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李維本想多看看,再收集一點情報,未曾想竟然被直接指名。
為什麼是我?巧合?
看一眼周圍的活屍,再抬頭看看藏進光線中的斷頭刀,想想霍尼戈的遭遇,心中有了一點猜想。
「好!」李維朗聲笑道,擲出白籌碼,「便由我來補齊最後一個!」
賭客視線隨白籌碼移動。
它代表李維的生命,被押上賭桌。
但是,比起一條命,他們更在乎白籌碼象徵的兩萬金磅!
這個賭場的賭徒,誰不是拿命賭錢?
不過是一條命,賭贏了,他們收穫的,可遠比一條命值錢。
人皮面具輕輕鼓掌,
「爽快,裝彈!」
轉桌上,兩名女屍取出子彈,當著所有人面裝填。
果然,只能活一人。
李維猜想得到驗證,明白人皮面具意圖。
「我保證,這一輪,必有一人贏得所有!」人皮面具大笑,「開始!」
而我,就是贏的那個。
李維心中默念。
轉桌快速轉動,桌上女屍只能看見殘影。
兩名賭客走上前,李維跟著他們走到轉桌邊,另外兩名賭客則被侍者一把推到轉桌邊。
轉桌慢下來,女屍手中各持一支槍,手指套進扳機。
轉動還沒停止時,她們手指一扣,響起四聲槍響,四名賭客頭顱應聲炸裂。
而李維,不出他所料,指著他的槍沒響。
人皮面具大聲宣布:
「看來這位朋友便是今晚最大的贏家,他現在有三百二十一枚籌碼!」
轉盤上的女屍將籌碼收進一隻大口袋,連同李維的白色籌碼,一併交給李維。
「你可以走了,朋友。」人皮面具對李維說,「記得關注周三的伊薩查劇院,關注白色,我們很快能再湊齊二十人!」
幾道貪婪目光落在皮袋,李維抓起皮口袋,其中籌碼嘩嘩作響,貪婪目光隨皮袋上上下下。
三百二十一枚籌碼,便是六萬四千兩百枚金磅。
整個阿眠島可能都拿不出這麼多黃金,必須折對銀元支付,或者用教會的匯票。
這麼多籌碼不可能全部換成錢,有一部分必定要換成遺器。
哪怕不能使用,憑其珍惜性,教廷或者總督府或者海軍,這幾個組織都願意用足夠保護巨額金錢的暴力,來換取一件遺器。
他會換多少錢?會選擇什麼遺器?
賭客中有人心思開始活絡,死掉的九人中,有幾件遺器非常不錯。
熾熱的視線讓皮袋又沉重幾分。
面具下的李維輕聲一笑,
「不急,我還要賭一把。」
所有目光都投向李維,他們不再關注李維手中皮袋,轉而關注李維這個人。
作為侍者的屍體同樣面向李維,他們眼中不再有神采,只有生命消散後的虛空。
九死一生,才賭得常人不敢想像的金錢,換成自己,定然離開賭場,再也不回來,用餘生享受九條人命換回的財富。
賭贏一次,終生不再來,是這個賭場幾乎所有賭客的想法。
可這傢伙,籌碼還沒捂熱,又要賭?還是這種賭命的玩法!
哪怕是最瘋狂的賭徒,贏了六萬多金磅後,也要思慮再三,才敢參加下一輪賭博。
因為,賭輸一次,便是死。
錢可以買到人命,卻不能買回人命。
死亡,可以抹殺所有勝績、所有籌碼!
人皮面具放聲大笑,一點本聲衝破面具效果,李維聽在耳中有點熟悉。
「好!那就再來一輪!」
先前向李維介紹規則的女屍爬上轉桌,與其他香艷女屍擠在一塊,抽出一支槍放在腿上。
「老規矩,只能活三人!」人皮面具聲嘶力竭地大喊,「來!押上籌碼,押上性命,押上命運,賭吧!」
他的聲音似乎有魔力,在他鼓動下,其餘賭客不自覺舉起皮袋,以信徒般的狂熱望向轉桌女屍,好像這些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屍體是決定命運的神袛。
李維豎起一隻手掌,
「慢。」
就像聽到號令,人皮面具炒熱的氣氛戛然冷卻,狂信徒目光從神祗冰冷屍身上移開,再度投向李維。
他怕了?想退了?
有賭客心中冷笑。
可惜,晚了!
命運女神已經上桌,哪還有退路可言!
「現在想後悔,可是晚了。」人皮面具冷笑,「你必須跟他們賭。」
李維提起裝滿籌碼的口袋,向天空一扔。
「他們不配!」
賭客仿佛聽見光線碎裂的聲音,就像金幣碰撞的清脆之聲。
李維隨手一扔,好像砸碎了光。
二百二十一枚金色籌碼於半空中散落,折射彼此光輝,經由無數次反射,細碎的光帶上黃金色彩,炫目、斑駁,而又迷離。
二百二十一枚金籌碼,便是四萬四千兩百金磅,足以堆成小山。
更多熾熱目光穿過金光,牢牢鎖定一枚白色籌碼。
這一枚,值一百枚金籌碼,值這座金山的二分之一。
這一枚,位於山峰之上,乃是金山之巔!
籌碼落地聲清脆,落入賭客心中,每一聲都如山巒般沉重。
白籌碼最後落地,聲音仿佛來自不可追溯的古老時代。
傳說,那個時代,海洋中存在一片無比廣闊的陸地,人們敬畏地稱其為「大陸」。
「大陸」之上,山峰高聳入雲,因而染上雲的顏色——白。
與白籌碼相似的顏色。
白,就是巔峰的顏色!
李維指向人皮面具,
「我要跟你賭!」
他的聲音似來自天外,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他瘋了嗎!跟賭場主人對賭,能得到什麼好處?
人皮面具沒想到李維會如此回答,面具下真正面孔僵硬,好一會兒才動動嘴唇,冷聲說:
「沒有這條規矩。」
若說女屍是賭客的命運女神,人皮面具便是命運女神之後,真正的「命運」!
身為賭場的主人,他可以制定規則,其他人只能遵從,如遵從命運女神紡織的絲線。
李維大步跨過金籌碼,跨過四萬四千兩百枚金磅的山丘,踩在白籌碼上,立於金山巔峰,視巔峰如無物,俯瞰人皮面具,
「你只用說『敢』,或者『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