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手欠的後果(上)

  武娜娜笑道:「好像是這樣子啊,別人還沒找上門,咱們就急著想對策,讓人覺得咱們被嚇破了膽子呢!」

  「可不就是這樣子嗎,走吧,先回家吧,一天天的淨整事。」

  強子說著一踩油門,車子加速準備返回村里。

  「唉……別呀,我還沒吃呢,這都快天黑了,一起去夜市吃點東西吧!」

  「我說你心咋這麼大呢,都攤上事了還有心情想著吃喝呢!」

  強子打趣道。

  「那還能咋,總不能餓著肚子回去吧,也沒人給我做飯。」

  這時武娜娜才想起來,給這貨買的普牛泡饃放在醫院的長凳上了。

  「強子給你買的泡饃放在醫院的長凳上,走的急忘了拿了,那就去夜市吃點吧,好多年都沒有去夜市吃過東西了,還挺懷念那時候的。」

  二十多年過去了,夜市還是當初的老樣子,不過煙火氣更重了,地上的油泥也更厚實了,那種因為油膩散發的氣味在冬季並不明顯。

  夜市北頭入口的地方,也是老樣子,強子立在當初那個推三輪車賣炒麵麻食的地方,心裡突然感慨起來。

  也許沒有那個偶然,也就不會有他後來蹬三輪車擺攤的幾年,也就不會有在西京開飯店的資本了,也許他這一生都在某個飯店的後廚給人顛勺炒菜吧!

  「發什麼呆呢?」

  武娜娜看強子站著沒動發呆就問道。

  「還記得我第一次跟你說想擺攤的事嗎,就是這裡,一個推著三輪車買炒麵麻食的小伙子,給了我啟發,也許沒有他的行為提示,就不會有現在的強子了,說不定我現在還貓在那旮瘩給人戳鍋底呢!」

  武娜娜笑道:「怎麼能不記得呢,那時候你多風光啊,帶著心儀的女朋友,繞世界嘚瑟呢!」

  「淨瞎說,我啥時候嘚瑟了,你那時候有意避開我,其實我也能感覺出來,後來小雅嫌棄擺攤丟人,龔叔(龔長河)就說我們三觀不合,也許他那時候就看出來了,小雅跟我是走不到一起的,但是他是文化人,對於他人的選擇並不會有什麼異議。」

  武娜娜拉住老公的手臂:「還是我有眼力見,在破爛堆里扒拉出你這麼個有用的東西,還是別人看不上眼的!」

  強子有點臉黑:「我怎麼就在破爛堆里被你發現了,我那時候還是挺帥氣的好吧,再說了,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麼說的話,你不是也在破爛堆里呢!」

  「嘿嘿嘿……反正你被人給甩了,不是我。」

  有人臉更黑了:「你這坎就過不去了唄,別讓小雅聽到了,那得多尷尬呢!」

  兩夫妻其實這些年早就把當年那事給淡忘了,這也是舊地重遊才想起那時候的事情。

  「這我還不知道,想吃啥,以後要少吃麵了,碳水化合物容易發胖,你看你現在還有腹肌嗎,以前那腹肌可是要多性感就有多性感呢,現在完全被脂肪層給蓋住了,六塊也成了一塊。」

  強子不自覺在腹部摸了摸,然後撇了撇嘴:「脂肪也不是太厚嗎,比起張大鵬可差遠了,他最少有五指膘(形容豬的肥膘厚度)!」

  張大鵬覺得躺槍了,不過他的心思都在劉東煥身上,沒心情跟這夫妻倆拌嘴,再說他跟著人家夫妻似乎有點多餘。

  「你要是他那個體型,我一腳踹飛你,直接換個小白臉。」

  「你都老太婆了,還換小白臉,美得你,想太多了吧,我的女王!」

  「你們倆夠了啊,沒看我還在呢,就在這撒狗糧,噁心不噁心,都老夫老妻了,吃什麼想好了沒?」

  張大鵬聽的都快吐了。

  「哈哈哈……隨便吧,我們兩口子吃砂鍋,你想吃啥隨便了!」

  砂鍋在寒冬臘月算是個比較接地氣的飲食,也是大多數北方人的最愛,大白菜豆腐、肉丸子、海帶菌菇、粉條子,再切點五花肉或者排骨,加點火鍋底料一燉,熱辣香濃中一鍋子下去,渾身的寒氣都給驅散了。

  「淨吃些不攢肚子的東西,我來碗拉條子吧,那玩意實惠。」

  這時幾人走到一家名為砂鍋居的小店門口,武娜娜左右看了看突然說道:「這好像是小雅的麵館吧,怎麼改砂鍋居了?」

  強子看了看笑道:「這有啥奇怪的,麵館經營不下去了唄,小雅在的時候,麵館是用心在做,所以生意才能堅持十幾年不衰,換了人稍微不用心的話,生意就會一落千丈,有道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嗎,咱們做了幾十年餐飲,這還看不透,就在這吃吧,看著挺不錯的。」

  張大鵬看了看砂鍋居說道:「那你們在這吃,我去買拉條子帶過來吃。」

  「去吧,要不要喝點,我買瓶酒?」

  張大鵬點頭:「那就喝點吧,一會讓娜娜開車。」

  強子隨便在旁邊買了瓶二十年『華山論劍』提著,跟老婆進了砂鍋居。

  老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豐腴夫人,見夫妻倆進門熱情的迎上來。

  「兩位想吃點什麼,小店有豬蹄砂鍋、排骨砂鍋、白菜豆腐鍋……酥魚鍋等等。」

  聽口音是四川人,他們在餐飲界發展的很多,幾乎全國都能看到四川人經營的飯店。

  「還有酥魚鍋,怎麼弄的,我來一個酥魚鍋,我老公要一個白菜豆腐鍋。」

  武娜娜搶先說道,其實強子想要牛腩砂鍋的,喝酒的話沒有點葷腥不解酒。

  「再要個牛腩的,一會大鵬來了下酒!」

  「那行,就再來個牛腩鍋!「

  當天回家後,哪條藏獒還在張大鵬家門口,這玩意不懂狗的人有些發怵,不敢靠近。見張大鵬回來,居然主動跟在他身後,跟順從的回了家,然後被關進狗籠子裡。

  此刻張大鵬已經確定,洪志遠兩口子已經跑了,因為他們的電話微信都已經把自己拉黑了。

  至於他倆的家,估計也沒有去看的必要了,因為那就就是他們租的,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不過還是有報案的必要的,畢竟這次侄子被咬,十萬塊可不是小數目,那洪志遠兩口子雖然心安理得的跑路了,可是一旦自己報警了,恐怕對他們多少也有點影響吧,這是張大鵬內心所想。

  不過吃完飯已經天黑了,他沒好意思再麻煩強子兩口子,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去轄區派出所報下案子。

  強子兩口子回家後,逗了一會兩隻狗子後就直接睡了,這一天來跑來跑去的的確累的夠嗆。

  「強子,你說大鵬那貨也真是夠手欠的,那一拳恐怕不會這麼容易罷休吧,聽說那一片都是拆遷戶,拿著錢沒啥事干,淨一天瞎找事了,大鵬這不是往懷裡撞嗎!」

  準備睡覺時,武娜娜突然說道。

  強子無奈道:「這誰有啥辦法,他突然間損失了近十萬塊,那裡還來的理智,幸好只是一拳,這要是多打幾下的話,恐怕今天就走不了了,連我們倆也得跟著倒霉,一頓老拳怕是免不了了。」

  十萬塊對於農村人來說,可不是小數目,張大鵬一聽劉東煥給人通風報信讓人跑了,頓時就血沖腦門子也能說得過去,但是擱在劉東煥身上就大不同了。

  他們拆遷後,拿著一大筆拆遷款,一天養尊處優的哪裡受過這種鳥氣,不訛他張大鵬一頓都說不過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兩輛大金杯麵包車就堵在了張大鵬家門口,兩個小伙子手持鎬頭把,把他家的大鐵門擂的震天響。

  在大門不遠處,十幾個手提棍棒的年輕人都在看著,似乎隨時準備衝進去打人。

  被打的劉東煥也站在人群中,臉上明顯還有些腫脹,張大鵬那一記老拳的確打的很重。

  他老婆也站在他左側,單手叉腰指著大門發號施令:「砸門,給我狠狠的砸,今天他要是不出來,就把門樓子給他掀了,咱們老劉家哪裡受過這份氣,被人當街毆打,今天不給個說法,咱們跟他沒完!」

  張大鵬和強子都不知道的是,劉東煥在他們村里是大戶,子侄兒子孫子一大群,這烏泱泱的十幾號人都是他的本家,一聽說自己的叔伯在自家門口被人打了,一個個叫囂著擼袖子就跟來了。

  「滾出來,你個王八犢子打了人就這麼跑了。」

  」跑個雞毛,不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嗎,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把你老小子給揪出來!」

  「汪……汪汪……」

  擂門罵街聲引起了張大鵬家的狗群狂吠不止,哪條藏獒更是跳著腳的吼叫,把其他狗子的聲音都給比下去了。

  張大鵬有點蒙圈了,這一大早就被人堵在家裡叫罵,這一幕簡直像極了昨天他在韓繼發家裡的架勢,不過自己這明顯有點理虧的樣子,搞不好真得挨頓胖揍。

  他再次從門縫往外看了看,不禁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一群人都操著傢伙式,滿臉怒氣的樣子,這要是出去,一個不好就被群毆了。

  躲在家裡倒是個辦法,這些人輕易不敢進來,因為劉東煥是知道自己情況的,家裡幾十條成年狗子,誰也不敢貿然翻牆進來。

  但是被堵著大門叫罵也不是個事啊,在村里活人,誰還沒有個臉面了,他可不是韓繼發那種沒臉沒皮的傢伙。

  想了半天張大鵬有些無奈的拿出手機,準備給強子打個電話,這種架勢恐怕也就他能夠給自己解圍了吧。

  雖然此刻本村的人也圍了幾十號子,但是那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這些年他跟著強子在西京討生活,眼紅他的人海了去了,也許這些人巴不得看他點熱鬧呢!

  結果他打了五六個電話都沒人接,武娜娜的也一樣,家裡又沒有座機,想打更沒辦法了。

  強子兩口子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帶著兩條狗子去河堤路了,遛狗順帶跑步鍛鍊,這是昨天夜裡才定下的規矩,武娜娜嫌棄強子越來越胖了。

  寒冬臘月,但凡在村里,誰家有個啥事或者動靜,一會功夫就能吸引來半個村子的村民來圍觀,一群人堵著張大鵬家叫罵,再加上狗群瘋了一樣狂吠不知,來看熱鬧的一會就圍了一大群人,人數比劉東煥哪邊的多出一兩倍去。

  這時候劉東煥的老婆有點心虛,低聲問自己老公怎麼辦。

  「沒事,那都是些看熱鬧的,這張大鵬看來在村里人緣不咋滴,這麼久了也沒個人站在他那一邊,接著砸門!」

  劉東煥對幾個子侄說道,最先砸門的兩個小伙子換了張大鵬家靠在門外的鐵掀糞瓢在門上咣咣的砸著,大鐵門都被砸出無數凹陷的大坑。

  有人還往他家院子裡丟磚頭瓦片,引得狗群更加瘋狂了。

  「這縮頭烏龜被嚇尿了嗎,躲在屋裡不敢出來了,看著人高馬大的居然是個草包啊!」

  有人對著張大鵬家大聲說道,人群一看是韓繼發,這貨也是聽著聲響過來看熱鬧的,他巴不得張大鵬出來,然後被一頓老拳揍得他媽都不認識,也好出出自己心裡那口惡氣。

  「韓繼發你在這說啥風涼話呢,這麼多人提著傢伙式,張大鵬敢出來嗎,你不就是被他堵在家裡鬧了一頓嗎,至於這麼落井下石的。」

  有村民看不慣韓繼發的做派,人都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他韓繼發在村裡的名聲不咋樣,跟他站在一起的人寥寥無幾。

  「就是,一會張大鵬真的出來了,咱們也不能這麼幹看著,別讓外村的人把咱村人看扁了,起碼不能讓他們隨意動手。」

  「我看行,張大鵬再怎麼說都是咱村的,不能給外村的人打上門欺負了。」

  有幾個年輕人站在張大鵬一邊,說著要替他出頭的話。

  「其實我估計打不起來,張大鵬又不是傻子,這麼多人堵在門口準備干他,他能不打電話報警嗎,這些人也就是嚇唬嚇唬他,要不然警察一來,給定個尋釁滋事的罪名,誰也好過不了。」

  有人提出不同看法,認為張大鵬已經報警了,要不然被這麼多堵著門叫罵,他又不傻。

  其實他說的沒錯,張大鵬給強子兩口子打了幾遍電話沒人接後,果斷給派出所打電話報了警,這些人手持棍棒砸門,已經構成尋釁滋事的條件了。

  這時有人給劉東煥說道:「五爸,這傢伙不會報警了吧,咱們這麼多人操著棍棒,他用腳趾頭也能看出來不能善了,要是警察來了,咱們這行為可就不好說了啊?」

  說話的人是劉東煥的侄子,現如今真正的法盲幾乎沒有,大家自媒體整天扒拉看視頻,學都學會了。

  劉東煥想了想說道:「把鎬頭把都收起來,放到車裡,沒有兇器就不算尋釁滋事,咱們主要是說事,又沒動手,砸門也是他不開門才出此下策的,畢竟他打人在前的,你看我的臉到現在還腫著,警察也不瞎,看得見。

  小龍、小傑接著砸門,不出來先把他家大門給砸了再說,這口惡氣不出,咱老劉家能被人笑話死。」

  於是劉東煥的自家人收起鎬頭把後,砸門聲更加瘋狂了,似乎要把大鐵門都給掀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