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忘記一切的老人
薩奇隊長的手指著李維，很是激動，那混濁的瞳孔此時都仿佛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光芒。
他撐起自己的身體，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乾癟的雙唇蠕動著，想要說什麼。
「你……你……你……是誰……」蒼老的聲音從他嘴裡吐出，仿佛是失去了潤滑油的機器。
他的語氣逐漸從激動、興奮，變味震驚、不可置信，然後就是疑惑……
「伱是誰……我應該認識你的……我忘了……我為什麼會忘了……」薩奇隊長雙手抱住自己的頭，那布滿了老人斑的手上骨瘦如柴，根根青筋暴起。
芙蘭修女連忙上去攙扶著薩奇隊長，然後給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順氣。
李維看著他，沉默不語。他很難將眼前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與那個空中王牌的薩奇隊長聯繫起來。
薩奇隊長睜開眼，看著李維:「我忘了……我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該死的我到底忘了什麼……」
他那枯槁一樣的手伸進衣服的內襯，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甚至褪色的照片。
照片已經模糊不清，上面的所有模樣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消失，只剩下那用比在背面寫著的「約克城號」……
「抱歉，可能我真的不適合出現在這裡，我先離開一下。」李維推開了房門，離開了這間小屋。
而在李維離開之後，薩奇隊長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收音機依舊響著聲音，他呆坐在床上，仿佛再次睡著了。
芙蘭修女在給薩奇隊長順了一會氣之後，便先離開，有些事情要和李維說清楚。
而等到芙蘭修女離開了之後，薩奇隊長微微偏過頭，看向了門口。
「中尉……」他呢喃著，模模糊糊的吐出了音節。
「里維先生，我感到非常抱歉，他今年開始記憶力就衰退的很厲害，甚至有的時候都能叫錯我的名字。醫生說他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症，現在還記得一點東西，或許不久之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芙蘭修女攔下了離開的李維，解釋到。
「我也要說對不起，本來想來看看老隊長的，唉。」李維嘆了口氣，他原本想問問薩奇隊長一些事的，可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
已經沒有那個王牌飛行員吉米薩奇了，現在的只是一個換上了阿爾茲海默症的老人而已。
「里維先生，麻煩你稍等一下，如果你是想找父親了解一些東西，我可能會幫到你的。」芙蘭修女說到。
李維稍微停頓了一下，回到:「好的，謝謝你的幫助。」
也就只是在老人院等了不到半個小時，老修女走了出來，剛剛食盒裡面的玉米羹已經所剩無幾。
「他已經睡著了，我們邊走邊聊吧。」芙蘭修女問到。
李維點了點頭，跟在了她的身後。
「我相信你的話了，他真的認識你，並且應該是特別在意你的，不然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之前陸陸續續有很多戰友都看望過他，可是沒有一個能夠讓他這樣的激動。」芙蘭修女不停的說著，語氣很是平靜。
「謝謝。」李維說到。
「應該是我說謝謝的，老傢伙已經沒幾天活了，或許你的到來會讓他依舊感受到自己還活著。」芙蘭修女拿出一包香菸，準備遞一根給李維，但是李維拒絕了。
她自顧自的走出了老人院的建築內，來到院中，點燃香菸:「這個老傢伙去年的時候還是一副不服老、不認輸的樣子，可是今年就變成這樣了，連吃飯都吃不了，或許也活不過幾天了。」
李維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來表示自己是個傾聽者。
這位薩奇隊長的女兒自身是修女，可能工作就是傾聽別人的懺悔。但是她自己也是需要有傾聽者的，照顧一個沒有生活能力的老人，是真的折磨自己。
久病床前無孝子，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況且阿爾茲海默症確實是最折磨子女的病，你想像一下自己的父母漸漸忘記了你，並開始把你當做陌生人甚至是敵人……
「抱歉，說了這麼久，都是一些我個人的牢騷。」老修女掐滅了菸頭，「看起來你像是找老傢伙有事，我想我應該能夠幫到你。」
「我本來是準備看望一下薩奇隊長，順便問點問題的。」
「那，我應該能夠幫助到你的，等下跟我來吧。」芙蘭修女說完，看向了李維，那布滿皺紋的臉上仿佛都是時間的刻痕。
而在李維和老修女走後，薩奇隊長緩緩從懷中拿出那張已經褪色到認不清任何東西的照片，指著那裡面的角落，喃喃自語：「中尉……又是誰……」
李維坐上了芙蘭修女的車，來到了一間小別墅門口。那是標準版的歐式風格，簡潔對稱突顯沉穩，各房間都為端正的四方形，功能的空間劃分和位置布局體現了設計師嚴謹。
不管是大廳還是別墅的樓頂都存在一個鐘擺，這樣的布局設置讓李維覺得仿佛是刻意仿照某種建築一樣。
走進門的那一刻，李維就看到了大廳一整面牆壁上各種各樣的照片，絕大部分都是薩奇隊長年輕時候的照片，從上軍校開始一直到退休的照片都有。
其中最讓李維感到奇怪的，他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照片，並且不止一張，足足有接近十張照片是有自己的。其中有約克城號上面的集體合照，也有不少是他自己單獨出鏡的照片。
這讓李維感到十分的疑惑，為什麼他的照片會大量出現在這裡。甚至很多都是他絕對想不到的，比如一張吃豬肘子的照片。
甚至，他的照片還放在C位一樣。
「這裡是老傢伙的房子，他在退休了之後經常會整理一些老舊的物品，並且他在沒發病之前還有寫記錄的習慣，其中或許會有你想要的東西。」芙蘭修女問到。
「那是什麼？」李維指向了自己的照片。
芙蘭修女看到了李維手指著的方向，說到：「守望者李維中尉，他之前是老傢伙手下的一名飛行員，或許他也想不到，自己時候會被傳頌成為全白頭鷹的英雄吧……等等……」
修女急忙將一張李維的老照片拿下來，不停地在照片與李維本人之間打量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