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令扎了一針的女孩叫做吳筱雅,是一個個子很高、長得挺漂亮的一個女孩。
這個女孩在日記本上並沒有記載太多,大概是因為她在加入對策局不久之後,就在戰鬥中犧牲的原因,所以沒能夠留下屬於自己的故事。
這也很正常,即便是再「天才」,若是沒有時間的沉澱和經驗的打磨,那麼總歸還只是一塊璞玉而已。
不過現在看來,這塊其貌不揚的石頭已經被捶打成一片流光暈彩、華美初現的寶玉了。
捂著自己的喉嚨,吳筱雅愣愣地看著白令。
她的身高很高,接近一米九,哪怕是林柩都比不上她。所以在看白令和王偉正的時候,哪怕她儘量避免、總歸還是得微微低頭。
對此,王偉正和白令都不是很在意。
他們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一個是知道了結果等待走流程,一個則是等待著吳筱雅能夠展現出他所期待的畫面。
也因此,全場的氣氛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凝滯了。
當然,時間永遠是在往下流動的。
大概三分鐘以後。
吳筱雅茫然地捏著自己的脖子:「我……我感覺有些奇怪。」
她的聲音飄忽,像是夢囈:「我的身體好像飄出去了,我的靈魂正在飛,我……」
與此同時,她暴露在外的手臂也緩緩變了顏色。
原本健康的膚色不斷加深、加紫,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重重擰住旋轉一樣,吳筱雅的整個手臂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這是……
白令的眼神閃爍。
這是「夜隱」的能力。
如果白令記得沒有錯的話,那麼「夜隱」的起源應該是來自一個耳熟能詳的傳說。
「吸血鬼」。
隱於夜色、形如蝙蝠的怪物,遊蕩在歷史長河之中數百年之久的妖異生命,在這個時代被扭曲而誕生。其誕生的藍本,似乎是某個流傳在歐洲傳說里,隱居於古堡、喜歡吸食少女鮮血的婦人。
同時也被王偉正一刀砍斷了下肢,在雨夜中宛如死狗一樣喘息著。
對策局這是把夜隱保存起來了嗎?
也是,畢竟「夜隱」的能力很特殊。如果能夠利用得當,那麼它就會是不亞於劣化藥劑的完美道具。
而利用燃魂藥劑讓吳筱雅催生出類似「夜隱」的能力,或許一定程度上就能夠實現對策局的戰力躍進。
不過,夜隱的話……
原來未來對策局的「行夜利刃」是這麼來的啊。
白令的眼神若有所思。
很快,王偉正就有了動作。
他直接上前,一把拉住吳筱雅、然後迅速對著辦公室更深處說道:「來個人。」
「把她帶下去,」王偉正的聲音很平靜,「記得打上鎮靜劑。」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牆角的陰影里,五個全副武裝的大漢直接沖了出來!
他們架住吳筱雅的四肢,同時手上的動作不停,將她徹底綁緊、綁牢之後才仿佛抬豬一樣,把這個青春靚麗、但是身體抽搐的少女給愉悅送走。
其他人都愣愣地看著他們。
怎麼說呢,親眼看著一個人像是豬一樣被架走……
實在是一場新奇體驗。
而同樣打量著這一幕的白令卻沒有絲毫的驚訝。
事實上,他早就已經看到了陰影之中的那幾個人。
在某次意識下沉、觀測藥劑使用情況的未來時,白令就親眼目睹過這幾個傢伙衝出來。
他們衝出來,把流血過多、甚至迸濺到白令臉上的屍體給搬走了。
這些傢伙,大概是類似「校工」一樣的存在。聽從對策局的指示,維護學校環境和安全的特殊人員。
而現在,他們大概是要把吳筱雅帶到實驗室。
畢竟,能夠完美適配「夜隱」能力的,真的很罕見。
這一次對策局大概是把所有可能適配「夜隱」能力的人都調集過來了,供白令挑選了吧?
心裡這麼想著,下一秒鐘,王偉正就扭過頭。
「事情結束了,」他對著白令說道,「跟我來一下。」
嘖。
王局長啊,這麼耿直的講話在外面可是要被打的。
白令微不可察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他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微笑著跟在王偉正的身後。
臨走的時候他順便看了一眼辦公室。
目光停留在那個叫做「洛宏哲」的年輕人身上兩秒。
然後他就收回目光,跟著王偉正走向林子裡。
雲上學院很大,而且綠化做的很不錯。像是小樹林這種東西,在這個學校經常能夠看到。甚至有的時候你都會懷疑,這裡到底是學校,還是未經開發的樹林。
這是為了在學校內組織小規模的戰役。
行走在樹林裡,王偉正沉思了片刻之後,突然開口說道:「最近,有人說應該設立一個機構,讓那些專門獵殺異種的人登記,就像是僱傭兵一樣。」
這個人是祁光吧?
聽著王偉正的話,白令不由得側目。
他很清楚,這種類似「工會」一樣性質的構架,在未來可是祁光提出來的。
「是嗎,那很有意思,」白令笑著說道,「所以王局長是怎麼認為的呢?」
王偉正說道:「我不清楚。」
他看了一眼枝繁葉茂、鬱鬱蒼蒼的青樹,開口說道:「說實話,現在的很多事情都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就像是十年前,我第一次當上局長的時候,前一任局長告訴我,我的任務就是掩蓋異常的秘密、保護人民的生命安全。」
「但是我沒有想到,十年後的現在,我竟然可能要推進異類的全民化……」
王偉正摘下一片樹葉,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平靜:「所以我不清楚,我現在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我認識的人告訴我,如果未來真如同你所說的那樣,那麼繼續掩蓋就無濟於事。但是,讓人們知道這種東西,對他們而言真的是好事嗎?」
王偉正有些迷茫。
雖然他看上去還是那麼堅定,但是現在的他確實有些思緒混亂。
這大概是因為最近逐漸風起雲湧的局勢,跟過去一成不變的狀況產生極大的反差,從而讓他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接下來到底應該做什麼,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王偉正身上很少見。
作為一個意志堅定如鋼鐵一般的男人,他很少會懷疑朋友、更很少會懷疑自己。
只能說他覺得,承擔這種整個時代變革浪潮的責任,確實有些太大了。
面對這一切,白令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從樹蔭的縫隙之間,太陽的光芒還是那麼耀眼奪目,高懸於穹頂之上、四方圍拱。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時代已經變了,王局長。過去的那一套已經不能再起作用了,人類如果繼續自己蒙著眼睛、那麼恐懼就會轉化成怪物的食糧。」
「都說人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嘆息光陰的消逝,」白令說道,「現在也是如此,如果繼續固步自封,那麼還不如一早就束手就擒。」
「想要將未來的道路導向光明,那麼就應當以智慧和意志作為淬鍊的鐵具,錘鍊著精神直到宛如金鐵、百折不撓。」
白令淡淡地說道:「所以懷疑自己毫無意義,人的意志如刀藏匣中,陷入自我懷疑的刀就不可能再鋒利了。」
聽著白令的話語,王偉正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搖搖頭:「也是,詢問這些毫無意義。」
「我知道自己不怎麼聰明,既然如此,那麼思考這種事情就交給其他人好了。」
他按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刀,長刀鋥然出鞘,在空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我需要的,就只是拔刀砍人,僅此就夠了。」
說著,他把刀拄在地上,然後扭頭看了一眼白令。
沉吟了片刻之後,王偉正突然說道:「對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
嗯?
白令表情不變,只是臉上繼續掛著微笑。
王偉正的語氣平靜,但是白令怎麼聽都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笑意:「是這樣的。」
「其他學校我不清楚,但是雲上學院的榮譽教授,是需要授課的。」
「榮譽教授的職位可以讓你享受種種資源,例如進出檔案館、調遣部分對策局、整合普通人的力量進行研究……」
「你既然接受了以個人身份擔任教授,那麼有時候也需要承擔部分義務。這不是強制性的,只是從我個人的角度考慮,認為你去做會比較好。」
聽著這句話,白令突然覺得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鐘,王偉正的嘴角輕輕一勾。
這還是他第一次表露出如此……愉悅的表情。
「所以,如果你想讓讓你的榮譽教授職稱名正言順,進而提高自身的權利,那麼就去授課吧。」
「莪給你安排了課程,就在下周一上午。」
哈哈。
你真貼心。
這麼想著。
白令在心裡默默給王偉正豎了個中指。
狗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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