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去錦香院?」
李謹被幾人拉著上樓,取了斗笠。薛蟠色急說:「雲兒的曲,我一日不聽就難受渾身痒痒。」
幾人方進入包廂,雲兒早已在那裡久候,還有許多唱曲兒的小廝並幾個年輕嫵媚的妓子侍立在旁。
「蟠、那麼晚來定要先罰你!」雲兒先給幾人行禮,拉著薛蟠膩歪。薛蟠上手勾住美人下巴,在她臉上連聞胭脂味笑道:「那就罰大爺今晚伺候你。」
雲兒嬌嗔著推開他,又給眾人倒酒。其餘幾個妓相繼上來服侍,唱曲兒的小廝開始吹拉彈唱。
李謹先舉杯笑道:「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多的規矩就不講了。」
衛若蘭撐開扇子,自若瀟灑笑道:「我們倒算老相識,可謹兄弟和琪官還是頭一次喝酒,按規矩…」同薛蟠、馮紫英賊笑兩聲。
蔣玉菡起身解釋道:「胡鬧、胡鬧、我們平日打趣就好了,也別為難李大人。」
「什麼李大人,見外了。叫謹大爺就成…」薛蟠摟著雲兒,嘴裡塞著幾根青菜邊嚼邊說:「咱幾個規矩就是、第一次相見先對喝三杯…交杯酒。」後面三字說的特別重。
李謹聞言色變,馮紫英見了起身笑了笑:「不過玩笑話,誰知薛蟠就信了。」
「這薛蟠以為誰都和寶玉一樣,連這胡話也信。」衛若蘭大笑,於是李謹和琪官只是隔著距離自飲,相視笑了笑化解尷尬。
馮紫英因問琪官:「你在忠順王府沒被拘著?」幾人大有為琪官抱打不平之意。
李謹好奇詢問,這琪官才勉為其難苦笑道:「倒算自由,三兩日可出王府自行,長久卻是不行。」
這琪官是個心裡嚮往自由日子的人,在王府呆久了,心中苦悶。馮紫英先命雲兒來斟酒,又對幾人相說:「這忠順王最愛戲子名角兒,請了他幾回就寵愛似寶,留在王府做長客。難得忠順王不再,今兒才被我請了來。」
衛若蘭用手掌拍打扇面,「是極,忠順王又怎比的北靜王爺風流瀟灑,若是琪官跟著北靜王倒是福氣。」
當著忠順王世子面說忠順王,妙的很!
「以前跟著戲班子,雖苦寒一些倒是自由,我倒想自己置辦宅子。開個戲棚…便足矣。」蔣玉菡嘆口氣,遂臉上笑道:「怎麼光論我了,今兒主角是謹大爺。」
「對,大登科小登科…我卻是定要來鬧新房的!」
「什麼大登科小登科。」衛若蘭譏笑薛蟠,也不知這廝說什麼。
馮紫英、蔣玉菡等都道:「薛大個,你倒是說清楚?」
李謹拿起酒來一氣飲盡,解釋說道:「過幾日新宅里,李某要迎妾,不嫌棄就來熱鬧。」
薛蟠聽說,笑道:「喝酒怎麼不能助興,謹兄弟來一首新婚詞先樂樂。」說著來拉李謹起身。
未等其他人抬哄,李謹先站起來攔住道:「我不來,讓我耍刀劍還像樣。我是最不愛這些酸詞,這不是純心看我笑話嗎!」
雲兒便站起來推他坐下,笑道:「怕什麼?蟠他比大爺還更不如,上一回說的曲兒,詞兒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薛蟠得意晃著腦袋笑了笑:「那是你們不懂、大爺還不樂意說了。」又對著李謹獻媚擠眼道:「不過,謹兄弟要聽,我自來幾十首都不成問題,誰讓我們親如一家人」
雲兒轉身又擰了薛蟠一把,順手點了他一下笑道:「蟠,那你來,說不出便罰酒。」把酒杯推到薛蟠嘴邊。
薛蟠接了雲兒的酒,笑眯眯飲了,又摸著她細滑香嫩得手,嘬了一口說:「給爺彈幾首樂的曲兒,沒準爺就想到了。」
衛若蘭拿起酒,輕搖兩三,說道:「既然今天是請謹兄弟的客,那如何玩法就由他來定。」
眾人看了過去。
李謹起身又滿了酒舉杯笑道:「這倒不好說,我玩的沒準你們不會。只怕你們玩不慣。」
薛蟠等人激動道:「什麼好玩的,說來聽聽。」
李謹拿著一根筷子在桌面有節奏敲打起來:「這酒令叫棒子老虎雞。」
老虎、棒子、雞、蟲,一物剋一物,兩人相對,各用一根筷子相擊,同時口喊「棒棒棒棒……」或喊老虎。
以棒擊虎,虎吃雞,雞吃蟲,蟲吃棒,負者飲酒,若棒子與雞,虎與蟲同時喊出,則不分勝負。」
薛蟠拍手叫道:「好極,我先和謹兄弟來。」
於是兩人各拿著筷子敲起來,馮、衛兩人在旁拍手助興。
三輪下來,雲兒拍手叫好:「蟠,你輸了快罰酒。」
馮紫英幾人皆大笑,薛蟠這腦子轉不快。
眾人又吃了幾杯酒,薛蟠在罰了三杯,耍賴道:「不好,不好~這次不罰酒,我就為謹兄弟新婚燕爾送上一詞。」
蔣玉菡笑道:「蟠,你又來了…我恭候大作。」朝他指了指。
薛蟠登時把眼睛瞪的鈴鐺一般,瞪了酒杯半日,拍著手掌打節奏笑道:
新衣服紅蓋頭
大紅官銀槍頭
小金蓮窩窩頭
白玉兔草菇頭
兩個頭三個頭
薛蟠果然是老司機!
我等楷模當敬佩!
眾人聽了都大笑起來。薛蟠道:「笑什麼,難道我對的不工整,末尾不都有頭。」
衛若蘭笑道:「該死,該死,老夫子要氣死。」
眾人笑的彎腰說道:「你說的狠是,工整工整。」
薛蟠滿不在意:「又不說給你們聽,哪日你們娶親納妾,我還不願說呢。」舉杯對李謹笑:「等兄弟你迎妾時,我定送大禮來。」
馮紫英道:「那我也不能兩手空空也了。」
蔣玉菡搖頭含笑:「只能獻醜來府上唱一曲兒了。」
李謹回禮說:「客氣、客氣…大家能來就是李某榮幸。」
事畢,薛蟠幾人大醉。
李謹席外解手,馮紫英後腳跟了出來喊道:「謹兄弟借一步說話。」
李謹十分不解,客氣說:「馮兄弟有話直說。」
馮紫英左右見了無人,從懷中拿出一張請帖,笑道:「北靜王聽說武衛司謹兄弟,年少志高,武藝高強。又是個爽利,憐愛之人,故此想邀請上府做客。」
李謹好奇道:「北靜王結交我一個四品小武官做什麼?」
「謹兄弟謙虛了,武衛司可不同別的武官。管束京中權貴子弟,有實權在手。且與上門暗衛司、關係好,這京中大大小小事情你們都有耳目,哪怕是王公侯家也不敢輕易得罪。」
「沒想到馮兄弟還打聽的挺清楚。」李謹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要知道聖上設立的六扇門,第一條大罪就是,不准官員私下和權臣王侯結黨,你說我應了北靜王之邀算不算?」
「哪兒的話,謹兄弟嚴重了。」馮紫英面上尷尬。
「這還不嚴重?你們和北靜王祖上就是世交,情面上走動也不算什麼。可我不同啊,我家祖上就是普通讀書之家,不過一姐姐嫁得好。我若是和北靜王相交,讓不懷好意人,讒言到了宮裡,這當如何?」李謹談笑風生,描述的嚴重,語氣卻是輕鬆自得。
「其實北靜王一向愛遊山玩水,廣交天下墨客。北靜王看中謹兄弟,日後官路更上一層。何必薄了北靜王的情……」
沒等馮紫英說完,李謹拒絕道:「馮兄弟不必做說客了,我這小官挺自在。我們今天還是論吃酒聽曲兒有意思。」說完把請帖塞回馮紫英手中。
沒其他意圖,幹嘛偷摸讓人下請帖?
想拉攏自己戰隊,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