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謹不在京城時,賈府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個存在感很低的庶子賈環,被王夫人讓周瑞打了板子,躺了五日才能下床動彈。
猴兒一樣的,整天往李謹院子裡跑,做賊一樣躲樹後瞧李謹回來沒。
這孩子自尊心很強,姐妹們又不愛跟他頑,生怕被寶玉、三姐姐看了嫌他惹事趕走他。
至於為什麼被打。
這也跟李謹有關,因為知道李謹幾次懟的寶玉啞口無言,賈環心中就跟自己打了寶玉一頓痛快。又知道謹哥兒如今去參加武科,心中更是對他無比崇拜。
為什麼被打呢?嫡母打庶子還需要什麼理由,隨便找一個出來就行。
全是因為賈環有一次誇張奇談,各種說李謹的好。寶玉聽了駁他幾句,賈環就一跳三尺高,拿寶玉和李謹比較。
氣的寶玉原地打轉,李奶奶聽了耳根子,就到王夫人那高了狀。
這事傳到王夫人眼中,他拿不得李謹,還治不了賈環?
於是以頂撞兄長為由,把賈環打了十大板子。又讓人革了趙姨娘三個月銀米,說她教子無方。在王夫人跟前立了半日規矩。這事趙姨娘哭了一天,暗地裡把王夫人里外罵了一遍。
又罵賈環是個沒出息的種子。
探春作為賈環的親姐姐,送藥時也被趙姨娘說了一通,自然是氣著走了。
前腳還沒踏進榮國府,賈璉就把消息傳了整個賈府。
言語之間就是夸:「謹哥兒這次前三甲是必中了,我有一朋友,在底下當差,親眼見了武科那場面,說的謹哥兒跟神似的。」
賈珍聽了很痛苦。
賈赦也在心中盤算,怎麼跟這小子搭好關係、撈點銀子。
王夫人心裡不得勁,這寶玉和謹哥兒的關係好像不怎麼合得來。怕是不太會關照他的寶貝兒子,寶玉又黏林家姑娘,看老太太意思。是想把自己的命根子和她那外孫女綁一起。
王夫人心中另有兒媳人選,她妹妹薛姨媽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入京。自己那外甥女知書達禮、溫柔平和、身體也是極好一聽就知道是個好生育的女子。
打心眼裡,王夫人把寶釵和黛玉比較了一番。
這婆媳之斗,也從寶釵入京正式開始。
且說寧榮兩府因李謹中了武舉,喜半參憂。李紈這個年輕寡婦,心中自糾結萬分,想自己的兒子和李謹交好,又怕把兒子帶偏了。從武棄文,又著實暗自嘆氣,若是賈珠還在,她也不必過的如此素雅清淨。
而二房也輪不到王熙鳳掌權,李紈這不爭不搶的寡淡性子,卻是藏拙。想不擔風險,安安穩穩把賈蘭養大。
對於王熙鳳而言,李謹中武舉她是開心的,兩人關係中規中矩。少不得能幫璉二爺一把。
賈母,不談也罷。
不是自家人,中了狀元也喜不起來,待客之道還是需要的。托鴛鴦去問,又道喜送禮。李謹不喜歡大張旗鼓,只說休息幾日,在他院擺個小宴和姐妹們慶祝一番就好,不必鋪張。
「大爺回來了!」來順跨進院子,就喜慶洋洋把馬牽到馬槽,餵了一把乾草,又跑去和來旺夫婦說話。
而晴雯像小燕子一樣飛也似的跑出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此刻看李謹的眼神,透露著仰慕。
從李謹手中接過一些換洗衣裳,晴雯高興問:「大爺,你可回來了,前幾日環三爺老往咱院子跑,黑燈瞎火躲那,給我嚇了好幾日,還以為咱院子進賊了。」
李謹渾不在意,三兩步走進房間,往床上一歪:「你管他呢,爺會怕一個小孩子?我屋裡又沒值錢寶貝,他能偷什麼。不過七八歲的毛孩子,他再大本事還能上樹不成,給他梯子他也沒處爬。」
晴雯沿床邊坐下,伏低了身子,笑:「還真上樹了。」
李謹咂吧嘴,捏了她一下嗔道:「爺指的上樹,不是你那個上樹。」
「算了,我且歪一會,晚些你叫醒我~我還得去和林妹妹說會子話。」轉身,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晴雯欲言又止,給他蓋上被子去給黛玉報信。
而黛玉就在屋裡的窗下,聽見來順聲音。就知李謹回來了,悄悄推開窗,看著李謹神采奕奕的模樣。抿嘴笑了笑,輕輕合了窗戶。
紫娟打了水放在她面前,笑道:「現在好了,姑娘也不用天天夜裡盼著、念著、擔心謹大爺了。現在人就在跟前兒,不如我去請謹大爺過來坐會兒。」
黛玉啐道:「誰天天盼著、擔心他了」眉眼裡都是笑意。
「不過環三爺也真是,白該挨打了,和寶二爺爭什麼。」
黛玉不同意說:「環三爺平日裡不怎樣,那日裡說的卻也不失理。哥哥是什麼樣的人,不拘小節,自由性子的根兒,又怎會徇私舞弊。環哥兒,也是說對了一次,哥哥那般人物,就不會作弊。」
紫娟忍不住說道:「姑娘,這些話,咱們關門自個兒說說就好,可別在寶二爺面前提。」
黛玉白了她一眼,惱道:「哥哥中了武舉是實力還是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哥哥有真本事。但寶玉卻不是個好的,盡在姐妹們面前背後說人。」
三春們也都是知禮數的,知道李謹剛武科完,怎麼也得讓人休息。寶玉從李謹回來後,就悶悶不得志,好幾日在家中,也不找姐妹們。特別是賈環鬧了一出後,白天悶屋裡歪著看,名煙偷買回來的才子佳人。
晚間就邀請碧痕切磋驗證一下書里的真理。後來麝月去收拾,一臉埋怨。地下的水淹著床腿,連蓆子上都汪著水,也不知是怎麼洗了。
到了晚上,李謹飯也不怎麼想吃,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蹬了蹬腿就翻身起來讓晴雯伺候穿衣。
才出了院子,轉過粉油大影壁。就撞上一個獐頭鼠目,左顧右盼的傢伙往抱夏這邊彎著身子跑。
李謹提起燈籠一照,喝了一聲:「你就是環哥兒,好小子又來爬我院裡的樹了?」
賈環猛的一抬頭,瞧見是李謹。明明很是崇拜李謹,天天把李謹怎麼神掛在嘴邊,還說要拜師什麼的。然而卻見了他就怕,扭頭就跑。
就跟真做了虧心事一樣。
「這小子,站住。」李謹威脅道:「再跑,信不信逮住你,我給你倒掛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