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現在還想上去嗎？
緩慢而輕微的腳步聲從屋裡傳出。
就像那人的腳上纏著棉花。
如果周圍不夠安靜，你根本就無法聽見。
約翰微微偏著腦袋，讓自己的視線不受瑪格瑞的阻擋，毫無阻礙的看向了門口。
一個蒼老的馬人從黑暗中顯現，他的身軀如乾枯的樹木，皮膚皺皺巴巴。
約翰懷疑此時如果掛起一陣狂風，就能帶著眼前的老人週遊世界。
而且老人下垂的眼皮把眼球完全覆蓋，只是絲毫沒有影響他前進的步伐。
他一步步走出石屋，精準地停在了瑪格瑞身前兩步的地方。
瑪格瑞把盒蓋打開，雙手捧著木盒遞到馬人長老的面前，恭敬地說道：「長老，您請看。」
馬人長老顫顫巍巍抬起手，摸索著找到空中的盒子，繞後慢慢地摸到了裡面的長弓。
他的手在長弓上一寸寸划過，溫柔得就像在撫摸他妻子的肌膚。
晶瑩的淚珠從馬人長老耷拉的眼皮下滲了出來，在重力的作用在他的臉上坐著過山車。
「厄瑞涅，您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等不到您了呢.」
長老的嘴唇輕輕動彈，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長老.」瑪格瑞擔心地說道。
「我沒事。」馬人長老伸手拂去臉上的淚水，「走吧，是時候開啟祭祀之地了。」
瑪格瑞點點頭，把盒子蓋上，低頭恭敬地退到了馬人隊伍中。
馬人長老轉身剛剛起腳，但忽然又停下扭頭說道：「約翰·布洛克在嗎？」
「我在！」約翰連忙說道。
「你和厄瑞涅一起跟在我的身後吧。」
馬人長老朝另一個無人的方向揮手說道。
約翰顧不得糾正他，驚詫地出聲：「我？」
從馬人一路過來的莊嚴動作就可以看出，這場儀式一定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
現在卻讓一個外人來拿最重要的東西.
這合適嗎？
馬人長老回道：「既然是你把厄瑞涅領回來的，那麼就應該由你把他送回家。」
他的語氣更加虛弱，似乎每說一句話都在燃燒他的生命力。
「你快拿著吧。」
瑪格瑞憂心忡忡目光掃過馬人長老，急忙俯身把木盒遞到了約翰的身前。
約翰猶豫片刻，伸手取過盒子，平舉著走到了馬人長老的身後。
馬人長老微微頷首，向前沒入了石屋的灰暗。
約翰小心謹慎地跟著馬人長老，生怕被什麼東西絆倒。
在灰暗中摸索著前行一陣，馬人長老伸手按在一塊巨石上，口中念念有詞。
不一會兒，他們右手邊響起了一陣隆隆的聲音。
原本平整的地面裂開，突兀地出現了一條向下延伸的通道。
在石屋中約翰還能借著門口透進來的光線看見一點東西。
但那條通道卻猶如一個黑洞，把所有的光亮吞得一乾二淨。
就像擋著一塊漆黑的鏡面，看起來根本沒有可以走的路。
一股刺骨的冷風吹出。
約翰渾身一顫，喉結不由自主的滑動，咽了口唾沫。
曾經看過的各種恐怖片場景不停地在他腦海中反覆播放。
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
「別擔心。」馬人長老輕聲說道，「厄瑞涅會指引我們的。」
馬人長老率先走進了通道。
約翰硬著頭皮跟在了他的身後。
等他的腳步剛剛踏上傾斜的路面，手中的盒子裡面忽然發生的變化。
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他隔著盒子都能感受到溫度。
「把盒子打開吧，厄瑞涅知道他回家了。」馬人長老說道。
約翰點點頭，趕緊把蓋子揭開。
一股炙熱的空氣迎面撲來。
只見長弓上的紋路紛紛亮起絢麗的光芒。
特別弓身中間的魔杖和箭矢符號，如同兩顆炙熱的太陽，約翰看兩眼都覺得眼睛生疼。
等到紋路全部亮起，通道的頂部如同在呼應，浮現出了一顆顆璀璨的星辰。
它們灑下朦朧的光輝，照亮了約翰周邊的道路。
此時他終於明白了厄瑞涅的指引是怎麼回事了。
眼前的黑暗消失，約翰心中的恐懼慢慢退去。
他跟上馬人長老的步伐，謹慎地打量著四周。
他們正沿著一條貼著崖壁的盤旋道路往下，一米外就是黑漆漆的深淵。
還好隨著他們的前行，頂上的星辰也跟著亮起，提供著光亮。
不然他們可能都開始自由落體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走錯路了。
大約一個小時後，前方的道路逐漸平坦。
他們繞著崖壁轉了一圈，來到了圓形洞窟的底部。
弧頂上的星辰已經完全亮起，如同一片真實的天空般罩在他們頭頂。
約翰仰著頭打量著星夜，忽然發現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他在腦海中把那些明顯更亮的星星連接在一起，漸漸組成了一副畫面。
似乎是一個馬人和一個巫師。
他們分列兩端，一起把手伸向前方，兩手交接之處是一個巨大的星辰。
它放出的光亮就足以照亮整個洞窟。
「走吧。」馬人長老見約翰沒有跟上來，停住腳步回身說道。
約翰趕緊收回目光，跟上了馬人長老。
他們的前方，洞窟的中央平地拔起一座高高的石台。
一道長長的樓梯直達頂端。
石梯兩旁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馬人雕像。
走到石台腳下，馬人長老止住了腳步，約翰也趕忙站到了他的旁邊。
「這一天終於來了.」
馬人長老喃喃自語，仰起頭看向石梯頂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
等到馬人全部到來，在石台前方排成規整的隊列。
「你準備好了嗎？」馬人長老問道。
「啊？我嗎？」約翰眨眨眼睛。
「嗯。」
「我要去幹什麼？」約翰問道。
「帶著厄瑞涅走上石梯，陪他走完最後一段路。」馬人長老說道。
「可是我不是你們的族人啊，我走上去合適嗎？」
約翰看著石梯兩端的馬人雕像，有些心虛。
他怕自己剛剛踏上樓梯，那些雕像就會拉弓給自己一箭。
「就因為你不是馬人，所以你才能走上石梯，我們都不能上去。」
馬人長老微弱的聲音傳入約翰的耳中。
約翰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這不是馬人的祭祀之地嗎？
為什麼他們不能踏上這如祭壇一樣的地方？
那以前他們怎麼祭祀？
就在下面拜一拜？
「為什麼？」約翰問道。
「把厄瑞涅交給你的人沒有告訴你嗎？」馬人長老反問道。
約翰回道：「他說那段故事太長了，準備以後再告訴我。」
「哦？」馬人長老的語氣有些驚異，「怪不得.」
他輕聲呢喃一聲，接著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得提醒你。」
「什麼？」約翰問道。
「如果你踏上石梯，帶著厄瑞涅回家，就如同推開了一扇門。」
「門後放著寶藏，但也躲藏著猛獸。」
「你稍不注意，它就會把你撕碎。」
「你現在還想上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