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腳步聲似乎在六樓內挨個房門查看，並沒有打開房門的聲音。
這裡再怎麼說也是工人買下的廠房，他們也沒有打開房門的打算，腳步聲會在一處房門外停留一陣，似乎在聽裡面有沒有異常動靜。
這廂老徐一瞪眼：「通融？通融個屁！」本就有些怪異的樣子，讓這一瞪眼，那眼睛似乎真要脫框而出，更加怪異了。
「你當時借我錢的時候答應得乾脆，怎麼，你現在還不上了，就想少還點錢了？我告訴你，沒門！」
「您消消氣，我只是問問，在還款的時間上能否通融通融，十五天，可以嗎？」她仍是帶著幾分侷促尷尬的笑容。
老徐將蘇雲上下打量，這人當時借錢那樣子可不是現在這副模樣，沒想到一個人還有兩幅面孔，是他讓她們借錢的嗎？再說了，借的像他娘的搶錢一樣。
提起這個老徐就更氣了，他看了一眼蘇雲身後一言不發的怪力少女，在後者投來目光的時候，極快的收回視線。
老徐從鼻孔里冷冷哼了一聲，「門都沒有！我就給你十天的時間，還我六千塊，一分錢都別想少，你還得上最好，還不上也得還！」
蘇云：「那十四天？」
老徐：「說十天就十天，沒得商量，你要是再討價還價，就五天。」
一砍砍一半的時間。
余楠看不下去了，她就看不慣別人兇巴巴要吃人的樣子，而且她的蘇蘇姐姐怎麼一副受氣包的模樣，太憋屈了，讓人看了心裡無名火起，於是十分義氣地擋在了蘇雲身前，道：「你凶什麼！不就是六千塊錢嗎！又不是很多！」
老徐冷笑，「不就是？那你還我錢啊！」
余楠：「還就還！」
她說著憤憤一摸兜，沒摸到，神情微頓，理直氣壯道：「我沒有！」
小裙子沒有兜，先前那張卡讓她給放在了廠服外套裡面，廠服外套她嫌破，就在蘇雲中午去還錢的時候，放在了宿舍里。
蘇云：「……」扶額。
她只是想賭一賭既然工廠制度復原，那麼那些為生計業績發愁的工人，在短暫找不到她的情況下，會不會依然回去加班，畢竟之前這些人為了業績可以不吃飯，抹黑加班趕工。
在此之前，她需要拖延時間。
並不是真的需要和老徐討價還價，推遲還款的期限，不過這確實是一個現成的拖延時間的方法，不需要再去動腦，最好是能拖到天徹底暗下來，夜晚最好行動。
還需要確定錢廠長是不是在當初的住房，還是在其他的住所。
沒想到小姑娘還挺…護短？奇怪的詞彙。
她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腳步聲來到了老徐的宿舍門外，他們似乎沒有聽到剛才的動靜，而是立在門外安靜聽著屋裡的動靜。
蘇雲輕輕拍了拍余楠的肩膀，對著她無奈搖頭，示意這人暫時噤聲，自己則輕緩往桌邊去。
桌上放著個老式瓷杯，裡面還有著沖泡後的茶葉，只是沒有水，桌上有個小型水壺，和一包打開的茶葉。
蘇雲上前，將茶杯里的茶葉倒入垃圾桶內，又倒了些開水清清茶杯，將乾淨的茶杯內放入桌上的茶葉，添上開水沖泡。
老徐沒有阻攔，就那麼看著蘇雲想做什麼名堂。
緩慢泡茶的過程中，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往別的方向去了。
蘇雲將泡好的茶水遞給老徐，道：「那就十天，十天之內會將欠您的欠款還清。」和剛才的侷促截然不同，溫和而懇切。
「此外，」她頓了頓，「我想向您打聽一點事。」
老徐端著茶，覺得這人還算客氣上道，喝了一口茶水，順著話道：「你想打聽啥？」
蘇雲道：「b區除了二棟六樓外，還有哪裡是錢廠長的住所？」
老徐斜眼看蘇云：「你打聽這個幹啥？」
蘇雲嘆息一聲，「今天不知怎麼，開罪了廠長，既然想在工廠里待下去，怎樣也該買些禮物登門致歉嘛。」她說得十分誠懇。
老徐道：「我憑啥子告訴你？」
「自然是您心善，」蘇雲微笑，從包里摸出一張紅鈔遞給老徐，「勞煩您了。」
老徐舉著對著燈光仔細看了看，自自然然的揣回了衣兜里，道：「廠長的住址也是你能打聽的？」
這是嫌錢少了。
蘇雲又從包里拿出幾張，老徐的眼直勾勾看著，仍不是十分滿意，最終到了一千塊，這人數著錢眉開眼笑，才勉強開口，「四棟的六樓，六棟的六樓都是咱們廠長住的地方。」
蘇雲致謝，確定剛才聽到的聲音，門外的工人已經離開六樓，叫上余楠便要離開，老徐忙說：「你什麼時候還錢？」
想拖欠欠款的人剛還摸了一千塊出來，他甚至有點懷疑這人還還不還得了他那六千塊。
蘇雲微笑：「就在這幾天，您放心，一分不少。」
她說完，同餘楠兩人開門離開，順手還將房門關上了。
老徐看著關閉的房門，捧著茶杯感嘆。
真是奇怪一人，還想去找廠長說情，他們那廠長別的不說，最喜歡漂亮女人，就算得罪了，估計說得通。
話說是為著怎麼個事來著……
老徐端著茶杯又喝了一口，雙眼一瞪，他想起來了，剛才廠長還在通報說愚人節開個玩笑，要把聚眾鬥毆的三個人開除了，其中就有蘇雲和余楠。
草，人都開除了，還是個屁的同事啊，而且現在也沒成為同事！
他就說哪裡不對勁！
不對，那女人也沒說真成了同事，她說得煞有其事，一口一個同事的，讓她給忽悠過去了。
老徐回過味來，猛的打開房門，門外空無一人，蘇雲和余楠兩人早跑沒影了。
六棟樓梯口，兩人正貼著牆，警惕的看著已然漆黑一片的外面，目前外面沒有尋常工人，而工廠車間還亮著燈，看來如同蘇雲料想的，仍在加班。
一棟那邊的路燈還亮著，守著的工人仍在，戒備地看著周圍，好像在守著樓內的人。
一棟樓上的燈亮著，就好像真的有人似的。
門衛室那邊門開著，燈光透出，門衛正提著電棍，在周圍走來走去。
蘇雲在二棟工廠樓下的位置，看見一個同她們一樣的人，那身形，似乎是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