還打算在義莊待會兒的,但是就在剛才,他突然感覺到一絲悸動。
在這荒野之中,好似有一個什麼東西,正在呼喚他一樣。
循著心頭的感覺,許平越過一堆雜草,在怪石嶙峋的小河邊,發現了一朵迎風綻放的花朵。
在夜風中搖曳的花朵,整體呈現猩紅色,花須如同魔鬼的利爪,將中間的花朵環抱住。
一條條細長的花瓣,輕輕搖曳,在月光下,散發出沁人的香甜。
陡然嗅到這股氣味,以許平如今的道行,也感覺有些暈眩,他定了定神,仔細看去。
「彼岸花!」
「這種花,不是開在陰間的麼?」
許平大感好奇,正在想,究竟為何會被吸引而來時,便見到花瓣之中,飄出一道倩影。
一個身穿血紅色衣袍的女子,長發飄飄,皮膚白皙,面容姣好,紅唇微張,好似隱藏著無盡的春意。
「你就是許平?」
女子望著面前的年輕人,問了一聲,嗓音嬌媚,帶著一絲絲的沙啞,聽起來分外誘人。
這娘們兒看起來可不像好人啊……許平點了點頭,微微皺眉:「你又是誰,從哪兒來?」
彼岸花中突然出來一個美女,許平可不會認為,這是普普通通的艷遇,弄不好就是仙人跳。
而用望氣術看這個女子,除了看到一朵猩紅的彼岸花外,再無其他任何發現。
見許平點頭承認,女子繼續嫵媚一笑,紅杏般的眸子微眯,變成月牙狀,臉上露出極為感興趣的神情。
「原來你就是許平啊,看起來也就那樣,平平無奇,不知道兄長為何會這麼看重你,還要讓我親自跑一趟。」女子撅著紅唇,不滿地說道。
許平喃喃自語:「你兄長?」
「我叫鍾藜,我兄長叫鍾馗,是他讓我來尋你的……」女子自我介紹完,望向面前的許平,繼續說道:「因為地府之門已經關閉,他沒有辦法傳信過來,所以才拜託我跑一趟。」
許平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懷疑,「你說真君大人都無法傳信出來,為什麼你能離開陰曹?」
自稱鍾藜的女子白了他一眼,「因為我的本體,是彼岸花,本就可以自由穿梭在陰陽兩界。」
許平半信半疑。
他已經決定下地府一趟,在離開省城的前夜,也和秦將軍說過了,難道秦將軍也無法傳信出去麼?
要讓真君大人再度傳信過來?
「我還是有點不信你。」許平也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女子不被信任,一臉焦急,直接喝道:「你愛信不信,反正話我已經傳到了,告辭。」
說著,她的身體便處在虛幻與現實之間,漸漸地那一道倩影消散,重新化作一朵血紅的彼岸花,眼看著就要消失。
許平忙道:「我信了。」
地府發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就連真君大人不得已,也要向自己求助,許平也是為了保險起見。
而現在看來,這個女子的態度,沒有那麼急迫,應該不是騙人的。
女子的聲音再度飄出:「你跟著我,進入我的花心,我帶你下去。」
進入你的……許平愣了一下,就聽女子催促道,「你快點呀,若是過了時辰,就要等到明天了。」
「哦哦……」
許平像個純情的童子,木訥的應了一聲,掐了一個發覺,身體一輕,開始慢慢虛化。
而此時,腳邊的彼岸花,莫名的出現一種吸吮之力,瞬間將他整個吸納進去。
月光下搖曳的妖異彼岸花,也逐漸變得透明,隨即消失在原地。
……
「這是哪?」
「好黑,好潮!」
許平身處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不對!」
「我手呢?」
訝然之下,許平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手的存在。
仿佛一道無主幽靈,隨風飄搖,根本不知道前方,究竟為何物。
「鍾藜妹子?」
許平試著喊了一聲,但卻無人應答。
「美女?」
「別吵!」
這才有人回應了,許平忙問:「這是什麼情況,現在我們在哪?」
「我們正在穿梭陰陽兩界,你不要再和我說話了,萬一我沒控制好,一個不小心,咱們就有可能掉下去,說不定,直接淪為畜生道……」
「所以你不能再和我說話了,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因為這樣你會影響到我,我必須全神貫注的……」
「你能不說話了嗎?」
許平聽著她在那兒叨叨叨,不免擔驚受怕起來,自己說不能說話,還在那兒沒完沒了。
萬一成了豬八戒二世,那找誰說理去。
「嘻嘻……」
黑暗的虛空中,傳來一聲嬌笑,隨即沉寂下去。
身處在這樣的黑暗中,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過了多久,許平只覺腦海中「轟」的一聲。
腦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他整個身軀輕飄飄的,就像羽毛飄啊飄,搖啊搖。
當腳下猜中了什麼,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是永生難忘的場景。
幽暗的蒼穹下,屹立著高聳的城牆,城門洞開,宛如上古凶獸猙獰巨口,寂靜深淵,誓要吞噬一切生命。
城門上方,寫著三個古篆大字。
【半步多。】
「你能把腳挪開麼?」
許平還沉寂面前雄偉城牆的震懾中,忽地聽到身下,傳來女子不悅的聲音。
他急忙挪開腳步,發現自己腳下,正踩著一株彼岸花,柔嫩的株杆,如同楊柳枝,出現一個驚人的弧度。
彼岸花重新變作紅衣女子,衝著許平叫道:「你剛才怎麼回事,我帶著你來到這兒,你怎麼把我踩在腳底下。」
誰讓你要待在我下面的……許平忍住笑意,致歉道,「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說著,他轉換話題,抬頭看向面前的城池,「那個鐘藜,半步多不是傳說中,陰陽交界的地方麼,咱們不是應該直接去陰曹地府?」
難道酆都已經不行了,脫離了地府的管轄?
「不!」
鍾藜搖了搖頭,一臉凝重地說:「酆都的情況還好,勉強還能維持,但半步多這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兄長正在這邊維持局面。」
許平沉吟著點頭,說道:「那你帶我去見真君大人吧。」
之前可以說算是網友,現在終於要面基了,想想,許平還覺得有些莫名的激動。
鍾藜點點頭:「我帶著你從水路進去,以免打草驚蛇,惹人注意。」
也行,旱道水路我都行……許平頷首,便跟在她的身後。
他發現此處的天地,常年處於灰濛濛的狀態,就好像重度霧霾,讓人辨別不了方向。
天地一色,無日月星辰。
跟著鍾藜繞路來到城牆外十里,再遠些的地方,被一片濃霧籠罩,許平看了一眼,便聽她提醒道:「在這裡你要注意,千萬不要走進濃霧的範圍內。」
「濃霧裡是什麼?」許平不懂就問。
「不知道!」
「不知道?」
鍾藜頷首,道:「沒有人知道濃霧外是什麼,所有進入濃霧裡的人,沒有一個還能夠回來的。」
「這也是在半步多生存第一個要知道的!」
許平點點頭,記在心中。
面前是一條寬有十多米的大河,鍾藜介紹道:「這個叫做幽冥河,咱們就從這兒進入半步多。」
幽冥河看起來無比的深邃,渾濁無光,仿佛一潭泥漿,許平用望氣術來看,發現河水之中有無數死亡之氣,讓人僅僅是一看,就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這能下去?
許平心底產生懷疑。
「你是生人,要向下這河中,還需要這個。」鍾藜從胸口處的衣襟里,取出一枚彼岸花花瓣。
花瓣妖異奪目,仿佛血凝一般。
「你把這個含在口中,就能規避幽冥河的死亡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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