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人居然被龜暴打了

  「這是規矩！倘若不遵循規矩，讓老八爺死在村子裡，或許下一刻，他就……」為首的老人的聲音低了下來，突然一驚一乍地說道，「他就直接詐屍了！！」

  「虢老，別嚇唬小孩子了。」一位中年壯漢道。

  為首的老頭也是緩了緩聲，說道：「這哪裡是嚇唬，等到某一天，我要死了，也需要遵守規矩，把我餵給土隍。」

  「你們別害怕，這是規矩，世世代代遵守的規矩，必須要遵守的。」

  似乎看到孩子們有些害怕的樣子，老人又道：「那穿著紅衣服的土隍，已經活了兩百年，它一直鎮守著村子，給我們帶來安寧。」

  這其實不是鎮守，而是……飼養著村子吧？

  很多人心中都在腹誹著，那怪物把所有人都當成食物，自然要護食了。

  「但你們不知道，那土隍，其實……其實是一個古代的祖先。」老人又爆出了一個隱秘。

  「當初我們的祖先，搬遷到這裡時，這裡並沒有土隍守護，每天夜晚都心驚膽戰，隔三差五就有小孩失蹤。」

  「於是我們只能自己創造一個土隍。」

  土隍，是一個本土詞語，差不多是「本土守護者」，「本地神明」之類的意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怪物的精力是無限的。

  精壯男子的巡邏隊也有疏忽的時刻，倘若遇到「鬼」，根本不是對手，上多少人死多少人。

  面對詭異的虎視眈眈，創造一個強大的「土隍」，才是本地生靈摸索出來的最佳生存方式。

  因為土隍，不怕「鬼」，也不怕其他的怪物！

  「當有人死去後，倘若遺體完整，半個小時內，便有可能屍變。」老人回憶起當初的情況，「若它兇狠暴戾，直接上來就吃人，那便沒有成為土隍的可能。只能想辦法，亂刀砍死！」

  「剛剛屍變的土隍不強，幾個精壯男子依舊能打過，必須要將其徹底肢解，以避免重新復活。」

  不僅僅是小孩，就連那幾位男人，都聽得臉色鐵青，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在這片土地生活的生靈，其實見慣了風風雨雨，他們倒是不害怕血腥殘忍，但肢解親人的屍體，總有一種心裡不適應的感覺。

  老人又道：「若詐屍後的怪物，出現了遲疑、警惕的跡象，有那微妙的靈智，便有成為土隍的可能……我們這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便是一個老掉了的祖先，只是它近些年愈發控制不住戾氣了，哎！」

  「要是某一天，它控制不住野性，想要敢襲擊村莊，咱還得和它斗上一斗。」

  隨著咀嚼的聲音逐漸停止，「老八爺」徹底消失在了人間。

  所有人都心有戚戚，一想到自己最終的結局是葬身於怪物口中，心中怎一個悲字了得。

  那最機靈的小孩問道：「虢村長，為什麼會發生『死而復生』這種事？」

  「這是規矩！」虢老的表情嚴肅起來，冷哼一句，「不要去追究規矩！追究為什麼的人，全都死了！」

  緊接著，他的臉色稍稍緩和，沒有再繼續嚇唬小孩子：「相傳，土隍能夠連通黃泉，被它吃了，便能抵達黃泉，成功投胎轉世到另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

  「若沒有被吞吃，反倒成為孤魂野鬼，想投胎都投胎不了，所以你們不要害怕，遵守規矩即可。」

  「走吧，我們都來到這附近了，順帶著捕撈一點海鮮回去。」

  他們之所以在這裡形成村落，是因為靠近大海，食材豐富，不愁吃的。

  而且他們還經營了一片鹽田，鹽可是真正的好東西。

  昨天便來了一場大潮，鹽池的水被灌滿後，鹽工們要準確地測量滷水中的鹽分含量。

  辦法倒也很簡單，在鹽池旁的灌木中折下一段兩寸長的小樹條，剝去外皮放在滷水中，樹枝就會飄浮在水上，這說明滷水中的鹽分已經很濃。

  相反，假如滷水中的鹽分不夠，小樹條就會下沉一直沉到夠鹽分的深度。這種能檢驗鹽分濃度的小樹條是一種叫做「黃魚茨」的樹，有鹽田的地方才有，相當神奇。

  而在不遠處的淺海地區的魚類繁多，捕撈的魚必須立刻剖開曬乾，或者用鹽醃製。

  另外還能夠在海灘上，撈到一些鮮美的食物，貝殼、海帶，水裡煮一下就能夠吃，體型越小的物種，死亡後形成怪物的概率就越小，所以貝殼算是非常安全的食物了，小孩子們也能夠獨立採集。

  「阿爸，海對面的世界是什麼？」一個黑頭髮，黃色皮膚的男孩，抓了一籃子的貝殼、小螃蟹，遙遙看向遠方。

  他的眼睛中，還有著光芒。

  「海沒有邊際，海就是海。我們所在的這一片大陸，就是海洋的正中心，叫做葬界。而海洋無限廣闊，任何想要探索海洋邊際的人，全都死了。海洋對面，依然是海，是死寂之地，而不是什麼彼岸。」

  這位精壯的男人嘆了一口氣，他的眼睛裡，早就沒有光芒了。

  在小時候，他也和自己的兒子一樣，有過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想要知道世界的真相。

  他甚至還前往更加遙遠的地方，求過學，挖過古代遺蹟！

  但世界很大，危險很多，恐怖橫生，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隨著時間的流逝，見證過可怕的真相，知道「規矩」的力量後，他才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濃濃的敬畏。

  他放棄了探索自然，選擇成為一名普通的農民，在村子裡過著安安分分的生活，這或許是大部分探索者最後的選擇……

  至於剩下的那些探索者，他們全都死掉了。

  原因太多太多，數不過來。

  「阿爸，那……那個東西，是什麼，它在草原上動唉？」小男孩忽然指著草原上一個黑色影子。

  「什麼東西？」

  「好像是……一艘船？哇！它一下子消失了！」十二歲的男孩揉了揉眼睛。

  「伱小子，腦袋壞掉了吧，船怎麼能在草原上開。」另外一個正在捕魚的大叔，走過來低聲道，「這地方昨天遭災了，草原上多了一大堆骨頭。」

  「還有頭骨……可能是被咬碎的人骨，不知道是什麼種族，哎，可憐啊。」

  他又眼睛一亮：「這是什麼……古巨蛤？死在路邊了，好像是活活撐死的！」

  「可憐吶……有人被吃了。」

  一大群村民，在這舌頭吐出來的大蛤蟆旁邊，圍觀了一陣子。

  這「古巨蛤」全身是寶，皮膚表面的毒液腺體擁有劇毒，附在刀劍上，可以獲得更高的殺傷力。

  大蛤蟆的大腿肉非常勁道，沒有毒性，是上好的食材。

  只是這蛤蟆昨天才吃了人，活活撐死在了沙灘邊，肚子裡還有沒消化的人肉，再吃它有些不合適了。

  村子雖然不富裕，卻也還沒有貧困到，一定要吃掉這隻死蛤蟆的地步。

  於是為首的老村長，叫人收集了一些毒液腺體，做了一些法事，將這些骨頭以及死掉的蛤蟆給燒了。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塵歸塵，土歸土，喧鬧歸於荒崖，沉寂歸於繁花……安息吧，諸位。」

  老村長將一把塵土，灑在了骨灰上，緊接著吩咐村民們，將這些骨灰全部灑入海水。

  這件事便這麼簡單結束了。

  畢竟當地人早就見慣了生死，能幫陌生人操弄一下後事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緊接著，一大波村民，居然又在附近發現了輪胎碾壓草地的痕跡。

  這就顯得有些奇異了，再結合那些骨頭，村民們認為昨天晚上發生了一場大戰。

  一支可憐的商隊，在草原中迷了路，不得不在荒郊野嶺過夜，導致大波怪物襲擊，一大群人被吃掉了。

  幸運的是，可能有人逃出去了？

  否則也不會出現輪胎的痕跡。

  「唉，這運氣也太差了，再走一段路就到我們村了啊。」

  「跟上去看一看吧，希望還有人能活著。」

  村民們排著隊伍，快步前進，沿著輪胎的痕跡向前摸索。

  不多時，他們瞪大眼睛，看到了一艘……大約20米長度的船隻，擁有8個輪胎，正停在草地上。

  「這是……這不會是超古代文明的遺蹟吧……我們這個年代，似乎製造不出這樣的好東西！」

  帶頭的中年男人不由得雙眼放光，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回想起了很久以前聽到過的故事，超古代文明，就是因為研究「規矩」而滅絕的。

  超古代文明比他們這一代強大太多了，很多的科技產物以及遺留的知識，都是那時候遺留下來的。

  否則他們這些不思進取的傢伙，在這種危機四伏的世界中，只能當一群原始人！

  這一艘神奇的輪船，讓小村莊裡的人又驚又喜，犯了難！

  那幾個老人正在嘴裡嘀咕一條未知的「規矩」：發現超古代文明遺蹟，最好遠離，不要貿然探索！

  這規矩是誰流傳下來的？不知道，可信度成疑。

  但規矩在他們心裡的分量如同泰山，絲毫破壞不得。

  一些青壯年，反倒大為興奮，因為這規矩並沒有要求他們完全遠離，只是不要貿然探索罷了！

  只要你足夠謹慎，還是可以探索的嘛！

  而且，這可能是一支商隊，船上有大量的貨物，按照這個道理也算不上是什麼古代遺蹟。

  一旦能把貨物運回村子裡，一下子就能夠讓全村人都過上富裕的生活！

  「我的老婆本就在這一次的探索了，老村長，求你了，這是天賜良機！」

  「翠花還在等我娶她！」

  「商隊全軍覆沒了，算是無主之物……拿走了也是廢物利用嘛。」

  資本魔神的力量，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詮釋。

  那些青壯年想到妙處，一個個激動不能自已，拿著手中的刀叉，看向那一艘船的眼神，仿佛在看向自己未來的妻子。

  「應該無妨，現在是白天，怪物出沒的概率較小。不過先說好，倘若還有活著的商人，我們分文不取！咱青石村的人可不是劫匪！」虢老頭眼神犀利，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是自然。」另外幾個壯漢也同樣點頭道，「殺人放火之事，做不得，否則戾氣一生，怕是活不長久。」

  「若是沒有活人了，那就……哎，那就取了貨物吧。」虢村長搖了搖頭，說道。

  村子這十幾年的日子過得比較平和，青壯年的數量也多了起來，這些年輕人都到了討老婆的年紀了。

  村子不算富裕，除了魚蝦鹽之外，沒啥特產，不天降一筆橫財，怕是一半的男人要打光棍。

  在這荒土年代也沒什麼法律之類的東西，有錢有勢者可以討多個老婆。在男女比例差不多的情況下，一個強者討十個老婆，不就要出現九個光棍漢麼？

  於是在利益的刺激下，這群本土生靈，戰戰兢兢地摸了過去，靠近了那艘輪船模樣的大傢伙。

  在危機四伏的世界中，遠程商隊其實是值得敬重的。

  因為商隊是信息的傳播者，也肩負著串聯貿易的責任，甚至，每個村子都必須要有幾個商隊的成員，這同樣是規矩！

  沒有商隊，本土文明早晚要滅絕。

  眼前的船並不大，純金屬製造，看上去就像在海面上漂泊了數百年之久，有些老舊了，但卻極為堅挺厚實，一看就是堆料十足的高級貨。

  「絕對是超古代科技！」那最有見識的壯漢，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他名叫虢大柱，走過最多的路，一臉狂熱地說道：「遠古時代的材料，和我們現在的材料不一樣，大工業生產，哪怕是同樣的元素，表現出來的性質也有所不同。最典型的特徵是，它們不容易生鏽。」

  他拿起一塊小石頭，手指用力一彈，小石頭彈到船舷上，發出「當」的一聲清脆的響聲。

  小船沒有絲毫受損，連一個印子都沒有。

  人們紛紛大喜起來，就連「老八爺」剛剛被怪物吃掉的悲傷也被沖淡了。

  說明這商隊極有實力，連交通工具都是超古代科技。

  他們甚至有些患得患失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期待有活口。

  為首的村長，虢老頭，暗地裡掃視周圍眾人的表情。

  他將幾個還算謹慎的年輕人，記在了心底里，將那幾個神色狂熱的小伙子，也記在了小本本上面，準備一輩子不讓他們出遠門。

  出門在外，最重要的是抵抗誘惑！

  抗不住誘惑，早晚得死。

  虢大柱也說道：「你們別亂動這裡的東西，就算沒有活口了，這艘船也得歸村子所有。」

  「不過在場的各位都有一些分成……這樣沒問題吧？」

  「你們別覺得自己能單獨處理超古代文明的遺物，你們要是拿去城裡賣，第一刻就身首異地，被人給搶了。就算你們能賣出去，也賣不了什麼價錢。」

  「虢老以前也是闖蕩過江湖的，有相當多的人脈，能把這些東西給安全地處理出去。」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年輕人們也只能釋然，紛紛點頭。

  反正平白撿了財富，大夥還是很開心的。

  他們待在這裡老半天也沒有人出來，看樣子是真的沒有活口了。

  「那……那裡有隻白色的龜，正在盯著我們看！」又有人驚叫起來，「龜是不是活口？！」

  青石村的眾多村民，對著小白圍觀起來：「這龜好是漂亮，是死的還是活的？」

  「它雙眼清澈，龜殼如同白玉，應該是活的……應該是商隊豢養的寵物，我們帶回去養吧。」

  虢大柱也算是藝高人膽大，拿著長矛，率先跳上了船，想要抓烏龜。

  結果那龜靈活地彈跳了一下，高叫道：「啊嗚！」

  （你們是誰？！難道想要搶劫我們嗎？！）

  虢大柱猛地一個哆嗦，嚇了個半死，又從船上逃了下去。

  「怎麼回事，大柱？」

  「不知道，好像有個聲音在問我，到底是誰！」

  「不就是一隻龜，看你嚇的。剛好抓起來燉了，吃頓好的。」

  又有個人摸上船，想要抓龜，結果那龜高高彈跳起來，與那人的腦袋惡狠狠對撞，發出「咚」的一聲。

  「啊喲！」那傢伙腦袋腫了很大一個包，四腳朝天地跌在地上，痛得屁滾尿流。

  「哈哈哈！」那群小孩歡笑起來，人居然被龜暴打了，這場景有點滑稽。

  不過青石村的人，倒也沒什麼緊張，畢竟對方是一隻龜，而不是醜陋的蛤蟆。

  漂亮的生物總是讓人心生好感，大夥沒那麼緊張。

  虢老看了那漂亮的龜一眼，忽然道：「唉，這年頭，連龜的數量也變少了，如果是只母龜的話，剛好可以養著，每年都有龜蛋可以吃。等龜老死了之後，剛好可以當土隍。」

  「我們現在的這位土隍還是太兇了，沒什麼成長潛力……」

  「神龜也能當土隍？」有人疑惑道。

  「那是自然，在遠方有一座大城，叫做大母城，人口百萬，那才是真正的大城市。」

  「在很久以前有隻神龜，名叫負山神龜，口吐人言，擁有偉岸威能，它死後轉化的土隍，可以庇護一個城市，免受怪物傷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