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
「罪面」咀嚼著這個詞語。Google搜索閱讀
它佝僂著背,平靜地說道:「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
面對「罪面」的疑問,白令只是攤開雙手:「因為我是『先知』啊。」
他笑眯眯地指了指天花板:「這麼說可能有些誇大,但是對於我而言,只要是在這片天空之下,一切能夠被我看到的,我都了如指掌。尤其是你們這樣的怪物,更是如此。」
聞言,「罪面」猙獰的臉上忍不住皺眉。
「你一再提及『鄒野』,」它說道,「那到底是誰?」
這次反倒是白令愣住了。
摩挲著下巴,白令有些奇異地看著「罪面」:「不知道鄒野?難道說你還沒有觸及第三階段,僅僅是摸到了第三階段的邊?」
像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白令忍不住嘴角一勾:「有趣……我本來以為你已經了解了你的一切,現在看來,你也剛剛才從『本能』之中甦醒過來。」
眼前這個傢伙,到底在說什麼?
「罪面」第一次感覺到了迷茫。
它曾經遇到過很多人,每一個人都在它的幻覺之下起舞,就像是舞台上的傀儡。因此,一直以來只有它迷惑其他人的份,自己則從未產生過「迷茫」。
然而在眼前這個自稱「先知」的人面前,「罪面」第一次感覺到了難以理解。
這個傢伙知道很多東西,而且這些東西對自己似乎很重要,但是他卻不打算把這些東西告訴自己。或者說,他不打算全部告訴自己,只是每次拋出一點魚餌。
就好像……他正在享受著別人的茫然和疑惑。
鋒利的指甲捏著腦袋,「罪面」的思緒有些混亂:「我不知道你說的『鄒野』是誰,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你說的對我很重要。所以,我想跟你做一次交易。」
罪面沉思了片刻,接著開口說道:「交易的內容是,你告訴我『鄒野』是誰,我放這些人離開。」
它指著這些人和白令:「我能夠感覺到,你們的實力並不算強。以我現在的實力,你們根本不可能全須全尾得帶走他們,所以如果為了這些人,你也應該把答案告訴我。」
說這話的時候它的表情很認真。
就像是之前說的,罪面認為自己為數不多的優點,就是相當誠實守信。
只要承諾了會放人,那麼久一定會放人,絕對不搞什麼么蛾子。
這就是它罪面的信條!
看著認真的「罪面」,白令笑了笑說道:「果然,連說話算話這一點,你也跟『鄒野』很像。」
鄒野鄒野鄒野,這個傢伙絕對知道一切,但是卻什麼都不想說!
「罪面」感覺很煩躁,這種情緒平日裡從未出現過,然而在今天、在這個人的面前,「罪面」卻覺得自己無比的情緒化。
每當「鄒野」這個名字從對方的嘴巴裡面說出來一次,它都感覺到一陣焦躁不安。就好像是知道自己的喉嚨里有魚刺卡著,拼盡全力想要把這根刺吐出來,但是卻只是讓它越來越下降,上不去下不來一樣。
它說道:「夠了!別跟我說那些,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接受不接受!我……」
然而還沒等它說完。
白令平靜地說道:「事實上,我並不打算接受這個條件,因為這毫無意義可言。」
嗯?
聽到白令的回答以後,「罪面」也愣住了。
這個男人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他是想要,放棄自己的同類,任由一部分同類被怪物吞噬……也要享受他人茫然的樂趣嗎?!
看著白令,「罪面」的表情逐漸猙獰了起來。
然而下一秒鐘,超出了「罪面」預料的一幕發生了。
按著輪椅的把手,白令露出了一個微笑。
「鄒野是一個人。」
他突然來口說道:「一個創造你的人。」
嗯?
聽到這句話以後,「罪面」頓時怔住了。
他,竟然就這麼打算告訴自己?!
那邊,白令的話語還在繼續:「你的本體是一個面具,由鄒野打造出來。在打造你的時候,鄒野花了很大一部分心力,他幾乎將自己的所有情緒全部灌注到你身上。也因此,心力交瘁的鄒野,在製造面具不久以後就死了。」
「後來,你被人賣出,到了一個探險家的身上。那個探險家認為你能夠驅邪,因此在探險的時候都會把你帶在身上。然而在這裡,在這個曾經產出過異種的地方,你有了某種變化……」
看著「罪面」,白令請笑著說道:「你被這裡過去遺留的異種氣息影響,也變成了異種。」
「作為鄒野的作品,你有著鄒野絕大部分的情緒,但唯獨沒有恐懼。」
白令說道:「因此你為了補全自己,會下意識地想要去獲得恐懼。而鄒野的意識殘留告訴你,殺人、害人、嚇人,是能夠獲得恐懼的最好辦法。」
「而你唯一缺少的,僅僅只是作為鄒野的身份認同。在得知了這一切之後,你真正了解到了一切。所以,現在的你其實堪稱鄒野在這個世界上的代替,也毫不為過。」
說著,白令輕輕搖頭,語帶笑意:「所以說,罪面這個異種真的很主觀啊。」
「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如此。」
伴隨著白令的話音。
下一秒鐘,「罪面」頓時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仿佛是什麼東西被補完了,原本冷靜、麻木的情緒逐漸一點點地填充。
充盈的感覺擴散到全身,靈性的光輝之火頃刻之間點燃,熊熊燃燒、熱烈激昂!
潮水一般的意識涌動在罪面的體內,它甚至連反應都來不及。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溺斃在意識的浪潮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嶄新靈魂從怪物的軀殼裡,一點點緩慢復甦。
在這個時刻,「罪面」終於變成了「鄒野」。
變成了它的創造者,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看著自己的身體,「罪面」……或者說鄒野笑了。
這一刻,它變成了「他」。
「原來這就是異種的身體,」鄒野比劃著名鋒利的指甲,「如此強大,完美,而且還有著近乎無限的壽命……」
完美。
這是鄒野能夠想到的唯一詞彙。
看著陷入驚喜的鄒野,白令微笑著說道:「恭喜你,你現在獲得了自己最渴望的東西——永生的財富。」
「啊,是的,」鄒野也露出了笑容,「我也要感謝你,是你為我補全最後一塊拼圖。」
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是至少,對方確實讓鄒野完成了自己原來的「計劃」。
因此,就稍微報答一下對方好了。
嗯,生吞活剝不太合適,還是用指甲劃開血管、讓他失血過多吧!
臉上露出了病態的笑容,鄒野緩步朝前:「你是誰,我已經不在意。我只知道,你現在很弱。弱到了,我捏捏手指就能夠死的地步。」
「當然,我不會讓你死的。你的身份很古怪,所以我會留著你,榨乾你的最後一絲價值,然後放掉你身上所有的血,再讓你死掉。」
鄒野快活地說道:「想必那一定很有意思!」
看著仿佛勝券在握的鄒野,白令嘆了一口氣。
「真遺憾,我已經死不了了啊,」他搖了搖頭,「時針停擺後就無法撥轉,鏡面破碎也無法還原,同樣,你怎麼讓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呢?」
說著,他輕輕拍了拍輪椅:「更何況,我暫時還沒有被你這種人弄死的打算。」
伴隨著他的動作,下一秒鐘,那個此前一直被鄒野忽視、渾身包裹著像是木乃伊一樣的傢伙動了。
嗯?這個傢伙是……
鄒野下意識地把視線轉移到輪椅上。
為什麼自己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傢伙?
不過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麼想著,鄒野朝著白令繼續走過去。
然而很快,他的腳步頓時僵住了。
此前只能夠在其他人身上捕捉到、但是從來沒有真切體會過的感情,這一刻籠罩在鄒野的身上。
那種心臟的悸動、抽搐,仿佛被沉重鐵塊壓在自己身上一樣的感覺……
原來是「恐懼」啊。
自己竟然感覺到了,恐懼嗎?
看著那個輪椅上的人,鄒野心中閃過一個荒唐的想法:「這個傢伙,竟然讓我感到了畏懼和害怕。」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讓完美的自己都下意識地戰慄?!
拉著林柩朝後退了兩步,白令微笑著說道:「第二階段的鄒野太弱了,毫無戰鬥的價值。只有第三階段的鄒野,才勉強稱得上試金石。」
「動用一切的智勇和武力,焚燒、灼滅眼前的怪物吧,『紅蓮』,」白令笑得很開心,「將它作為養分,讓你快速成長起來,以此來規避你未來的末路!」
「記好我的話,紅蓮。」
白令的聲音悠揚:「這是一場試煉。」
仿佛是為了回應白令的話語。
渾身上下被火焰包裹住、連身形都宛如跳動火焰一般的丁炎瓮聲瓮氣地說道:「明白了,先知。」
「目的是幹掉這個傢伙,對吧?」丁炎說著,身上的火焰再次炸開,「那還挺讓人興奮的。」
「畢竟,雖然其他人說我是好學生,但是我其實還挺喜歡……打架的啊!」
話音落下,未來的「紅蓮行者」丁炎,以樸實無華的動作,雙手擺盪、朝著三米多高的怪物狂奔而去,身後的道路上飄蕩著點點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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