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冉確定神像有問題。

  那個紅衣女出現，說不定也和神像變臉有關係。

  謝冉想搜集更多線索，於是把目光投向昨夜慘死女人的房間。

  難度為零的遊戲關卡，應該會給每個玩家線索，那個房間裡應該也有。

  在找同樣準備外逃的「徐蘭」之前，他想找找704死去玩家的線索，他怕直接去找那個「徐蘭」會因為自己掌握的線索不足而露餡。

  但前提是擺脫兩個不知底細的鄰居。

  好在那兩個人沒有再帶著謝冉玩的心思，正互相對峙，套對方的話。

  可惜謝冉等了好一會，那兩人也不離開。

  比夜半占著廁所私會的病友還要墨嘰，謝冉開始思念二話不說把人清走的護士哥了。

  因為他們在樓道，謝冉不方便直接去704，只能去找那個徐蘭。

  對於謝冉的離開，那個周濤似乎想要攔住，但略一躊躇，還是沒有那麼做。

  周濤繼續和口風有所鬆動的葉青交談，眼裡閃過一抹精光。

  ——

  徐蘭在八樓，801。

  謝冉往樓上看了看，再往上，九樓就是天台，此刻天台的鐵門被粗大的鎖鏈鎖著。

  隱約有奇怪的咯吱聲，從天台鐵門後傳來。

  樓下又有腳步聲行動，謝冉看一眼樓上沒有行動。

  他敲響801的門，敲門聲迴蕩在樓道里，有些瘮人。

  「誰？」一個虛弱女人的聲音，沒有開門。

  「我是胡萊。」謝冉道。

  門開了一條縫，一隻眼睛在門後對謝冉上下打量。

  「你一個人？」

  謝冉點頭。

  女人打開了門，快速把謝冉拉進了門裡。

  女人房間裡瀰漫著藥的苦味和隱約的血腥氣，窗口掛著的厚窗簾阻斷了空氣的流通，讓糟糕的氣味在房間裡發酵。

  這裡也沒有供奉神像。

  進門後，徐蘭站在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謝冉很久。

  徐蘭相貌清麗，看起來二十多歲，很年輕，憔悴病容能從臉上看出來。

  「咳咳咳……你想好了？」徐蘭用力地咳嗽，沒頭沒尾的話，謝冉確定她是原住民。

  謝冉問她：「你真的知道怎麼離開？」

  「當然！我就是死也不用那個……」她收住聲音，但表情憤恨。

  「反正要死那些新人死，我們活！」徐蘭道。

  不等謝冉再問，徐蘭拿起日曆：「三天後，就要拜那個瘟神了，只有那天晚上會開門，咱們就在那天晚上走。」

  謝冉不知道什麼拜神的事情，思考怎麼套話：「有計劃嗎？碰到那個巡樓的怎麼辦？」

  徐蘭不疑有他，輕笑：「那就殺新人，她肯定要吃血食，只要她不守門，我們就能走。」

  謝冉臉色微變。

  「怎麼？別說你不敢，咳咳咳，除非你想死，殺了他們，你就不用死了。」徐蘭幸災樂禍的笑。

  一股危機感升起，謝冉脫口而出：「我當然要活！」

  徐蘭露出滿意的笑容：「果然，你還是胡萊。」

  謝冉：微笑.jpg

  「既然你也不想死，那就來聽聽我的計劃吧。」

  離開801後，謝冉臉色稱不上好看。

  徐蘭也是惡意NPC。

  徐蘭很謹慎，之後不著痕跡地試探謝冉多次，被謝冉有驚無險糊弄過去。

  謝冉看見她藏在桌子底下的尖刀，恐怕一旦回答失誤，這女人就要拿刀捅他腰子。

  徐蘭的計劃堪稱瘋狂，三天之後樓里會在夜晚舉行一個拜神的儀式，會有外來信徒進樓一起拜神。

  如果謝冉和她沒有死在儀式上，就在回去時趁機逃走。

  而為了不被巡樓紅衣女人發現，徐蘭給出的辦法是把至少兩個人殺死丟在八樓樓道，讓那個女人享用。

  而她帶著撬鎖工具撬開下面的大門和謝冉一起出去。

  此行收穫很大。

  首先，他得到了一條出去的辦法，雖然殘忍的手段猶待考量。

  其次，更重要的是，對玩家飽含惡意的原住民知道玩家的存在。

  徐蘭所說的「殺了他們，你就不用死了」謝冉尤其在意。

  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就代表這些惡意非玩家與玩家存在根本對立，不可能和解。

  惡意原住民獲取的信息更多，能更輕鬆的識別出玩家。

  與虎謀皮，這可太糟糕了。

  唯一還算好的消息就是，根據六樓夫妻的爭端以及徐蘭的敘述，紅衣女所在的，姑且稱為邪神陣營，這一方不論是對玩家還是非玩家都是危及性命的威脅。

  最起碼在逃出大樓這一點上，雙方利益一致。

  最後，謝冉拿出那個昨晚口袋裡寫著「不要讓它看見」的紙條。

  拿出打火機，燒掉。

  疑問解開：徐蘭寫的。

  這個女人知道的東西不少，可惜是謎語人。

  謝冉回去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令他驚訝的是，704門口的屍體不見了。

  一道乾涸的血痕，長長的蔓延到樓道去。

  但讓謝冉頭皮發麻的是，地上的痕跡不像是被人拖走的，糊了滿地的粘血手印和腳印，像是那具殘破的屍體自己爬走的！

  謝冉心裡發毛，但高度緊張一天的大腦里不合時宜地想起來一些亂七八糟的。

  這下真的是陰暗、扭曲、爬行了。

  趁著兩個鄰居不在，謝冉也終於找到機會進了704。

  從那裡搞到了一打沒寄出的信。

  多虧這些信，謝冉搞清楚了什麼是拜神。

  準確來說叫做「拜壽仙」，三天一次，夜晚所有住戶聚在天台祭拜長生仙。

  這位長生仙會親自挑選被稱作「壽種」的祭品，收取祭品賜下長生壽果，吃了就能延壽。

  值得一提那個女人也得了病，癌症，命不久矣。

  怪不得要拜壽仙，故事背景應該就是這裡的人都是短命鬼。

  中午時分。

  每層樓里老舊的喇叭滋滋的電流聲響了起來。

  「……滋滋……食材到了，滋……有需要的租戶請到一樓101購買。」

  謝冉靈光一閃，一個強烈的念頭浮現：食材肯定是外面來的，那這會不會也是一條離開的方法？

  行動先于思想，謝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往樓下跑了。

  這熟悉的感覺……

  謝冉催眠自己，現在的自己有一顆清醒而又自制力的大腦，不是精神病。

  一路上，謝冉伴隨著血痕而下。

  因為大樓外的植物，整個樓里的光照都不好，白天也得點著燈。

  往下的樓層分別在6樓4樓1樓有神像在外面。

  謝冉不敢多看。

  而在三樓，他又碰到了自己的兩個鄰居。

  此刻，他們已經聚集了一群人，憑藉良好的記憶，謝冉認出有幾個還是六樓紅衣女出現時，直到別人走乾淨才後知後覺離開的人。

  看來這群人就是玩家了，謝冉心想。

  只是自己的兩個鄰居都在裡面……恐怕，這裡面也混進去了其他惡意非玩家吧？

  考慮到邪神陣營的威脅，惡意的非玩家也渴望藉助玩家之手離開。

  這才是為什麼提醒玩家小心非玩家潛入的原因吧。

  只是謝冉還是覺著自己距離真相還差了幾塊拼圖。

  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但現實情況中，謝冉只是見到這群人後稍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接著往樓下走去。

  此時其他人也在三三兩兩下樓，謝冉混在其中亳不起眼。

  一樓的光線比樓上其他樓層光線更暗，頭頂上時而閃爍的燈泡，好像下一秒就要罷工。

  顯然，從七樓下來還是慢人一步，此刻樓下已經人滿為患了。

  但是所有人都出奇的沉悶，閉緊嘴巴不發一言。

  人群的沉悶，透露出一種恐慌和不安。

  謝冉瞥向大樓的大門處，此刻，鐵製的大門緊閉，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的鐵鏈，捆住大門，上面還掛著一個奇大無比的鐵鎖。

  這就是他們最終渴求的出口！謝冉心頭火熱。

  還是那個紅衣女人，他在101門口支起了小攤，旁邊堆著成捆的蔬菜，蔬菜根上還帶著濕潤的泥土，好像剛從地里拔下來。

  而在女人面前桌子上，則是各種各樣的熟食，標著價牌，但基本都是葷的。

  「今天也有一批長生肉喲，數量有限，售完即止～」那女人道。

  謝冉看一眼101門框上還沒有乾涸的血跡，明晃晃血手印印在門框上，再看一眼桌子上的長生肉。

  心說你是連裝都不裝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