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呸!」
強子的反應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只見他從胸腔深吸一口,一口老痰吐在高明亮臉上,然後扭頭看著韓繼發,語氣森冷的說道。
「兩萬塊,趕天黑前送到大鵬家,讓他幫我買一條或者在他那裡買一條差不多的給我,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高明亮和韓繼發都懵了,高明亮懵的事為什麼給自己吐痰,自己都說了跟自己沒關係的,這傢伙不管不顧給自己噴了一口老痰,這分明就是打臉嗎?
韓繼發懵的是,兩萬塊的賠償他倒是不介意,但是為啥要送到張大鵬家呢,還要在他家裡買一條差不多的,同時他對強子吐口水給高明亮有些幸災樂禍,這貨把責任都推的一乾二淨,想來強子也是看穿了他的小人嘴臉了。
另外就是強子說對他不客氣的話,這事他心裡發怵,因為他以前偷狗有案底,再因為這事被抓的話,就是屢教不改的二進宮了,很可能再給他來上幾年的,另外那個罰款可是最重的處罰,還不如直接花兩萬塊,買個強子心裡舒服了。
「兩個虧先人的貨,以後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強子說完,彎腰抓住死去狗子的前後腿,把狗子放到電動車的腳踏處。
「大鵬、娜娜,我們走!」
剛才強子想了一路,這事不外乎就是拿錢了事,他能把殺狗的韓繼發咋樣,要是放在三十年前,一頓大耳刮子恐怕是少不了的,現在倆人加起來都超過一百歲了,早就過了氣血上頭擼袖子幹仗的年齡。
兩萬塊錢其實也是他隨口說的,讓對方去張大鵬家裡買,無非就是給張大鵬弄筆外快而已,他家除了德牧,還有金毛,拉布拉多,古牧,現在甚至還有一條撿來的藏獒,除了賣給自己的,成年的德牧還有幾條,隨便給『黑利』找個伴嗎。
扔下一群面面相覷看熱鬧的村人,幾個人一起回了強子家,房洪濤和寧致遠也跟著,這都是在村子裡立場明確之輩,這種場合自然要跟強子站在一起了。
到家後,幾個人在園子裡的石凳子上坐下來。
張大鵬笑著說道:「強子,這事就這麼算了?」
強子撇了撇嘴:「不算了還能咋地,打他們一頓嗎,那是小孩子才搞的把戲,兩萬塊給你之後,我再幫我弄一條差不多的,這一條狗也沒個伴,這園子恐怕也看不過來!」
張大鵬自然知道強子這麼做的意思,無非就是便宜自己,他本身根本不會在乎那麼點錢,於是笑眯眯的說道。
「嘿嘿嘿,那這事就謝了,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弄條跟『烏拉』差不多的,就是買也會讓你滿意。」
強子笑了笑:「有好事當然會想著你了,韓繼發那孫子做夢也想不到,這次真的是狗肉沒吃成,連帶著自家的後腿(豬肉)也給叼走了,泥馬的就是可惜了『烏拉』了,才剛玩熟了。
對了,我看你剛才哭的跟馬瞎子一樣,真的有那麼傷心嗎,還是說做做樣子給韓繼發看的?」
「嘿嘿嘿,這兩條狗是我一手養大的,傷心還是有那麼一點的,不過也有演戲的成分在裡邊,踏馬的老子就是氣不過,常言道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倆貨就這麼生熟不忌,誰的狗也敢下手,咋撐不死呢!」
坐了一會後,強子起身說道:「好了你回去吧,韓繼發估計此刻正準備去你家呢,我也得去落雁坪了,給人幫忙就得有始有終嗎!」
「對了強子,你說韓繼發不會出爾反爾吧,畢竟他是知道兩條狗的價格的,兩萬塊就怕他會捨不得啊?」
「不會,他不敢!」
寧致遠篤定道。
「就是,一個有案底的人,他敢讓你們去告嗎?」
房洪濤附和道:「放心吧,他有偷狗的案底,不敢讓強子或者你報案抓他的,那樣怕是會吃不了兜著走,二進宮的滋味他不敢嘗試。」
張大鵬想了想點頭:「是這麼個道理,那我回去了,對了,聽娜娜說你給李二牛家幫忙打墓去了?」
「是啊,碰巧碰上了他的傻兒子,知道了他家的事情,那人在我看來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值得交往。」
李二牛把一個結婚兩年不到就成了癱子的老婆能夠照顧十幾年,足以看出他是個重情義的實在人,這種人交往起來大概率是不會被背叛的。
「那行吧,這兩百塊錢給上個禮單,算是我的份子錢。」
張大鵬說著,從褲兜里掏出兩百塊錢給強子,讓他代自己給李二牛隨個份子錢,在禮單上個名字。
「你咋不去呢,人擎人(相互幫扶、給面子)的事情,你去了露個臉,李二牛沒準就一下子記住你了,畢竟你這是再給他捧場!」
強子沒有接錢接著說道:「他爸明天下葬,你又沒啥事,自己就去一趟唄!」
張大鵬想了想,覺得也是,用錢擦粉的事,有啥可避諱的。
「那行吧,咱倆明天一起去,順便在他家吃國.民.黨的蛋蛋饃,這喜喪的席面還是不錯的。」
這時寧致遠看了看房洪濤,他倆其實跟李二牛也是同學,不過四十多年前的小學同學,不提也罷,但是強子和張大鵬倆人若是都去隨份子行禮的話,他倆似乎就得考慮考慮了,因為在交友這方面,他們都是唯強子馬首是瞻。
「那我們倆明天也去吧,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沒準到時候喝羊奶或者吃羊肉還能弄到便宜貨呢!」
「就是嘛!」
寧致遠說道。
再說韓繼發,強子幾個人走了之後,來他家看熱鬧的人也一股腦走了,正主都走了,他們本就是來看熱鬧的,現在不走,難道還等著韓繼發給他們上菜,不破口大罵都算是他有涵養了。
高明亮剛走到大門口,就被韓繼發在後邊叫住。
「那個高明亮,你知道強子為什麼吐你一口老痰嗎?」
高明亮哪裡不知道,強子那意思就是他連韓繼發都不如,事情出來急著撇清自己的責任,是個沒擔當的日巴欻小人。
高明亮頓了一下,然後加快腳步走了,剛才強子那一口老痰,絕對把他的面子裡子都給整沒了,當時他黑血上涌,差點沒腦溢血,就想著照強子那張大嘴狠狠的抽上幾個大嘴巴子,但是理智告訴他自己,千萬不敢跟這貨動手,打起來吃虧的只能是自己,甚至說自己一旦動手,那傢伙出不了的惡氣都會朝著自己噴發。
「你就是個十足的小人,這麼多年,我韓繼發也是瞎了眼了,跟你這貨掏心掏肺的做朋友,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倆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我看見你就想吐……呸,人渣!」
韓繼發對著高明亮離開的背影,怒不可遏的發泄咒罵著,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已經走遠。
「你看看你一天天整的都是啥事嗎,就那麼想吃狗肉,咋不給你臉上畫一坨狗肉呢,這輩子跟著你簡直就倒了血霉,一天天動不動就被人堵在屋裡指著十八代祖宗咒罵,真是虧了先人了!」
韓繼發罵高明亮還沒結束,就被自己老婆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連先人都給搬出來了。
「就是的爸,您這毛病咋就改不了了呢,想吃咱不會買去嗎,成天讓人這麼堵在屋裡,跟孫子似的咒罵,圖啥呢?
今天這更離了大譜,居然連自己發小的狗都給殺了,還被人給發現,剛才那強子叔沒跟你計較,要是他掀掛(推搡)打你幾下,你不是還得受著?」
韓繼發兒子也數落起了老子,這幾年他可沒少被自己媳婦數落,那偶爾一個堵門的,可是指著祖宗十八代的問候,誰受得了,為此小兩口早早的就搬出去單過了。
他老婆因為要幫著帶孫子,所以也跟兒子一起住,這樣就更方便了這個偷狗賊行事了。
「滾泥馬批,連你都開始數落老子了,還反了天了不成,還有你這老娘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三頓,拍的生順,都滾滾滾,都給老子滾出去。」
韓繼發惱羞成怒,大罵老婆跟兒子,並且把他們往大門外推。
母子倆被怒罵著推出大門,都有些無語的看著韓繼發,這貨臉色極差,那能好的了嗎,狗肉沒吃成,現在還得倒搭兩萬塊錢。
強子開口兩萬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討價還價的,但是當時的情況他怕被大耳刮子招呼,萬一惹怒了強子,那傢伙恐怕真的會對自己動手,那樣不僅錢沒了,還整頓胖揍,太不划算了。
看著老婆兒子還站在大門外,韓繼發沒好氣的擺擺手:「都滾的遠遠的,老子沒事,不就兩萬塊錢嗎,我出的起,泥馬的今天真是沒看黃曆,昨晚上就做夢被狗咬,居然真踏馬的折財了。」
韓繼發老婆孩子不走的原因是怕這貨因為錢再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比如說去跟強子討價還價,那樣人就更丟大發了。
見韓繼發這麼說,母子倆就轉身走了,準備回自家去,這趟人丟的簡直沒地方說理去。
老婆孩子離開後,韓繼發換了身衣服,在床底下取出自己的銀行卡,騎了電動車出門,這是要去鎮上或者縣城取錢去了。
現如今小偷少的原因恐怕就是家家都不在家裡放現金了,東西不值錢不好偷風險又大,所以十里八鄉的村里都沒啥小偷活動了。
韓繼發取錢是在火車站附近的秦農銀行,去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吃飯時候了,也沒有人排隊,他直接取了兩萬塊後就準備回家了。
他先前想過給張大鵬轉帳的,但是哪樣一來又少不了跟他說話,還是現金方便,走進門去往桌子一甩,自己就可以回了,免得對方再說點什麼夾槍帶棒的話。
結果就在他坐上電動車的時候,抬頭看見銀行門口左側貼著一張尋狗啟示,紙張是嶄新的,於是就下了車子,湊上去觀看。
紙張上彩色列印的狗子威風凜凜,除了四蹄是金紅色以外,其他部位都是油亮的黑色,一看就是藏獒中的鐵包金品種。
尋狗啟示:鐵包金藏獒,一歲齡,於元月六號丟失,有遇到或者見到的請撥打電話XXXX……有重謝。該藏獒性情兇猛,有咬傷人的經歷,所以遇到者請務必不要靠近或者企圖抓住,很危險。後邊是三個大大的感嘆號,用紅色記號筆標註著
「這藏獒看著這麼眼熟呢!」
韓繼發思忖道,然後突然一個激靈:「這不是張大鵬撿到的哪條狗嗎,這倒是個好消息,重謝不重謝的禍引東水看個熱鬧也不錯啊!」
一個想法在韓繼發的腦袋裡冒出來,張大鵬跟強子的狗腿子一樣,在他家把他好好的噁心了一頓,這場子他是沒辦法找回來了,但是這道尋狗啟示應該能給他出口氣吧,起碼噁心一下張大鵬那老小子也不錯。
啟示下邊有裁剪好的電話號碼條,韓繼發撕了一條揣進褲兜里,然後騎著電動車走到沒人的地方,這才拿出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餵……您是哪位?」
電話里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聽著應該是個大姑娘。
「我是看到尋狗啟示才打的電話。」
「哦……你好你好,請問你是哪裡的,是看到了還是逮到了?」
對方的語氣挺著急,看樣子是真的愛狗人士。
「我沒逮到,是我看到有人逮到了。」
韓繼發想看看,對方寫的有重謝是不是真的,又或者是能給多少錢。
「哦……是這樣的,如果你告訴我是誰逮到了我的狗子,我找到之後,可以給你五千塊作為酬謝,當然了,不管是否能要回狗子,酬謝都作數的,你不必擔心。」
「我的消息絕對可靠,就是我們村的人撿到了,好像就是元月六號哪天下午吧,狗子當時帶著一條有紅色絨毛的項圈。」
張大鵬撿到藏獒的時候,在村里走了個對穿,見過的人不算少,韓繼發因為是髮小的緣故,特意還問了幾句,也看了看當時藏獒的情況,所以對當時的情況知之甚微。
對方的女人聽到帶紅色絨毛的項圈,立刻聲音都高了幾分,不過也客氣了許多:「對對對,就是的就是的,請問您是哪裡的,我這就過去找您行嗎?」
韓繼發心中暗喜,五千塊就這麼來了,這損失直接就少了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