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火焰權柄的歸屬

  帶著傑拉德前往駐地。

  他們的駐地是賓館,單單從陳設上來看算是不錯的,至少各種基本的生活用具都有,而且一日三餐似乎也相當出彩,還是專門請廚師過來製備的。

  如果按照演習駐地的規模,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領著傑拉德往前走,白令隨口說道:「組織一下語言吧。」

  「我待會兒帶你去見一下未來你需要遇見的幾個隊友,」他扭頭看了一眼傑拉德,「既然答應了你師傅要好好培養你,那麼我也不會過分偏頗。」

  「你就跟季千琴一樣,算是明晝的預備成員好了。現在比起其他的東西,你更重要的是學會為人處世、和如何在社會上立足。這些都是和你的老師那邊學不來的,唯有在年紀相彷的人中間,才能夠稍微學到一點。」

  聞言,傑拉德嘴唇蠕動了一下。

  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卻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

  作為一個純真到幾乎不抽電子菸……幾乎沒有什麼雜念的人,想要了解傑拉德的想法,說簡單也簡單、但是說難也特別難。

  說簡單是因為他們有的時候很好猜,各種想法都會擺在臉上。想上廁所就是上廁所、想要吃飯就是吃飯,完全不會像是成年人一樣彎彎繞繞的,還要說一句「您吃了沒」。

  但是有的時候,傑拉德的想法真的很奇怪。

  天馬行空,這大概就是他這樣的天才特有的通病。

  比如說現在。

  面對傑拉德的不知所措,白令不得不將意識在意識之海翻滾,在浪涌之間輕觸未來。

  片刻以後,他扭頭看了眼傑拉德,沉吟了一聲:「你說的問題,我大概能夠理解。」

  「這一點你不需要過分擔心,」他說道,「我要帶你去見的人都算是常規意義上的好人,而且也不會太過熱情,你不需要害怕。」

  聞言,傑拉德勐然鬆了一口氣,朝著白令感激地笑了笑。

  面對這個笑容,白令的表情有些無奈。

  沒有人會知道,就在剛才白令足足過了大概六分鐘的時間,才終於從傑拉德的口中聽到他想要說的東西。

  他思考的問題比較奇怪,竟然是自己這樣的奇怪的模樣走進駐地,會不會被人排斥、又或者會不會有人跟看珍稀動物一樣,圍繞著自己問東問西。

  他很討厭被當成熱鬧,也很討厭被人排斥,一顆心簡直就像是玻璃一樣晶瑩剔透、摔一下就有可能碎成一地碎片。

  看著傑拉德,白令有些頭疼。

  他原本以為自己大概能猜測到傑拉德會是很單純的一個人,但是白令還是沒有想到,這個鐵匠不僅僅是單純、甚至內向又自卑。

  怎麼說呢,稍微有點棘手了。

  如果想要讓傑拉德在未來通過試煉,那麼就必須要改變他的性格。

  日記本上曾經記錄過傑拉德的一個訪談。

  未來的傑拉德仍舊很內向羞澀,但是起碼比現在要好不少。在面對鏡頭的時候也能夠說上一兩句,不至於現在一般、面對陌生人半天都崩不出一個字來。

  按照未來傑拉德的說法是,他幾年前的性格其實很糟糕、古怪。

  當然現在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不過我那個時候,怎麼說呢,因為心裡沒有太多雜念,所以天真單純得可怕。」

  未來的傑拉德回憶著過去,如此說道:「其實挺嚇人的,因為如果我一直保持這樣一個狀態,幾個月之後我肯定不可能通過試煉。毫不誇張得說,如果真是那麼木訥、單純得走上試煉道路,那我肯定會死。」

  「不過後來吧,因為一些事情,所以我想開了不少,」傑拉德笑著說道,「也要感謝那個人吧,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恐怕現在還是那麼純真而不諳世事。」

  這大概是傑拉德少數談及自己過去經歷的記錄。

  按照他本人的說法,他是因為一個女人而成長了不少,雖然仍舊戀愛腦、但是至少不會驚世駭俗了。

  如果傑拉德說的沒有錯的話,那麼這個女人大概就是現在年輕時候的傑拉德心心念念、同時也是喬治·維爾斯勸阻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的那個傢伙了。

  假如日記本上的信息沒有出錯,那麼白令記得,那個女人多少也是個精神病。

  ……倒不如說未來的天才有哪個不是精神病的嗎?

  原世界的丁炎是個暴戾殘忍的劊子手,季千琴是敢生吃異種的直播狂,宋清辭是個精緻而易碎的聖人,「黑鐮刀」彼得是無可救藥的師兄控,傑拉德則是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想到這裡,白令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感覺上一代的人還挺正常的,到了下一代就變得莫名其妙起來了?!

  明明像是王偉正、祁光這樣的人都可以堪稱英雄典範,更不用說更早之前的吳大有、宋維鹿和奧利佛了,他們每一個都意志堅定、毫不動搖、充滿悲憫,雖然有一定的小缺點,但是仍舊宛如燈塔一樣照亮他人前進的道路。

  怎麼到了這一代就讓人忍不住感嘆人類基因組的豐富和多樣?

  是人類集體進步了還是他們集體倒退了呢……

  白令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等到他走進對策局專門為「明晝」開闢的一個樓層時。

  電梯門打開,白令伸出手,一把勾住傑拉德的帽子。

  眼下這個內向羞澀的傢伙穿著灰色連帽衫,帽子上甚至還有兔子耳朵,因此白令就隨手揪住他的兔耳、把他硬生生往後拉了半步,讓傑拉德的腳步有些踉蹌。

  下一秒鐘,丁炎抱著手機走進來,腳步恰好落在原本傑拉德所處的地方上。

  如果不是白令及時出手,現在只怕兩個人要撞在一起了。

  還沒等傑拉德反應過來,白令就伸出手,一把抽走丁炎的手機:「走路的時候不要玩手機。」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然後在看到白令之後,下意識「啊」了一聲:「先知?你來了啊?」

  看著白令手中握著的手機,丁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搖搖頭,白令把手機重新塞給丁炎。

  他之所以把手機抽出來倒不是因為他指導癮上來了,特別想要給丁炎說教,純粹是因為現在的傑拉德不太適合跟丁炎碰在一起。

  假如兩個人相撞,恐怕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丁炎現在大概自己也能夠感覺到些許端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茫然地說道:「咦,怎麼感覺胸口燒燒的……」

  這很正常。

  畢竟紅蓮是自詡為「火焰的主宰」,而傑拉德所傳承的「赫菲斯托斯的炎息」,則同樣是火焰與鍛造之神的火苗。

  「赫菲斯托斯的炎息」是傑拉德出生之時就自帶著的東西,那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纏繞在傑拉德的心口,磨礪著他的感官,讓他能夠對於鍛造事半功倍。

  擁有這個東西,傑拉德就能夠操縱鍛造時候的溫度和火焰,以期達到材料的最佳狀態。

  所以它歸根到底,也是操縱火焰類型的東西。

  而這就和「紅蓮」有所衝突。

  畢竟紅蓮這麼個暴戾的異種,哪怕已經死了、其對於火焰的傲慢仍舊留存在殘骸之間。而這個時候,隱隱比他更加高貴的神祇之火出現的話,也難怪紅蓮會如臨大敵了。

  這完全就是應激反應,跟丁炎和紅蓮其實都沒有多大關係。只能說兩個人如果走在一起,他們自己的意願姑且不論,他們身體裡的火焰絕對會把狗腦子都打出來。

  這是特性問題,是只要存在、就絕不可能避免的情況。火焰的主宰必然會試圖挑戰歷史中執掌怒焰權柄的神祇,以無可阻擋的悍勇咆孝向前,唯有一方粉身碎骨、角逐勝負,對於熾熱焰光的爭奪才能夠罷休。

  所以說,正常情況下而言、其實兩個人不應該近距離接觸。

  但是白令並不這麼想。

  『儘管兩個人看起來是水火不容……火火不容的關係,但是或許也並非如此。』

  摩挲著下巴,白令看著丁炎和傑拉德,心中若有所思:『紅蓮已死、其鬥爭意志是可以減弱的。而火神的炎息則又太過微弱,不足以強行驅使傑拉德去與紅蓮爭鬥。』

  因此,雖然雙方名義上有著對於火焰權柄的爭奪、但是終歸不可能發展到你死我活。畢竟他們的權柄,都太弱了。

  所以白令有一個想法。

  紅蓮雖然量龐大,但是質卻比不上火神炎息;而火神炎息雖然質異常精純,但是量卻遠遠不足。

  那麼,能否就讓兩個人彼此爭鬥、看看是否可以醞釀出雙方都可以砥礪前進的共局呢?

  白令覺得可能性還是挺高的。

  畢竟兩個人的性格都不是爭強好鬥的類型,再加上他們雙方的火焰都還有著很強的可塑性,非常值得投入。

  而且丁炎別的不說,起碼生活經驗上吊打傑拉德。讓傑拉德跟著他多學習學習,應該也不錯。

  這麼想著,白令拍了拍丁炎的肩膀:「這是新朋友,西歐的傑拉德·哈羅德,你叫他傑拉德就好。」

  「雖然他演習的過程中不和我們在一起,但是演戲之前和之後都是跟著我們的。你稍微帶帶他,教導一下他生活常識。」

  說著,白令收回手,想了想、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丁炎。

  他叮囑道:「等到了演習過程,我可能就沒有辦法呆在你們旁邊了,到時候就得靠你們自己。不過,如果出現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就打開這個盒子。」

  聞言,丁炎下意識接過這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口袋裡:「知道了,先知。」

  滿意地點點頭,白令再次對傑拉德說道:「這人是一個不錯的傢伙,你跟他學習一段時間,我接下來還有一點事情。」

  傑拉德看著白令,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不過白令的反應比起傑拉德的嘴巴要快太多了:「我知道,你想要問關於鍛造的事情。等這邊事情了結了,我會指點你……」

  說著,白令自己又笑著搖頭:「也不能說是指點吧,只能說是讓你自己來指導你自己。嗯,這大概是最優秀的教導方法了。」

  嘴上說著傑拉德完全聽不懂的話,白令把兩個人推出電梯:「行了,快進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別遲到了。」

  說著,電梯門重新關上,白令消失在電梯後面。

  只有傑拉德和丁炎兩個人轉過頭,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

  過了好半天,丁炎才試探性地開口說道:「你好,傑……傑拉德?」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語言講話,最後還是糾結著用母語。

  之前先知跟這個老外講話都是母語,他大概是聽得懂的吧……

  丁炎有些心虛地想著。

  而傑拉德則是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默默點了點頭,然後用不比蚊子大多少的聲音說道:「你好……」

  這句問候讓丁炎一下就放心大半。

  還好,是能交流的。

  能交流那就代表著能處好關係!

  這麼想著,丁炎朝著傑拉德笑了笑:「你好,我叫丁炎,是明晝的『紅蓮』。」

  「之前走的那個人是我們明晝的首領,叫『先知』,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先知……

  回想起自己老師的話語,傑拉德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

  看了一眼傑拉德,丁炎很熱心地說道:「你應該還沒吃飯吧?走,我帶你去食堂先吃一點東西。這裡伙食不錯,雖然你可能沒怎麼嘗過,但是習慣了就會覺得很好吃。」

  說著,他領著傑拉德走進食堂。

  走得時候還在路上聊天,並且聊得是丁炎最熟悉的領域:「對了,你喜歡二次元嗎?看不看動漫?」

  傑拉德:「……看過一點,貓X老鼠。」

  丁炎:「可以,看看動漫也算是一種解壓方式。等到時候我推薦你幾部看看,肯定都是精品。啊,如果你不喜歡,我也可以推薦你幾部電影……」

  兩個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而另一邊,已經行走在陽光之下的白令則是輕笑了一聲,像是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樣、表情有些愉悅。

  很快,到了下午。

  大部分的國家都已經來到演習駐地。

  在開始演習之前,還需要開一個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