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再面依姬

  「碓井貞光，像我們這樣的人，如果失去了義，那我們就會成為刃藏那樣的爛人。我們其實一直都在邊緣行走，一不小心，就會墜入黃泉。」渡邊綱繼續說著。

  不知道為什麼，他抽出了自己刀，這是著名鑄劍師安綱所以鑄造的一系列刀具，他們討鬼隊所有人手中的武器都是安綱鑄造的，甚至包括坂田金時的斧子。

  「嗯……刃藏，那個背叛了人類的妖劍士刃藏嗎……」碓井貞光也想到了這一號人。

  雖然這號人在劍聖的傳說之中只是作為背景板的存在，但是確實是在他們劍士之中經常唾棄的人物。

  如果沒有刃藏的背叛人類陣營，那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會不同。

  而在刃藏之後，劍士們除了修行的武藝，同樣還要修行自己的心，修行「劍士之魂」與「義」。

  酒過半巡，渡邊綱就開始拿出安綱劍，此時這柄劍的刀刃上完好無損，但是刀鐔和握柄都出現崩裂。

  葦原的刀匠在鑄刀時只會鑄造刀身與刀莖，刀柄與刀鐔都需要使用者按照自己的習慣親自裝在刀莖上的。

  而現在，這柄刀由安綱大師打造的地方都完好，但是他自己裝上去的東西都已經磨損嚴重了。

  就著微醺的酒勁，渡邊綱拿出嶄新的刀鐔和木握柄，開始給自己的愛刀裝設起來。

  並且喝酒吃飯也不落下，吃點小菜，灌一口酒，然後繼續擺弄起自己的安綱刀起來。

  「你準備給自己的刀命名嗎？一直叫安綱也不太好，畢竟我們的劍都叫安綱的。」碓井貞光也抽出了自己的肋差，不過他很少用劍，基本只是防身而已。

  「鬼切安綱影打刀，我給這把刀的名字，由安綱大師鑄造，能夠一擊斬殺鬼族的名刀，與我鬼斬渡邊綱的名號也相映。」渡邊綱說著，輕柔的撫摸著這柄刀。

  然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始拿出一個小錐子，準備在刀身上刻畫出一個小小的雷牛紋。

  這並不是源家的家徽，而是源賴光討鬼隊的徽記。

  「這是準備弄什麼？」碓井貞光繼續問到。

  「既然它有了新名字，那我也要給它留下我的印記。」

  「你可真的是會在奇怪的地方整上一點小情調呢。」碓井貞光吐槽起來。

  「那可不。」渡邊綱回到。

  「那我就不給自己的刀起名字了，畢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戰績呢。」碓井貞光搖了搖已經見底的酒壺，一口乾了下去。

  兩個男人就這樣就這小菜和剩魚，開始整起了自己的樂趣。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兩人覺得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喝酒的話沒必要喝醉，微醺的狀態剛剛好。

  「我收拾一下吧，不然等下坂田他們回來看到了不太好的。」碓井貞光說著，開始收拾起來了。

  而渡邊綱繼續裝著自己的刀柄，並且用細繩在刀柄上纏繞，甚至還纏成一些形狀。

  「阿光。」

  「嗯？」

  「去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就好。」

  「我明白了。」

  ……

  深夜，碓井貞光不辭而別。

  逆八十赤陽陣的鬆動已經要開始影響整個結界了，保守估計，最多還能夠堅持幾個時辰而已。

  如果逆八十赤陽陣裡面的那群怪物釋放了出來，那麼，整個奈良乃至整個葦原都將會迎來浩劫。

  「我會解決這一切的，我可是繼先祖蘆屋道滿之後的第一天才。只有我才能夠拯救葦原，如果我都怕死的話，那就沒人能夠解決掉這些怪物了。」碓井貞光似乎在給自己打氣。

  他已經找到了方法了，只不過這個方法的代價太大了，他猶豫了，但是與渡邊聊了之後，他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唯死而已。

  而所謂的義，就是在死亡的那一刻，所綻放的最後光華，而又轉瞬即逝。

  他似乎明白了，既然逆八十赤陽陣無法困住那樣的怪物，他便決定將自己的身軀化作十拳劍，將自己的魂魄抽出。

  仿照封印大蛇的術式，只不過，他的身體，會作為封印載體的「十拳劍」。

  他開始最後聯繫上自己的師父，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想要與自己的師父說一些話。

  他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自己的師父，然後那邊只是沉默著，良久之後，才說到：「如果這是伱的決定，那我也無法阻止你了。」

  「抱歉，師父。」碓井貞光說到。

  「你一直都是如此，但是這一次，聽我一次，飲下我給你的。」

  於是，絲絲血跡從捲軸上滲出。

  「如果你有幸轉世，那我會以此尋找到你。」

  「謝謝你，師父，原諒我的任性。」碓井貞光笑著，他覺得自己能夠有如此師父真的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自己這個一輩子沒有給師父做任何事情的人，今天還要任性最後一次。

  他飲下了捲軸上面滲出的血液，並且開始抽出自己的肋差，握住它，刀口割開自己的皮膚，使得鮮血滲出又不會滴落，在自己身上刻下一行又一行文字。

  他要趁著逆八十赤陽陣完成之前，開始在自己身上完成這個術式，身為劍所鑄造，以身為劍，並以此封印鎮壓所有的怪物。

  但是他沒有看到的是，隨著身上刻畫的符文越多，他的身軀越來越畸形，越來越怪異，等到最後一個文字消失的時候，他已經徹底失去了人類的模樣。

  「喝！」碓井貞光雙手合十，身上的文字同時爆發出光芒。

  而逆八十赤陽陣上面的黑色文字也宛如組合成了一個個蛇形一般進入他的身體。

  他以為自己的師父現在還在京都的蘆屋家，然而，不遠處，一個黑袍下的女人正看著他所做的一切，隨後消失在了這裡。

  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碓井貞光以為自己會結束這一切，會用自己將一切怪物都封印，創造出一個和平的世界。

  然而這一切，都在別人的計劃之中。

  而那個原本像是關心和遺憾自己徒弟行為的師父，此時卻是面無表情，如同一具精緻的人偶一般，她或許本身沒有任何的波動，只是在面對不同人的時候，偽裝成對她有利的神態。

  千面魔女？還是無心人偶？

  輝夜緩緩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等到他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奈良的城門口，這裡的城門上面還寫著「京都羅生門」的牌匾。

  奈良作為古京都已經過去了百年了，結果這邊很多地方還是沒改過來名。

  「酒吞童子居然並不信任大江山的妖魔，並沒有在大江山之中吸收大蛇，而是來到羅生門的地下，不過也好，兩面同時出現怪異，更加的好解決這一切。」她說著，來到了羅生門的地下。

  而這裡，原本會是處於大妖頂點的酒吞童子的巢穴，可是現在，哪裡還有什麼酒吞童子，這裡的地下誕生的確實一個八個頭的畸形怪物。

  而這八個頭的怪物最中心作為主體的地方，原本應該是個絕美的鬼族，似男似女，似人又似鬼，這就是酒吞童子，大江山的首領。

  然而現在，它的胸膛完全破開，一個恐怖的心臟徹底填充整個胸膛，並暴露在外，無時無刻不在跳動著。

  它的背後長出了八條扭曲畸形的蛇頭，而它此時也仿佛徹底失去了自我，化作了扭曲的怪物。

  「以碓井貞光為核心，那會是誕生的第一位天災怪異，名為死亡。」

  她呢喃著，來到無序扭曲的八個蛇頭旁，伸手一按，無數的符文瞬間遍布了這個怪物全身。

  「在酒吞童子身上誕生的，半怪異化的神墮大蛇，這會在後面成為那位大人的第二位天災怪異，名為戰爭。」

  「吼！」

  九道嘶吼聲交疊，分不清是大蛇頭顱的吼聲還是酒吞童子的吼聲，

  「就這樣吧，吞噬更多的生靈，成長起來，然後成為那位大人反攻高天原的助力吧。」

  ……

  坂田金時回來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看上去慘兮兮，只不過大多數都是皮外傷而已。

  並且，這些傷勢甚至開始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在好轉，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又變強了很多，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甚至是傷口的回覆能力。

  並且今天一天的特訓，雖然很痛苦，但是他真正的感覺到了那種條件反射一般的閃躲。

  只要稍微的空氣震動朝著他靠近，他都能夠以極快的速度閃開，這是挨了數百頓毒打之後養成的超級反射。

  假以時日，可能他真的能夠練成那類似於李維所說的「心眼」。

  當然，李維只是瞎說的，找個藉口毒打他幾百頓，可真的被他瞎練出來了這有點類似於見聞色霸氣的東西。

  而源賴光嘆了口氣，李維並沒有跟著他們回來，而是離開去辦事去了。

  他明白這應該是去找那個之前他帶過來的小絡新婦。

  坂田金時回到了這裡，一腳踹開了門，像是在表達「我已經幾個小時沒挨打」了一樣的囂張，然後說到：「本大爺已經學成歸來了！」

  可是屋內並沒有人理他，而坂田金時扭頭看了幾圈，發現只有渡邊綱在這裡，並且他是直接就睡在地上的。

  「渡邊，其他人呢？」坂田金時問到。

  「嗯？」渡邊綱似乎剛剛睡醒一般。

  「卜部季武和碓井貞光呢？」他問到。

  可是就在他問出口的這一刻，遠處，即使是隔了不知道多遠，大江山那裡都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紫轟色光芒。

  而等了很久，才聽到那無數交雜的吼聲。

  這一刻，整個討鬼隊的人瞬間清醒，他們突然有種十分不妙的感覺。

  「那個方向是，大江山結界的方向！」

  ……

  李維這邊，他很早就離開了，坂田金時在特訓結束之後癱在地上癱了好一會才有力氣起來。

  這段時間，李維遠遠的看了小伊冬一眼，她睡在一間無人的茅屋之中，屋中間燃起火堆，而在火堆周邊還用樹枝插著不少的魚，等待著火焰的餘溫將這些魚烤熟。

  這些魚是李維給她買的，一次性買了很多，而她也基本上一天吃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李維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絲絲笑容，不過就這樣就行了，他也無需在這個時代給予小伊冬太多，她本身就是個能夠自己成長起來的強大妖魔。

  李維拿出了空間之中的螺紋面具，戴在了臉上。

  這一次，他要去尋找這個時代的依姬，或許現在只有她那裡能夠得到關於那黑袍女人的情報。

  而很顯然，李維開始利用追蹤術，仿佛狩魔獵人追尋獵物一般找了上去。

  原本的依姬，在這個時間段應該會離開奈良，前往其他地方再給自己找一些辦事的狗就行。

  所謂十人眾，其實只不過是她強行找到，並且強迫讓他們臣服在自己腳下的狗，給自己辦一些雜活，讓自己能夠將所有的精力放在研究復活術式上面。

  而此時，依姬身後多出來了一個沒有五官的妖魔，看上去整張臉沒有任何的面容和五官，極其的瘮人。

  滑頭鬼跑了，畢竟同為大妖的頂點，滑頭鬼即使打不過依姬但是要跑的話依姬也攔不下來。

  那個矮小老頭順帶著還把大蛇頭骨帶走了，這一切依姬都沒想得到，只把這樣一個沒有面容的妖魔留了下來。

  而無面鬼，在承受了一番幻術折磨之後，折斷了滑頭鬼留下來的契約，並發誓向她效忠。

  依姬說實話有點看不上現在無面鬼的實力，不過看在它那種能夠完美模擬出任何形態和面容的能力，那就還是決定收下這個稀少的妖魔。

  她原本接下來是準備直接去找大江山去的，但是昨天那邊發生的激烈戰鬥還是引起了她的部分警覺，所有思考了一會，也不想參合這一趟渾水，決定離開奈良，繼續遊歷葦原，尋找起其他的方法。

  然而，今天似乎有東西並不想讓她就這樣離開奈良。

  當她離開的時候，戴著螺紋面具的李維就這樣出現在了前方，看著現在仿佛是剛剛成年的依姬，面具下李維的神情很是複雜，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鏘！」依姬直接長刀指向了李維，眼中露出了警惕的味道。

  她聞到了這個面具男身上熟悉的味道，之前就是這個傢伙，殺死了她的第一個部下，那個渴望男人的絡新婦。

  「羽衣狐，我來找你談談的。」神秘面具男看著她，隨後，一柄直劍出現在身前。

  那是在後世殺死了她之後，而放在異空間吃灰的神劍，布都御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