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誰知公子無緣
麝月和襲人關係最好，然則今兒麝月才是發現襲人平日所不為人知的一面。
麝月猜測，八成就是襲人去告的琮三爺黑狀。
然而等寶玉詢問的時候，襲人是第一個站出來否決的，並且寶玉對她說的話竟然還深信不疑。
這樣的襲人，讓麝月感到陌生，和她平日所熟知的襲人，全然不一樣。
而此時，襲人心裡，何嘗不苦？
她之所以甘做小人，告琮三爺黑狀。
一半是為了幫寶玉掃清潛在威脅，一半是為了在王夫人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不料事情竟然出了岔子，最終竟是讓太太丟掉了管家權。
雖然這件事情，也怪不得她。
但畢竟也是因為她所狀告之事引起的。
太太未必不會記恨她的！
如今她就更不能因為此事引起寶玉不滿，因此，在寶玉詢問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站出來表態，以圖打消寶玉的懷疑。
太太被下管家權，寶玉開始懷疑起她們，這引起襲人深深地不安。
幸好，經過姊妹們一番自證清白，似是打消了寶玉的懷疑。
賈寶玉是真的沒有懷疑他屋裡丫鬟的。
在他眼裡，他屋裡的丫鬟，都是和他一心的。
能一直陪伴他到地老天荒，直到他死了，身體化成灰，就連灰都被風吹散了，無知無識，大家的緣分才算是盡了。
因此，他的丫鬟，又怎麼可能騙他呢？
不過這非但沒有讓賈寶玉排解內心的鬱悶，反倒是更加深了一層。
明明他沒有告密，他屋裡的丫鬟子也沒有。
不知道太太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件事情，但是偏偏林妹妹就認準了一定是他泄露出去的。
就連寶姐姐，也覺得是他不防頭，說給了他屋裡的丫鬟子，他屋裡的丫鬟子又無意中泄露出去的。
賈寶玉越想越氣，一天都懶怠動彈，窩在屋裡不願意出去。
中間賈母沒看到他，將他叫了過去。
賈寶玉去應付了一會子，就又跑了回來。
一直到吃了晚飯之後，賈寶玉兀自意難平。
他不由起身，從北門出，去尋賈琮去了。
一時之間，賈寶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去找賈琮。
明明琮老三才是受害者，並且琮老三也並沒有說過是自己告了他的黑狀。
但是賈寶玉就是忍不住想去找賈琮評評理去。
或許，他心裡是想著讓琮老三在林妹妹面前，替他分辨一二吧。
不多時，他便是來到賈琮院子。
很快，賈琮便出來，將賈寶玉迎進了屋裡。
這會子，賈琮心裡也在納悶兒。
他是真沒料到，賈寶玉竟然會來找他。
這可真是稀罕事兒，此前，賈寶玉可是從來沒來過他院子的。
讓賈寶玉坐下之後，賈琮不由說道：「寶兄弟快坐下說話，紅袖，上茶。」
「是，三爺。」
賈寶玉坐下之後，悶悶不樂地說道：「琮三哥，昨兒的事情，我聽說了。真不是我將你在外畫像的事情告訴太太的……」
不等賈寶玉說完，賈琮便是說道：「我相信寶兄弟的為人，寶兄弟女孩兒一般的品性，清幽高潔，豈會做這等腌臢之事？」
女孩兒一般的品性，其實就是指著一個爺們，說他娘們唧唧的，不像是男人。
但凡換一個人，你敢這麼說他，他怕都要上來找你拼命。
但是唯獨賈寶玉，聽賈琮說他女孩兒一般的品性，清幽高潔，這話簡直就說到了他心坎上了。
一時之間，他差點又被感動的熱淚盈眶。
他忍不住說道：「琮三哥，你真是我平生之知己！」
賈琮微微一笑，心裡念頭忽然一轉。
他已經從賈環口中得知，是襲人這個丫鬟，在王夫人面前告了他的黑狀。
對襲人的觀感，賈琮還是頗為複雜的。
襲人，無論服侍誰，都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
但是最終，她還是離開了賈寶玉，嫁給了優伶蔣玉菡。
這倒也罷了，賈寶玉本身就是花心大蘿蔔，也不能強求襲人一定要從一而終，至死不渝。
但是襲人的確是有告黑狀的前科的，她曾在王夫人面前多次告黑狀。
到後來賈寶玉都懷疑起來，他屋裡的丫鬟子私底下說的隱私話，太太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太太唯獨沒有挑出她和麝月的錯兒，這豈不是說明，就她倆嫌疑最大？
原本賈琮也懶得理會這些的，個人有個人的活法。
襲人再大奸若忠，也不犯他什麼，個人關起門來過個人的日子。
但是這一次襲人竟然在王夫人面前告了他的黑狀，賈琮可就不能忍了。
這樣心機的人，若依然給她機會，她怕還會再暗中咬過來的。
恰好今兒賈寶玉來了，倒是讓賈琮想到了一個法子。
賈琮不由吟哦道：「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聽到這首詩，賈寶玉不由大驚失色，驚駭異常。
他忍不住問道：「你，你，你怎麼知道這首詩，這是你從哪兒聽來的？」
這首詩，是賈寶玉在東府做客的時候，在夢中夢到警幻仙子。
警幻仙子又給了看了金陵十二釵的判詞，而賈琮吟的這首詩，恰好是襲人的判詞。
襲人乃是金陵十二釵副冊之首。
這個十分真實的夢，原本是賈寶玉隱藏在內心的秘密。
如今竟然還有外人知道他夢中看到的判詞，如何不讓他震撼莫名？
賈琮搖頭說道：「這首詩的出處十分離奇，說出來寶兄弟可能不信。」
「這首詩，竟然是我在夢中得來的。沒頭沒尾的，我也只聽到這四句。也不解這詩到底是何意思？」
「這首詩明明寫的並不好，但偏生就是忘之不掉。剛才更是忍不住吟哦出來，倒是讓寶兄弟見笑了。」
賈寶玉忍不住說道：「琮三哥，真是巧了，我也曾做過這樣的夢，也曾看到過這首詩。」
「琮三哥你再仔細想想，這首詩，分明是在寫人。說不定，便是咱們府上的姊妹們。琮三哥當真想不出寫的是誰嗎？」
聽到賈寶玉的話，賈琮不由搖頭說道：「線索太少，為兄一頭霧水，實在想不出。」
「對了，不知寶兄弟夢境之中，除了這首詩之外，可還有沒有其他提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