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強子……別光顧著聊天了,把紅薯翻個面烤!」
武老太太突然打斷幾人說話,強子趕緊用長竹片夾子將紅薯一一翻了個面。
「汪……汪汪!」
這時狗叫聲又開始響起,強子側耳聽了聽,發現狗居然跑到房子後邊去了,後邊是盆景園子的院牆,牆外就是九隊的麥地,以及通往村裡的生產路。
「就是這種叫聲,也不知道咋了?」
強子再次說道。
「沒事,也許村裡有狗子發情了,狗的嗅覺是人類的十幾倍,它們能嗅到我們聞不到的東西,你要是不放心,看看監控也行啊!」
強子爸說道,他在農村生活了大半輩子,對於狗子發情或者狂吠早就見怪不怪了。
強子沒有真的去看監控,養狗不就是聽響動的嗎,隨便叫幾聲都要去看監控,豈不是要累死。
「對了強子,白天老是有小孩來園子裡玩耍,鬧騰的很,而且哪個孩子磕著碰著咱們也不能袖手旁觀是不是,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別來園子裡鬧騰了!」
武老太太突然說道,盆景園子走的路子就是公益性事業,大白天大門都敞開著,有人路過河堤路,有興趣就可以進入參觀,有看上的盆景,也可以打電話聯繫強子購買,這就是盆景園子的運作模式。
不過眼前這事情還沒有做起來,購買的人寥寥無幾,從開園到現在只賣出去兩盆羅漢松,連強子三爸的工資都不夠。
不過大開著門問題就來了,村子裡有幾個放寒假的小孩子也發現了這麼個好玩的去處,於是白天就會結夥過來園子裡玩耍,但是有老人在就大不同了,他們一般比較喜歡安靜,受不了孩子們大聲喧譁嬉鬧。
強子想了想,覺得也沒有啥好辦法,這是些孩子,也許連字還都認識不了幾個,就是寫上禁止牌恐怕也無濟於事。
這時候武娜娜開口了:「這樣啊,你們有沒有注意是不是同一批孩子?」
武老太太點頭:「就是同一批,應該就是九隊的留守兒童了。」
武娜娜笑了:「那就好辦了,明天他們要是來了,你給每個小孩發一塊錢,並且說奶奶喜歡你們來這玩,以後只要來,就給發錢買糖吃。」
幾個老人都有點納悶,強子也是同樣的心理。
「這算是啥好辦法,這樣子不是會越來越多?」
「嘻嘻嘻……你就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武娜娜賣了個關子。
吃完紅薯後,幾個人各自回屋睡覺,強子還是再想給小孩發錢的事事情,覺得這樣子恐怕孩子只能越來越多。
「娘娘在上,給強子解釋一下吧,給小孩子發錢鼓勵他們來是幾個意思?」
「嘿嘿嘿……這事得慢慢來,你不讓人小孩子進也不行,咱這就是打開門讓人看的,這些小孩子心思單純,你給他們錢讓來這裡玩,在他們看來,是老人喜歡孩子,拿錢讓他們來玩給自己看熱鬧的,但是你給了幾天,然後是一塊變五毛,或者是乾脆不給了,他們會怎麼想?」
「……哦……不給錢還想讓我們來玩給你們找樂子!」
「呵呵呵,還是你了解我,大概就是這麼個辦法,有人把這叫逆向思維,解決不了的問題,換個思路就變得容易了,好了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給人打墓去呢!」
老婆的話讓強子突然有點瞠目結舌之感:「娘娘睿智,強子真是難及萬分之一啊!」
「貧嘴,這是想幹嘛了!」
昨晚上走的時候,打墓頭說今天早上七點到,所以強子六點就起身去洗漱了,這時候天還沒亮,他也就沒有把狗叫回籠子裡。
結果就在打墓的吃完第一頓飯,也就是九點多的時候,強子的電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老婆打過來的。
「怎麼啦……老婆子?」
「你滾一邊去,你才是老頭子呢……咱家『烏拉』不見了,我找遍了整個園子也沒有,還把『黑利』放出去找了一遍,也沒有找到!」
武娜娜的聲音略有些焦急,買狗的錢倒是小事,架不住一家人都喜歡啊,而且這是生狗,一旦丟了找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從哪裡跑的,我早上出門時把門關了呀?」
「我看了一遍圍牆,應該是從牆下邊的劈柴垛子跳牆跑了,有一堆劈柴倒下來了。」
武娜娜猜測道。
「給大鵬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跑回去,這是成年狗,跑回去的概率很大。
「那行吧,我問問!」
武娜娜知道強子正在給人幫忙,可能沒空,自己就掛了電話,給張大鵬打了過去,結果張大鵬說沒有見到狗子回去,讓她在村里轉轉,叫一叫狗名字,現在是冬季,正是狗子們發情的季節,看看是不是被村裡的母后給吸引跑了,這種狗雖然聽話,但是架不住生理期的反應,那是刻在骨子裡的遺傳密碼,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打墓的已經開始吃中午飯的時候,武娜娜再次打電話過來,說是沒有找到『烏拉』,她猜測可能是跑到誰家裡被關起來了。
掛了電話後,強子想了想嘀咕道:「那麼大一條狗,不可能被藏起來啊?」
一個一起打墓的隨口說道:「你傻了嗎,活的狗藏不住,沒準是被殺了吃肉了,這個季節不正是吃狗肉的時候嗎,你們村的哪個韓繼發可是偷狗殺狗的行家,哪年冬天不吃十幾條狗子過冬了!」
說話的人不知道強子跟韓繼發是髮小,就像是強子不知道韓繼發是個偷狗殺狗的行家一樣,他們雖說是髮小,但是卻不經常聯繫,他對韓繼發的為人是極度缺乏了解的。
不過說話人的話提醒了強子,於是拿出電話,給張大鵬打了過去。
「大鵬,韓繼發會偷狗殺狗的事你知道嗎?」
跟張大鵬沒什麼好拐彎的,強子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你怎麼會這麼問,是懷疑他嗎,我想他不敢吧,幾天過去了,他應該知道我把『黑利』和『烏拉』賣給你了,估計他膽子沒這麼肥,等你回來再找找吧,現在沒什麼證據,我們也不好瞎猜測不是,不過他有偷狗殺狗的毛病倒是真的,哪年還因為偷狗被關了一年呢!」
雖然沒有什麼確切證據說明狗是被殺了,但是強子心裡卻執著的認為,哪條名叫『烏拉』的德牧恐怕已經凶多吉少,因為按照之前的猜想,德牧是被村裡的母狗發情給勾跑了,而韓繼發家裡正好有一條成年母狗,冬季又是母狗發情季節,那麼問題似乎就想的通了,德牧被韓繼發家的母狗吸引過去,然後狗子們交尾……被韓繼發趁機逮住。
其實世間許多事都是如此,打墓人隨口的話讓強子先入為主把韓繼發想成殺自己家狗子的人,因為聯想到他的為人處事就不難看出,那就不是個什麼光明磊落的人,狹隘且自私,而且他有偷狗殺狗的老毛病,不懷疑他都沒天理了。
「要不然這樣吧,讓娜娜把狗用繩子牽出來,我跟著一起去,在村里轉轉,兩條狗經常在一起,假如『烏拉』真的被韓繼發逮住了,那麼現在肯定還在他家裡,『黑利』聞到氣味肯定會有反應的。」
電話里張大鵬繼續說道。
強子覺得這也是個辦法,目前沒有看到狗,誰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被人抓了,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不過事情還得抓緊進行,否則晚了的話,哪條德牧恐怕就真的被殺了。
「那行,你騎車繞路去我家吧,免得夜長夢多『烏拉』真的被殺了吃肉,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對了,假如真的在韓繼發家裡,牽回來就算了,其他什麼也別說,等我閒了去找他敲打一下。」
說這話其實強子已經有八成的直覺,狗子就是被韓繼發逮住了,要不然那麼大德牧,一般人下手也得有那個技能啊!
韓繼發哪天從強子家出來後,追上高明亮也沒有勸說他消消火,而是煽風點火了一通,讓高明亮把注意力轉移到強子身上,說出大天去,那都是一筆寫不了的兩個龐字。
倆人一邊走一邊說,沒有回高明亮家,而是去了韓繼發的家裡,因為他說自己從西京回來,買了一塊臘羊肉沒吃,正好給倆人下酒,在強子家倆人都沒喝多少就不歡而散了。
倆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不知不覺就說道吃狗肉喝燒酒的事上去了,因為今年冬季韓繼發的手藝還沒開張呢!
事情也是湊巧,韓繼發家的拉布拉多這幾天正好到了發情期,門前總是有本村或者其他村的公狗聞著氣味趕來。
於是倆人就計劃著借著自家狗子發情的機會,套幾隻狗殺了,然後凍起來慢慢吃,因為這時候套狗子最容易得手。
這天一大早,韓繼發剛打開門,自家的拉布拉多就竄了出去,他追出去一看,原來是一條成年的德牧,對他來說看中的就是狗子的體型,越大越好,畢竟他就是為了解饞,才不管什麼品種。
等兩條狗子們交尾的時候,韓繼發輕車熟路用活的繩套套住了德牧,連同自家狗子一起拉回了家裡。
殺狗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但是今天得手的狗子讓他有點猶豫,因為這條德牧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放心之下,就給自己的死黨高明亮打了電話,說是套了條正經玩意,讓他過來打下手殺狗。
高明亮來韓繼發家後,看著拴在樓梯間的德牧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烏拉』嗎,你怎麼把它給套住了,這是張大鵬……不對,現在是強子的了,這傢伙最少值六千塊,我聽說兩條給了一萬塊,哪條叫做『黑利』的是條母狗,估計跟這價位差不多。」
「不是母狗貴點嗎?」
韓繼發並沒有糾結這是誰的狗,而是問起了一個不相干的話題。
「母狗貴那是對他們做狗生意的來說的,一般人家不喜歡母狗,我說你聽到我的話了沒,這可是強子的狗,你殺了他的狗,不怕他跟你翻臉嗎?」
高明亮似乎還理智一點。
「你是不是被擠兌懵了,你以為不殺他的狗,他就會跟我們好了,還不是一樣看不起咱們,哪天你走後,都不說追一下解釋解釋。
再說了,咱們倆殺個畜牲,能用得了多長時間,到時候狗皮往後院一埋,肉一分割塞進冰櫃,他能認出個毛,就是張大鵬家的母狗恐怕也認不出來吧!」
高明亮還是有點發怵:「再怎麼說咱們都是髮小,殺了他的狗不好解釋吧?」
「解釋個幾把毛,能給他發現嗎,發現不就成了死仇了,行了行了,別磨嘰了,老辦法灌水。」
韓繼發並沒有在意高明亮的話,一心執意要殺狗。
「嗷嗚……!」
這時『烏拉』突然開始嗚咽起來,似乎是聽到這倆人說要殺自己,又或者是聽到了門外的什麼動靜。
韓繼發聽到狗叫,意識到不能再磨嘰了,再耽擱的話,恐怕就會被主人找了來,因為這條狗可是有伴的,那也是條很不錯的牧羊犬,要是給強子找到,別說還能不能在村里處了,以那傢伙的性格,不胖揍自己一頓才是出了怪事。
「接著繩頭。」
韓繼發突然把狗脖子上的繩頭從樓梯間的一根橫樑扔過來,高明亮下意識的接住,他倆配合殺狗不是一次兩次了,絕對是輕車熟路的高手。
「快拉,這畜牲要是叫起來,恐怕兩鄰對舍都能聽見。」
韓繼發見高明亮還在愣神,表情嚴肅的下令道。
「嗷嗚……汪!」
『烏拉』再一次吠叫,可以說這是它給自己敲響了喪鐘,高明亮見狗子再次吠叫,把心一橫,雙手使勁用力下拉繩套,狗子頓時被勒緊脖子吊起來,四蹄在空中奮力的亂蹬,嘴裡的嗚咽全被卡在喉嚨里。
韓繼發用接在水龍頭上的水管子用力一插,直進插進狗喉嚨里,然後將水龍頭開到最大。
他倆這些年一到冬季,就一起配合偷狗殺狗,方圓幾十里的村莊,都不知道被他偷殺了多少條狗了。
現在大家的生活條件好了,丟失了一兩條土狗,也沒人去在意這事,除非是某些名貴品種,當事人才會選擇報案尋找,當然了,派出所里大案要案尚且破不完,找狗的事情大多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