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升起之時。
刺目的光線照耀而來，在透過巨樹的繁茂樹葉後，拋灑在了香波地群島的這片土地上。
光芒很溫和。
但此時在29GR的一片極其空蕩的土地上，溫度卻很冷。
這裡被海軍士兵們連夜豎立起了一座座墳墓和墓碑。
這些墓碑之上。
大都是沒有名字的。
因為不法地帶的混亂，住在這片區域的平民，或是其他地方流浪過來的，又或是在這裡了生活很久不想離開的。
海軍之前對此地的管理度不高，民眾的名字很少進行統一的登記，所以這裡幾乎都是無名之碑。
墓碑前。
柯爾斯帶著海軍士兵對死去的無辜民眾，進行著默哀。
氣氛很沉重，很壓抑。
在親眼目睹那慘烈一幕，親自收拾過現場後，海軍士兵除開難受之外，心中更是有著憤怒。
所有海軍都知道罪魁禍首是誰，可他們卻根本無法去問罪。
這就是，無力！
這就是，現實的無奈！
「收隊！」
在完成後續的處理事宜後，馬修的聲音響起，整合所有的海軍士兵，開始返回駐地。
海軍士兵們無言的轉身。
但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沉默，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默默接受這份沉痛的心情。
總是會有人選擇站出來，在這個黑暗腐敗的世界發出聲音。
「柯爾斯少將，我想知道，你接下來會怎麼做。」
這並不洪亮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墓碑群前響起。
柯爾斯抬眼望去，發問的是一名神色義憤填膺的年輕海軍。
他穿著白色的軍服，繫著藍領巾，頭上戴著印「MARLNE」字母的海軍軍帽。
這只是一位一等兵。
他的年齡和柯爾斯相差無幾，同樣知道現實的沉痛。
但不知為什麼，或許是衝動；或許或許是希望光明；
或許，只是不願死的無辜民眾只能獲得一座無名的淒涼墓碑。
他站立了出來。
向著這位香波地群島最年輕的海軍少將發出詢問。
在場其他的海軍士兵都靜靜的等待著，他們沒有發聲，但不代表在天龍人這件事情上沒有不忿。
其實大部分人都對天龍人有怨。
只是因為家庭、親人、朋友、生活等種種各方原因，導致著他們無法奮不顧身的站出來。
現在有人站出來向柯爾斯少將詢問，他們也都在期待著答案。
柯爾斯也同樣知道，現場所有海軍士兵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對於正確的答案。
對於究竟要不要執行正義！
柯爾斯昨晚便已經做好了決定，但他不可能告訴這些海軍士兵，他會去殺天龍人。
思考數息之後。
柯爾斯的聲音，在這片空曠的寂靜地區內傳開。
「你想要我怎麼做？」
這位海軍一等兵有一瞬的呆滯，他沒有想到少將會發出反問，他只能按照自己的內心開口。
「我是比少將先一步來到這個群島的，雖然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一等兵，但在執行義務的過程中，我卻看見了這個島嶼很多的黑暗。
這樣的事情，直到柯爾斯少將你來之後才發生改變。
你一上任就選擇開展暴風行動，掃清島上海賊和罪犯，勒令違規場所整頓，讓島上陷入難得難得的和平。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少將你更是牢牢堅守崗位，將那些想要登島的海賊一一擊敗。
在我心中，柯爾斯少將你就是最正義的海軍，在昨晚天龍人給平民造成慘劇的這件事情上，我想，少將你至少應該表現出憤怒。」
柯爾斯直視著這位優秀的海軍一等兵，反問道：「憤怒之後呢，讓我向世界政府控訴天龍人，你覺得這能成功嗎？又或者，這能獲得什麼嗎？」
一等兵一時無言。
在場的其他海軍士兵心中也是一陣沉默。
這就是冰冷的事實！
就如少將所說。
即便發出控訴，即便死去上百名無辜的民眾，世界政府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有所處理。
因為，世界政府的最高掌控者就是天龍人。
天龍人是世界貴族，他們享有一切的特權，不懼世界審判的律法。
昨天的大爆炸，也只是天龍人黑暗的冰山一角而已。
天龍人的惡，還有很多！
但天龍人無論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也不會遭受到懲罰。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所以，向世界政府祈求懲罰天龍人什麼的，無疑是痴人說夢！
但對於這個時候還能夠有站出來不忿的海軍士兵。
柯爾斯心中很欣慰。
他來到這位一等兵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隨即離開。
「繼續等待吧，我想你所希望的光明，終有一天會出現的。」
只是，在不理解柯爾斯真正的意思和內心之下，這位一等兵只是認為少將的話是安慰，是讓他選擇妥協。
雖然向世界妥協，本就是人生要經歷的一場考驗。
但，這個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在他的想像里，柯爾斯少將即便無法反抗天龍人，但也應該表現出正義，在這個慘劇的影響下，吶喊出正義的聲音。
哪怕向世界政府上報訴控無用，可也要表現出堅毅的決心，在鍥而不捨之下，或許就能夠成功，不是嗎？
哪怕這幾可能很渺小，但總要做些什麼，不是嗎？
不然，如何對得起現場這些慘死的無辜平民，如果能夠背負起正義，如何直視這些無名之碑！
可，柯爾斯少將沒有這樣回答。
儘管柯爾斯少將表現出的，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常態……
只是，他卻感覺自己心目中的信仰有些破碎了。
他一直以為在這個黑暗混亂的大海賊時代，他找到了光明的信仰，找到所能依靠的正義……
然而，柯爾斯少將的回答，卻潑了他一盆從頭到腳的冷水。
這是正義嗎？
「如果是這樣的海軍……我想我無法繼續待下去了。」
「我要退出。」
在這位一等兵的話語下，柯爾斯那走出了十幾步的腳步停下。
即便沒有回頭，他也能夠感受到這位海軍士兵心中的悲涼。
對此，柯爾斯沒有解釋。
他也不能對外人進行解釋。
他沉默片刻後繼續前行著，他不變的聲音傳遍每一個人的耳畔，他肩上的正義大衣還在飄舞。
「如果已經失去了繼續當海軍的信念，那麼退出也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我尊重你的決定。」
這番話語過後。
這位一等兵再也不是海軍。
不過，這位二十歲的年輕男人也沒有留戀什麼，他摘下軍帽，與柯爾斯走向相反的路線。
在這上百塊的無名之碑前。
一位年輕的海軍少將，一位已經是退出海軍的年輕一等兵，他們選擇不同的道路，背道而馳。
……
回往海軍駐地的路上。
柯爾斯除開在思考制定殺天龍人的縝密計劃外，他也在腦海中考慮立場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
他也失去了繼續擔任海軍的信念，他是否還會留在海軍？
僅僅只是數息時間，柯爾斯便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因為這根本就是不需要過於糾結的問題。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發生。
他也會和今天的這位海軍一等兵一樣，毫不猶豫的選擇轉身。
－－－－－－題外話－－－－－－
我本來想以沉重的數字來襯托天龍人的惡，不過上章的死亡人數有些不太嚴謹，雖然我後面及時修改成176人，但還是有十多位讀者看過了，在這裡特此給看過的讀者說明一下。
晚上還會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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