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要不人家哥倆能把事情干大呢,這就是格局啊,我們這些貓在村裡的鄉野村夫,完全就是格局沒打開啊,難怪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張大鵬由衷的讚嘆。
小強笑了笑:「呵呵呵,都是討生活嘛,我們哥倆可能是運氣比較好而已,對了,給我也上個份子錢吧!」
小強說著,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信封丟在桌子上,張大鵬見狀拿起來掂了掂問道。
「多少?」
「三萬六千九!」
三個收禮的同時撇了撇嘴,這在隨份子錢當中,絕對不算少。
「你們家都是財大氣粗,一般人還真的比不了,我們幾個當初給兒子結婚,恐怕一共連三萬塊也沒有呢!」
寧致遠說道。
「就這麼一個侄子,老太太說了,三六九往上走,要我給個吉利數字。」
房洪濤數完錢後放進鞋盒子裡說道:「你們家老太太挺迷信,蓋這盆景園子的時候,還燒香磕頭來著。」
「呵呵呵,信仰自由嗎,她愛信就信去唄!」
就在幾個人閒聊的時候,妞妞帶著麥克斯出來了,看見小強就跑了過來。
「二爸,您能吃幾碗面?」
小強撇了一下嘴巴:「這閨女,咋問話呢,你倆吃了沒?」
「還沒呢,剛幫我媽給阿禾布置婚房來著,這不是剛弄完嗎,被轟出來了。」
當地結婚有個風俗,新娘家會給迎親隊伍關門,新郎官這邊同樣也會關門,讓娘家人用菸酒來開門,就是玩個熱鬧。
「你男朋友吃的習慣咱們的哨子面嗎?」
「吃的習慣,他在西京留學四五年,對於咱們的飲食能夠接受,尤其愛吃牛羊肉泡饃呢……麥克斯過來。」
妞妞說著沖麥克斯搖了搖手,這傢伙正在哪裡看雜技團的員工卸車,還時不時的伸手幫幫忙呢!
「麥克斯,你還沒見過我二爸呢,他在非洲發財呢!」
麥克斯笑著伸出手:「二爸,很高興見到您,我是麥克斯•威廉,妞妞的男朋友……」
「呵呵……這個不用介紹,我都知道了,你吃了沒,坐下一起吃點?」
麥克斯看了看妞妞:「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們這兒吃這種面就是這種流程,隨到隨吃流水席。」
於是麥克斯拉著妞妞的手,笑著坐到強子左手邊。
強子見狀,給執事長招了招手,等他過來後馬上交代,這裡在重新上一桌菜碼,畢竟麥克斯是個外國人,這桌子上吃的一片狼藉,也不好讓人家吃剩菜不是。
執事長自然應允,小強也是主家呢,他的話就跟強子沒什麼區別。
等菜碼和麵條上來,麥克斯的吃相讓幾個人都大跌眼鏡,這傢伙完全一副吃貨模樣,風捲殘雲的一頓炫,居然吃了十幾碗,飯量堪比剛才的老五。
「這是個外國人嗎?」
「要不是這藍眼睛和一臉絨毛的話,簡直跟咱們一個造型。」
妞妞坐在小強旁邊吃飯,聽著幾個人的議論一臉平靜,似乎早就見怪不怪了。
「女子……你這吃也吃了,不給你弟弟表示一下嗎,聽說你還是個作家,一年不少掙呢!」
寧致遠問道,妞妞以前有正經工作單位他也知道,現在居然辭職了,就問了一下強子咋回事,畢竟妞妞當初的工作還算不錯,正經的體制內呢!
妞妞眯著眼睛笑笑:「都給了,上禮單的要還人情,私下給的不用還了,嘻嘻嘻,誰叫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呢!」
昨天夜裡,妞妞直接給了龐武禾一個十萬塊的銀行卡,說的就是這番話,當時還把龐武禾感動的一塌糊塗,說什麼要給姐姐肝腦塗地之類的騷輕話。
「吆……看看人家這姐弟情深,有道是家寬出賢人這話一點兒沒錯。」
「就是,唉……不對啊,妞妞這麼做是要甩開我們吧,不想給執事的買煙抽吧?」
張大鵬突然滿臉嚴肅說道,另外兩個收禮的聽了是面面相覷,妞妞可以說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這現在敲竹槓都敲到丫頭身上了,還要點老臉不了。
」嘻嘻嘻,買買買,怎麼能不買呢!」
妞妞說著,看了看小強說道:「二爸,你給買了沒?」
「那能少的了嗎,買了一千的。」
於是妞妞也被敲詐了五百,理由是她是晚輩,可以少拿點。
哨子面一直吃到十一點半,三隊和九隊幾乎所有村民都來了,不說強子人緣了,單就是那飄著厚厚一層一層肉臊子的哨子面澆頭都能引來全村的村民。
這時遠遠的有炮仗聲音響起,這是迎親隊伍返回了,他們每過一個村寨就需要燃放煙花爆竹,這也是當地的窮講究。
「這新媳婦都回來了,行禮的人還這麼多!」
房洪濤一邊整理現金一邊說道,當地一般情況下,迎親隊伍要在十二點之前到家,這時候村里來賀禮的村民基本就已經吃過哨子面,主家該來的親戚朋友也基本已經來了,說明收禮的桌子也該撤了。
但是這時候圍在收禮桌子前的人還不少,大半都是忘憂谷的員工以及強子西京的朋友。
「這傢伙拉扯比較大,之前村裡的人基本也都來了,而且強子父母姊妹多,老爺子的外甥外甥女據說都有二十多個,再堅持一會應該就差不多了,你沒看這一波基本都是忘憂谷的員工嗎。」
「不對,還有阿禾的同學朋友還沒上禮呢,他們人數也不少。」
張大鵬說道。
隨著鞭炮聲音靠近,強子的兩個嫂子端著茶盤,上邊放著茶壺茶碗從屋裡出來,她們這是來接新媳婦的。
這也是當地結婚的習俗,新娘子接回來後,需要家裡的某個長輩女人出面,將她從車裡請下來,給換上下轎子的鞋子,然後由新郎官或抱或背,腳不沾地回到婚房裡。
不過這時還不能進門,因為家裡同樣有人關門,需要新娘子的娘家人拿菸酒叫門,讓裡邊關門的心滿意足後,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因為頭車是超跑,只能龐武禾自己開車,拉著新娘子,按照習俗,他必須和媳婦一輛車,車裡再加上媳婦的哥哥或者兄弟,俗稱壓轎的,沒有哥弟的話,堂兄弟也是可以的。
不過這輛車顯然沒有給粟星月壓轎的可能,因為這玩意只能坐的下兩個人,於是給他壓轎的堂兄就坐在後邊一輛車上。
車子被熙攘的村民圍住後,龐武禾在車裡打開車子的頂棚,讓新娘子暴露在群眾熾熱的目光里,這是她一生最為高光的時刻,也是村民想看的模樣。
不過今天粟星月的著裝有些古怪,雪白色的婚紗上邊罩大紅色的羽絨服,沒辦法,北方的臘月天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刻,加上她已經有身孕在身,絕對經不起嚴寒洗禮。
龐武禾端茶壺的大媽在車子的頂棚打開後,立刻上前圍住粟星月,開始七七八八的說辭,而另一個大媽則拿出紅色的坡跟皮鞋,給新媳婦換鞋是她的工作,這一套下來,粟星月必須給兩個人每人一個大紅包呢!
這時強子兩口子也圍了上來,新娘子進門,意味著他倆養育兒子的責任已經完成,這是兒子龐武禾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又何嘗不是他們兩口子最大的背負解除,農村人有個講究,兒媳婦進門的時候,就是老人完成養育責任的一刻。
強子穿著灰黑格子狀西裝,武娜娜則穿著橘色的旗袍,哪怕冷的屁股冰涼,倆人也依舊紅光滿面,這是心裡燃燒著火焰的結果。
幾分鐘後,兩位大媽的任務完成,利強老婆大聲叫道:「阿禾,過來抱你媳婦回家了。」
龐武禾立刻跑過去車子另一邊,拉開車門一把抱起媳婦,大踏步往屋裡而去,身後跟著粟星月的一眾娘家人,眾星捧月的簇擁著,一個娘家表姐給夫妻倆頭上撐著一把紅色的打傘,因為當地的講究是新娘子在回家的途中,是不能見光的。
到門口的時候,龐武禾豪不例外的被擋在門外,於是娘家人開始叫門。
一般情況下,在新房子裡給娘家人關門的都是小年輕,強子家也不例外,十幾個小兔崽子揚言要兩麻袋喜糖和兩箱子芙蓉王香菸。
聽到這話叫門的娘家人臉都黑了,這泥馬的那是鬧著玩呢,簡直就是腦殘胡放屁。
「去把執事長叫過來,這事沒法弄了,哪有這麼整的,簡直是血盆大口嗎!」
沒幾分鐘,這邊的執事長怒氣沖沖的過來,把窗戶砸的咣咣咣亂響。
「二愣子,泥馬的這是鬧玩嗎,三麻袋糖你不怕全家得糖尿病,三斤喜糖,兩條芙蓉王,趕緊把門打開。」
「權爸(二愣子是執事長本家侄子),三斤糖倒是湊合事,兩條芙蓉王可不行,我們十六個人沒辦法分啊,最少三條加兩盒,要不然就讓強子等著。」
執事長把頭湊在窗戶玻璃上往裡看,發小裡頭果然人不少,關一次門沒有兩包煙的確打發不了,於是點頭答應下來。
「去拿煙吧,三條多給兩包,外加三斤喜糖。」
其實這關門說是耍娘家人,拿煙的還是得本家出,武娜娜心疼兒子,抱著媳婦兩隻手此刻都哆嗦了,趕緊讓李華拿了喜糖和香菸,從窗子給遞進去,婚房的門才被打開,龐武禾一溜煙衝進去,將新娘子往床上一放。
「哎呀……我的媽呀,再多一分鐘可能就要丟人了,實在抱不動了,阿月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嘻嘻嘻……可不是嘛,你剛才可是抱了兩個人呢,不累才怪。」
倆人還沒說幾句話,娘家人就一窩蜂擁進來,這是娘家人的婚房烘房環節,七大姑八大姨進來之後,把整個婚房裡在里打量一番,然後有人說新娘子要先洗臉了,讓龐武禾安排人去打水。
這是鬧婚房的項目,需要新郎的兄弟或者哥哥給打洗臉水,當然了,這水也不白打,娘家人會給打水的小叔子或者大伯子哥紅包的。
這事就需要用到龐武禾的堂弟了,龐磊已經十五歲了,打個水還是沒啥問題的,有人把他找過來之後交代。
「磊磊,給你個任務,去給你嫂子打一盆洗臉水,然後跟她要個大紅包,少了五百不干。」
磊磊興高采烈的說道:「打洗臉水是沒問題,要五百塊錢也沒問題,關鍵是嫂子的娘家人干不干,不是我干不乾的問題。」
「臭小子跟你爸一樣貧,跟他們說一聲,連掛門帘算一起,平常掛門帘一顆釘子一百,三顆釘子就是三百,加個洗臉水兩百也不算貴,去吧!」
磊磊跟找他的人一起去了,最後果然得了五百塊紅包。
此時外頭又出了三桌菜碼,有人進來請娘家人去吃麵,粟星月的娘家人從酒店來的,早上自己在酒店外邊買了幾屜包子將就了一下,此刻基本上已經餓了,所以強子讓人給安排了,先吃哨子面。
娘家人吃完面後,大概有兩個小時的空閒期,村民以及親戚朋友就圍著台子看雜技表演,強子兩口子則帶著親家公親家母去見了自己父母。
強子爸媽其實比粟星月父母大不了幾歲,但是輩分卻高,幾個人坐在一起稱呼上略有些尷尬,也沒有啥說的,坐了一會粟老爺子和老伴就說出去看看盆景園子和當地的建築風格啥的,其實就是沒話說,與其坐在一起尷尬,還不如各行方便。
就在強子兩口子覺得冷,想去換衣服的時候,張大鵬和房洪濤夾著禮單和一個鞋盒子過來。
「你們兩口子等下,把帳給你們一交,必須給我們買條好煙抽,泥馬的收禮收到快兩點,蛋蛋都要凍僵了。」
張大鵬笑罵。
「你吖閉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仨估計敲竹槓低不了二十條好煙,還跟我這要煙抽,連妞妞的竹槓也敲,真是臉皮夠厚的。」
「嘿嘿嘿……就是玩嗎,要不給你也搭一股?」
房洪濤笑道。
「你滾一邊去,我又不抽菸,對了,四哥在那邊等你們呢,說是別把他忘了。」
兩個人順著強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婚禮慶典的禮台下方,武氏兄弟五個都在,不過只有老四在時不時的往這邊看。
這哥五個今天絕對算是大出血了,上禮單每個人兩萬,每個人都給收禮的掃了五百塊買煙。
「那不能夠,引蛋這麼重要的角色,決不能忘了,別說幾包了,直接給一條,讓他跟五哥去分吧!」
張大鵬十分大氣的應承。
今天他們三個收禮,敲竹槓的錢的確不少,差不多就六七千塊,這在結婚收禮敲竹槓恐怕還是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