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立威（下）
賈琮並沒有聲色俱厲，並不曾歇斯底里，他只是安靜地站著，淡淡地詢問。
然而這樣的賈琮，卻是給一干婆子們，帶來巨大的壓力。
琮三爺，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呢。
莫非琮三爺是讀了書開竅了不成？
這時，一干婆子不由都向秦顯家的看去。
這件事，本就是秦顯家的出頭拒絕的。
雖然其他婆子也未必就會給熬粥，但是她們還沒來得及出頭，就被秦顯家的搶了先。
這會子，她們自然不會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來的。
秦顯家的臉色難看，不知嘀咕了兩句什麼，開口說道：
「琮三爺容稟，倒不是老婆子不願為梅姨娘熬粥。」
「我們這兒既要準備老祖宗的飯菜，又要預備大老爺、大太太、老爺、太太，還有璉二奶奶，珠大奶奶並寶二爺、幾位小姐等人伙食。」
「便是下面的大丫頭們，也時常要東要西的。如今伙房裡就這麼點子人，便是一人劈成兩半也不夠用，哪裡架得住這些？」
「若琮三爺鐵了心的要粥，只管去找老祖宗，只要老祖宗開了金口，我們必不敢違拗的。」
「老祖宗不開口，你便是來找我們也沒用，便是鬧到老祖宗那兒去，老婆子也是這番話。」
秦顯家的很顯然並不曾將賈琮放在眼裡，甚至當著賈琮的面，都敢將梅姨娘貶的連那些大丫鬟都不如。
她又將一切都推到賈母身上，言明只要賈母不開口，她就絕對不會為梅姨娘熬粥。
她是料定賈母惡了琮老三，這琮老三是斷然不敢鬧到賈母面前去的。
聽完秦顯家的話，賈琮面色一冷，他上前兩步，走到秦顯家的身前。
秦顯家的身體有點僵硬，臉上露出警惕之色，不過仍舊沒怎麼將賈琮放在心上。
她料定琮老三不敢鬧大的，若果真鬧大了，吃虧的必定是琮老三。
當然，她也落不到好去。但琮老三本就是個膽小怕事的，她不信琮老三真的敢鬧。
啪！
下一刻，賈琮踮起腳來，忽然一巴掌狠狠抽到秦顯家的臉上。
秦顯家的頓時被抽的後退幾步，險些摔倒在地上。
她一側臉頰迅速腫脹起來，五根指印清晰可見。
賈琮的右手都被震的發麻，忍不住甩了甩手掌。
這一巴掌，直接將秦顯家的打懵了，其他婆子也都驚詫不已。
她們斷沒有料到，一直膽小怕事的琮老三，居然還有如此兇殘的一面。
秦顯家的怔了半晌，忽然撒潑道：「我滴老天爺啊！我家幾輩子人一心一意服侍主子，沒想到如今竟是被打了。」
「幾輩子的臉面都沒有了，我也沒臉活下去了！少不得要去大老爺那裡求一個公道！啊！啊！啊！啊！」
秦顯家的一邊乾嚎著，一邊打亂頭髮，撤亂身上衣服，一邊往外走，當真是要去賈赦那裡告狀。
此時，眾婆子都不由向賈琮看去。
她們自然都深知賈赦這位大老爺秉性的，一旦秦顯家的果真去告狀，大老爺怕是要把琮老三打個半死。
她們倒是想看看，賈琮要如何收場。
接下來，她們便聽到，賈琮冷笑一聲說道：「好啊，我也正想到老爺面前稟報一二呢！」
「方才在外面，我聽到你罵我是野狗曹的，也就是罵老爺是野狗！我倒是想去問問老爺，不知以仆辱主是個什麼罪名？」
這番話說完，秦顯家的被嚇的連乾嚎都忘記了。
她可是賈家的家生子，一旦辱罵主子的罪名坐實，便是被打死都是白死。
甚至她一家子人，都會被攆去田莊去種田。
這罪名，她是萬萬擔當不起的。
秦顯家的忙是說道：「我不知三爺在說什麼，我何曾辱罵過三爺？三爺也不用栽贓於我，不信你問問大傢伙，我有沒有罵過三爺？」
聽到秦顯家的話，周圍的婆子連連搖頭不已，都說沒聽到。
辱罵主子，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
不管秦顯家的得不得人心，這一刻她們都會放下私怨，一致對外。
賈琮冷笑道：「我親耳聽到的，豈會有錯？這等事情，只要我告到老爺面前，老爺必是會派人來查探的。」
「你覺得這裡所有人，都會為你隱瞞不成？你平時為人如何，難道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少在這裡做你的春秋大夢了！」
「走，跟我去見老爺。我倒是想聽聽，在咱們府里，奴僕辱罵主子，到底是何等罪名？」
說罷，賈琮直接伸手抓住秦顯家的手腕，拉著她就往外走。
賈琮雖然是半大小子，但是也有7點的體質。
而秦顯家的又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她力氣竟是沒有賈琮大，被賈琮一拉，頓時不由自主的踉蹌前行。
秦顯家的頓時被嚇了個半死，這會子，她哪裡敢去面見賈赦？
只要賈赦派人來查，她罵人的事情必定是瞞不住的。
一旦坐實了這個罪名，她一家子可就慘了。
她忙不迭的坐倒在地上大哭大鬧，一邊喊著：「三爺只管打死我好了，我是斷然不會去的。」
這時候，周圍的婆子也連忙上前拉架。
這會子，采兒和紅袖兩個丫頭也趕了過來。
她們一時沒弄明白情況，不過見三爺並不曾吃虧，便躲在外面看起了熱鬧。
這些婆子，有的在勸秦顯家的，有的在勸賈琮。
「秦家嫂子，再鬧下去，吃虧的還是你。三爺是個心善的，你給三爺磕頭認錯，三爺難道還能不給你一條活路不成？」
「可不就是這麼個理兒？這件事本身就是你做的不對，三爺可是主子，只是要個枸杞紅棗小米粥你還推三阻四的，也難怪三爺發這麼大火呢！」
「秦顯家的，你要不讓三爺消氣，三爺果真鬧到大老爺那兒去，你難道不知道後果？」
「三爺，秦顯家的被豬油蒙了心，一時做了糊塗事，你大人不記人過，就饒了她這一遭兒。」
……
這會子，秦顯家的越發怕了。
她忙從地上翻身坐起，磕頭賠罪道：「三爺息怒，三爺息怒。千錯萬錯，都是老婆子一時糊塗，才做下這等事來。」
「還請三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老婆子這一遭兒。以後老婆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三爺的恩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