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驚魂未定,又莫名其妙被人推上了馬車。心如死潭,以為自己躲過了蘇州,在天子腳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緊接著,一張讓她生厭,卻讓心中如釋負重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李謹拱手朝裘良和李溫笑道:「不必遠送,下次還有這等好事記得叫我。」在李溫鬱悶的眼神下,拉上帘子坐到了妙玉對面,又朝馬夫喊:「去西門外…」
李謹往妙玉面上瞧,原本她低頭不語,瞬間抬了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神情潦倒,但仍然很漂亮動人。
咬著銀牙惱嗔道:「你想對我做什麼。」
「我饞你身子!」李謹呵呵一笑。
「你…」只說了一字,又惱羞著偏頭不理,半響清冷道:「為什麼救我。」
「不是說了饞你身子嗎?」
見這美姑子身子亂顫,又羞又惱的模樣。李謹摸了摸沒毛的下巴,不在打趣道:「逗你玩的,何必擺出一張誰都瞧不上的臉色?爺還不稀罕你,我是惦記你的茶喝。」
妙玉蹙眉,正欲開口。
忽的馬車一顛,整個馬車騰空幾寸。妙玉坐勢不穩,突然驚呼身子往前一撲。
李謹一手抓穩扶把,另只手快速撐住她前傾的身子,頓時只覺香艷溫暖,一股清淡帶著香燭的氣息縈繞在他鼻尖。
手中一軟,順勢捏了捏。
這感覺,好像……
妙玉頓時色變,臉上緋紅。眼中帶著淚光,張手朝他打來。
李謹抓住她手,皺眉道:「你怎麼不識好人心,剛才是我救你。不然你就撞上了,這可是爺第三次幫你。」
妙玉雙眼微微的有些紅,擰不過李謹,護著身子再次坐好。偏頭看向簾外風景,心中不知在想什麼。
李謹呵呵一樂,朝馬夫叮囑道:「下次再遇見石子路,給爺打聲招呼。不然爺一路上,怕是要當幾十回的yin賊了。」
「你為何出家呢?像你這樣美貌的女子…」李謹好奇問。
妙玉不答。
「哦,你不說肯定是石女嫁不出去?」
妙玉柳眉一蹙,微張了唇。
「你說你長的不錯,又帶髮修行,就少去京中閒逛,那不是給紈絝子弟機會嗎?要不是爺是個正人君子,捨命相救…只怕。」
妙玉又緊了幾分眉眼。
「噯?你家中原是幹嘛的?既然能穿上等的絲綢定是富貴吧?」
見妙玉任然高冷,李謹忽的哎喲一聲,就往她懷裡倒,口內呼喊:「我怕是中毒了。」
妙玉清冷美麗的臉上,滿是紅暈。被這李謹突然反撲,手足無措,手腳並用推開。一面嗔道:「你這登徒子快起開。」李謹閉著眼不答,妙玉心驚以為他真箇兒中了毒,開始慌張起來,又不知到底推開還是不推開。
想著回去,讓師傅救他一命,算是還了這幾次恩情,以後兩不相欠。
「哎喲!」李謹抬起胳膊,露出手腕痛呼:「也不知道這小野貓的爪子有沒有毒,爺怎麼頭暈喃。」
妙玉一看,顯然是自己在書齋情急羞惱時抓的傷痕。
又被這登徒子捉弄了。
「嘿嘿,這毒可是美人毒?」
羞惱的站起身子,拉開帘子嗔道:「你這人在這般無賴,我便跳車了。」
「別!」李謹嗖的一身起來坐好,「你都說我是登徒子,無賴了,何苦為了我這般人跳車。」汕汕笑了幾聲,已經坐好。
抓起妙玉一隻手來,在她掙脫之下強硬定住。從懷裡拿出一串朱紅色念珠,套在她手腕笑道:「你在書齋掉的,物歸原主。」
一時車內無話,李謹頓感無趣,往車外瞧。眼下就出了城門,經過工廠來到牟尼院山腳下。
「公子請留步。」妙玉糾結萬分,最終選了個合適稱呼。
李謹跟著她身後走,「不行,我說了我要去喝茶。」
「不留男客。」妙玉冷冷往前走,也不回頭。
「我去燒香求老天爺多賞,幾個你這美尼姑一樣的紅顏知已。」抬腳走上青石階梯。
「公子還請不要無禮,再下法號妙玉。」壓住心中羞憤,恨不得上去撕他嘴。
」聽聞你師傅,精演先天神數。這是什麼?」李謹好奇問,妙玉在前引路。
那冷人也不答,當他透明人似的,李謹便去瞧這孤山風景。每攀登至高處,便見雲霧繚繞。山腰上的青松掛著隱隱白雪。
早有一老尼,和一個丫鬟在院中等待。
丫鬟見了妙玉,嗚咽著上前抱住她:「小姐,你怎那麼晚才回來,可是出事?」妙玉搖頭,看了一眼李謹,往院內走。
那老姑手中掛著佛珠,淺笑道:「為師算你今日下山必有劫難,你恐不聽,貪念凡塵。」
李謹笑道:「大師,既然你算準了你這弟子有難,為何又放他下山?」
」我這弟子愛讀書作詩,烹茶品雪,困住她的身子,也困不住他的心。且今日她雖有劫,命中也有貴人相助。」
「哈哈,那貴人豈不是說我?」李謹得意往前走,「大師我來討杯茶喝。」
「施主請!」幾人到了寺內,內中雖清寒卻布置的風雅。老尼姑幾聲咳嗽,讓妙玉放了軟墊。盤腿坐下,李謹也坐了下來,妙玉去煮茶。
「聽聞大師精演先天神數,不如為本公子算算?」
妙玉師傅輕笑一聲,「阿彌陀佛,施主乃金貴之軀,豈需演算。」
「這怎麼說?」李謹有些吃驚,這是蒙的,還是什麼神仙本事。難道這老尼姑也是太虛幻境裡的神仙,圓寂後就飛升去?
「施主心中有數。」老尼姑笑了笑,閉著眼睛,良久那老尼姑也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
李謹無趣,起身又去屋裡尋妙玉來。
妙玉自向茶房,風爐上扇滾了水。
這間屋子挺文雅的,李謹圍著掃了眼,便曉得是妙玉屋子。四面掛著名字古畫,書架上砌滿了詩詞。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掛著淡紫色的紗帳。
繡床下親眼見幾大紅木箱子。窗邊的書案上,瓷盆中栽著一株嬌艷的冬梅。
「你怎麼進這來了,快出去。」
一聲嬌斥,李謹偏頭一看。是妙玉身邊的小丫鬟,「你們小姐的茶可煮好了。」小丫頭撇了眼他,嘟囔著:「小姐請公子出去用茶,用了好早些下山。」
……
李謹便跟著小丫頭去專門吃茶的房間,笑道:「妙玉師傅?這般急著趕我走呢?」
妙玉跪坐在炕上,炕桌上放著一把紫砂壺,壺嘴冒出滾滾茶煙。茶盤上,擺著幾個精緻成窯茶杯。
又見妙玉另拿出綠玉斗自用。給李謹拿成窯茶盞,倒了茶。自有李謹不請自來拿上品了一口。
「不就是普通茶味?」他也沒感覺出有什麼不同,仔細瞧杯子。上好的成窯五色瓷器,就他手裡拿的茶盤上還有三隻。
看來自己吃的茶杯是成套,而她自己用的綠玉斗比這成窯器更是珍貴。
「這是去年雨水煮的,又怎會和普通茶相同。」小丫頭辯解道。
「怎麼不拿你的體己茶?用雪水來煮?」看向妙玉。
妙玉心中詫異,面上紅潤,早沒了之前京中驚慌之色。想問李謹為何知道,卻是不知如何開口。
李謹嫌棄他的茶,眉眼輕蹙對小丫頭因說:「這施主喝了的茶杯,拿去丟了吧。」
潔癖啊這女人!
「無趣,你家小姐是塊冰坨子,這茶也不怎麼樣,罷了!」李謹搖擺著下山,妙玉望著他的背影,心思又不知去了何處,只把手腕上的念珠捏緊了幾分。
小丫頭挽著她嗔道:「小姐,他剛才進了您的房間呢,好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