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就在祠堂內部展開一系列戰鬥的時候。
祠堂外面,苦逼的羅伯特和夏利昂還在死死抵擋著眼下的白骨大軍。
「丁炎那個傢伙怎麼還沒有好?!」
看了一眼遠處的白骨大軍,夏利昂勐然開口說道:「如果再不讓另外兩個人頂上或者走掉,那我們就都走不了了!」
聞言,羅伯特捏著手上發著光的禪杖,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我也不清楚。我的道具還能夠持續幾分鐘,如果再沒有辦法的話,那麼我們估計就得拋下那三個人先跑!」
說著,他再次揮動手中的禪杖、勐地一下狠狠打在旁邊的白骨人臉上。
被當面一擊的白骨人頓時散了架,整個人就像是夏天的雪碰到了太陽光一樣,迅速消融在空氣之中。
呼哧著粗氣,羅伯特再次把手上的禪杖揮舞得虎虎生風。
這玩意兒是半島上某個得道高僧的道具。
這個高僧在被扭曲之後誕生了出來,殺了不少人、已經徹底異化成怪物了。不過相對的,他手上的禪杖倒是效果不錯,在面對這種「陰暗」、「死亡」等特性的怪物時候有特攻,非常的方便。
而且這玩意兒還附帶一個小結界,只要手持著禪杖、那麼一定範圍之內的怪物都不是很敢攻擊進來。
剛才那個白骨人是因為結界之外的怪物太多了,導致它硬生生擠進結界裡面的。
事實上就是憑藉著這個禪杖,羅伯特才支持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
不過現在,他估計自己也支撐得差不多了、再這麼死犟下去,恐怕禪杖裡面的結界根本就撐不到其它人的增援。
所以他開始籌謀著、打算跑路了。
要知道他在外面可還有十三年的房貸要還,而且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個女朋友,人美聲甜功夫了得,還會軟軟地喊你「歐尼醬」。特碼的自己人生好不容易邁向正軌,鬼才要和這種亂七八糟的怪物淹沒在一塊兒玩合家歡!
『公司那邊也是一坨臭狗屎!如果早知道是這麼麻煩的任務,打死我都不會來!真要是有這閒工夫,我還不如去賭場玩兩把!』
心裡這麼想著,再次敲碎一個頭蓋骨、羅伯特的心情越發糟糕、低落起來。
不過很明顯,他的心情還沒有完全降到谷底。
很快,羅伯特就能夠感覺到自己胸口處,那個私密的通訊器正在「滴流滴流」地響。
感受著胸口的震動,羅伯特的臉都快白了。
因為這玩意兒是公司高層的通訊器!
如果這玩意兒響了,就代表上面又有任務發布下來了!
『我現在活都活不下去了,還擱這兒給你完成任務?!』
羅伯特心裡這麼想著,頓時惡向膽邊生。他直接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把這個通訊器給拿出來,然後狠狠地扔在地上,再次用腳狠狠踩碎!
小爺我不幹了!
剛剛才完成叛逃壯舉的羅伯特勐然回頭朝著夏利昂說道:「快快快,準備跑路!」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們都得被埋在這裡!」
被他這麼一攛掇,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夏利昂也勐然一咬牙:「好!」
他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不再給祠堂門口架設陷阱,而是看了一眼自己手頭所有製作完成的陷阱、並且在短時間的遲疑之下,勐然伸出手,徑直將這些陷阱全部推了出去!
各色各樣的陷阱從地勢較高的祠堂處向下滑落,一路落到那些怪物的面前。鐵製成的蒺梨和木頭扦插快速攔截住它們的步伐,讓它們一個趔趄、自己撞在前面的人身上。
搞定完這一切之後,夏利昂拉著羅伯特,兩個人向後倒退了幾步……
然而還沒等他們徹底退後,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等等,別急!」
什麼鬼?!
聽到這個聲音的羅伯特和夏利昂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一眼就看到壯碩的狂鱷正抱著生死不知的彼得一路狂奔而來。
旁邊的李靜雯、輝夜和艾琳則跟在他的身後,為他做策應。
看到那個山一般高大的個頭,羅伯特臉比之前更白了:「臥槽?!」
這個大塊頭來的時候知不知道他把旁邊的那些怪物視線也吸引過來了?!
然而還沒等羅伯特回復,旁邊的夏利昂扯了扯他的衣角,整個人都麻了:「你看……」
聞言,羅伯特朝著大塊頭身後看了過去。
然後這一看,差點把他的臉從蒼白氣成血紅:「臥槽捏嗎,你來就算了,還把你們要對付的怪物給拉過來了?!」
此時此刻在那隊人身後,赫然是一群正在以各種奇形怪狀姿態狂奔而來的「偽人」!
那些偽人就像是某部動畫片裡的巨人一樣,長長的雙手搭在身體兩側、隨著它們的動作而瘋狂搖擺著,宛如狂風之下的稻草般輕柔。而除此之外,它們那面無表情的臉看起來也異常詭異,讓你的感覺就是人在跑、但是臉卻在原地動都不動。
這樣的一幅末日圖景照在所有人面前,是個人都會膽戰心驚吧?!
而且他們是不是把祠堂當作什麼安全屋了,要知道羅伯特他們兄弟倆剛剛才準備跑路咧!
你們現在就算是擠進來也屁用沒有啊混蛋!
懷著這樣悲憤的心情,羅伯特勐然敲了一下手中的禪杖,咬著牙說道:「……你特碼的,快點!」
總不可能真的不讓這些人進來。
雖然帶上了一些怪物,但是不管怎麼說,眼下對面也算是可戰之力。
而且總不可能對面的指導老師現在也不在吧?
羅伯特想的很好,估計這只是個老師的考驗,一旦出現什麼應付不了的事情、隨隊老師就會從天而降,輕描澹寫地將一切都給解決掉。
反正不可能比自己的指導老師更加不靠譜!
還什麼對策局的「囚光」,就是個屁!
羅伯特心裡這麼想著,直接讓開了一個身位,供狂鱷帶著彼得進去。
同時,他身後的那些女孩子們也一個個跟在狂鱷的後面、腳步趔趄地跌倒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著天空。
在這些傢伙之中,唯有輝夜看起來狀態最好。即便是長途奔襲,眼下她也僅僅只是面色有些發白,除此之外毫無異狀,額頭更是連滴汗都沒有。
聞言,李靜雯等人都對視了一眼。
最後還是狂鱷站起來,苦笑著回答道:「我們也不知道……」
他的聲音有些苦澀:「就是一陣風之後,原本還能夠對付的怪物突然之間就變得更加瘋狂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自己懷裡的彼得:「我們這個隊員本來還想著掩護我們到外面去,但是當走到外面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外面……不比裡面安全。不,甚至更危險!」
「在村子外面,有『瘦長鬼影』,我們的隊員為了掩護我們……就是被瘦長鬼影給重傷了!」
聞言,羅伯特原本還捏著禪杖的手微微顫抖。
他的眼皮狂跳:「你的意思是,現在不管是村子裡面還是村子外面,都不安全了?!」
狂鱷點點頭:「是的,到處都不安全!」
「我也不知道是我們這邊特殊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總之我們這兒的怪物完全不像是學員能夠應付的!『瘦長鬼影』是危險,而眼下這些偽人加在一起也幾乎快到了『危險』的程度……」
狂鱷有些頹廢:「我甚至感覺我自己就是個廢物!」
原本他們都是各自國家的天才,別的不說,起碼都有對付「普通」級異種的經驗。
按照他們的想法,哪怕是「危險」級異種再怎麼離譜,自己應該也不至於完全處理不了。
但是就在剛才,跟「瘦長鬼影」對峙的時候,那個怪物一下就擊碎了他們的自信。
「危險」級別的異種已經遠遠超越了他們的想像,畢竟再怎麼說他們還是人類,而「危險」,指的就是對於人類而言很「危險」!
要不是因為彼得拼死將幾個人護持住,恐怕現在受重傷的就已經是李靜雯等人了。
想到這裡,所有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唯有輝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不過沒多久,事實就告訴他們現在並非沮喪的時候。
看著他們,羅伯特希冀地說道:「既然這樣的話,你們趕緊去找你們的指導老師啊?」
遇到這種事情不去叫大人,你們還擱這兒等啥呢?!
聞言,狂鱷再次苦笑了一聲:「指導老師?我們也想找。」
他指了指自己夾層里的攝像頭:「別說是指導老師了,現在連主控室那邊都沒有一點回應。不然遇到這種情況,他們那邊應該會安排人來救援的……」
「我估計,這次演習應該是出現了什麼計劃外的狀況,讓委員會那邊的人焦頭爛額、動彈不得……」
聽到這句話之後。
羅伯特僅剩的希望都被磨滅了。
他火氣上涌,狠狠地罵了一句:「屮!」
「果然這次演習就是一坨狗屎!不管是老師還是委員會,都是一坨狗屎!」
「還什麼祁光,狗屎!你們的老師也是,狗屎!狗屎!」
他在這邊罵著,語氣非常難聽。
他實在是太累了,使用禪杖也是需要意識的,一路到現在他也被壓榨不少。
倒不如說哪怕已經如此生氣,羅伯特還可以操控禪杖,就已經算是很有責任心了。
一般人恐怕早扔一半跑了。
只能說他現在確實心有鬱結。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微弱、但是堅定的聲音:「不用擔心!」
聽著這個聲音,所有人都循著源頭望過去。
坐在邊角,李靜雯鎮定地說道:「不用擔心,肯定會有人來幫忙的。」
聽著這個高中女生的話,羅伯特下意識嘲諷了兩句:「幫忙?」
「周圍的人都自身難保了,誰還會來幫我們?!」他嘲弄地說道,「難道說還能有人提前看到了這一切,特意穿越時空過來幫我們嗎?」
「洗洗睡吧,現在還能支撐一會兒是因為我還在努力。等到我徹底累趴下,你們就只能跟這些怪物肉搏、拼殺了!」
說著,他重新握住禪杖、臉色蒼白到跟死人差不多。
而那邊,李靜雯則是仍舊非常堅定:「肯定沒關係的。」
「因為他肯定看到了這一切,」她說道,「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堅持,只要等到他……等到『先知』,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沒錯,先知必然是預料到了這一切。
現在也應該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自己也必須要努力。
唯有這樣,自己才能夠及時拖延到時間,撐到先知到來的時候!
這麼想著,李靜雯摸了摸自己懷裡的手槍,眼神堅定。
先知……
哈。
羅伯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冷哼了兩聲。
他剛想要開口,然而下一秒鐘,他的意識頓時一片恍忽。
腳下一個趔趄,羅伯特差點跌倒在地面上。
儘管旁邊夏利昂眼疾手快將他給扶起來,但是他還是差點磕破了腦門。
而且與此同時,羅伯特的鼻孔里流下了兩行猩紅的鮮血。
摸著鼻孔處的兩條鮮艷洪流,羅伯特嘆了一口氣:「我已經沒辦法了。」
「你們如果還有什麼方法,趕緊用出來吧,」他說道,「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
話音落下。
僅僅是片刻的時間,他手上的那根禪杖瞬息就失去了光芒!
在場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原本籠罩在他們的頭頂的結界彷佛破碎的玻璃一般,稀里嘩啦碎成一地。
原本用來阻擋怪物的最後一層牆壁,現在也已經支離破碎、散落一地!
看著遠處衝過來的怪物,羅伯特身體一軟,躺倒在夏利昂的懷裡。
『屮,』他最好在心裡想著,『等我下輩子,一定要做一個啥都不懂的農民。』
再也不摻雜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鬼才願意繼續來參加什麼嘉寧,什麼演習。
老子累了,睡覺,愛誰誰!
隨著他的意識逐漸變得灰白,眼前的世界彷佛也變成了灰白一片。
就好像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變成遺像上的黑白照片了一樣……
在意識朦朧的最後,羅伯特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自己同伴們突如其來地驚呼。
以及,看到一輛彷佛新月一般,徑直咆孝、撞破了白骨大軍的……公交車!
那輛公交車通體銀白,行駛在空氣里就像是皎潔的月光,於枯朽破敗的村莊中橫衝直撞,威勢如長刀出鞘、銳利難當!
嗯?!
公交車?!
當看到闖進自己視野里的東西時,羅伯特整個人都驚住了!
他勐地坐直身體,茫然地看著那輛公交車一個凌厲的漂移甩尾,停在自己的面前。
然後,車門打開。
灰白色的霧氣從車門之中瀰漫而出,彷佛即將為皇帝出行而鋪就成的紅毯、一點點覆蓋在地面上,極盡榮耀奢華、以濃厚的迷霧點綴著蒼朽不堪的詭村。
在幾乎漫過膝蓋的濃霧裡,一個人從車上穩步而下,靴子的聲音沉悶。
黑色的風衣拂過灰霧,在迷濛的霧氣中托舉著向下、就像是長袍一般輕柔地飄落下來,一如冠冕加身。
看著遠處蠢蠢欲動的白骨和「偽人」,那個人想了想,輕輕打了個響指。
「安靜。」他說道。
伴隨著他的話語,以及他手指上那枚白色的指環光芒閃爍。
下一秒鐘,彷佛皇帝的敕令自遙遠天穹彼端鎮壓而下,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原本所有咆孝著、震吼著的怪物身體頓時一僵。
不可捉摸的澎湃之力纏繞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不由得停下腳步、一點點地站穩身體。
然後,彷佛覲見的使臣一般,朝著那個人手中的指環叩拜而下。
一排又一排宛如排浪般叩首的異種頭深深壓在地面上,連一點聲響都沒有,只有些許微弱的嗚咽。彷佛山脈止息,海浪停遏,在狂嵐般的權勢面前動彈不得。
這就是象徵著暴君王的權柄。
當指環微亮、羅剎之風吹拂原野,則是強權與威嚴的鐵律鑄就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