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瞬間噴涌。
宓八月身邊的空氣傳出一聲炸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劇烈相撞後,以響聲中心蕩開一圈靈能波浪。
或者說不是什麼無形的東西,就是昨天在這裡把詭師擊飛的長尾,不過是速度太快無法以視覺捕捉。
一擊傷人不成的丑虎沒有再繼續,不過是以更奇異的目光始終盯著宓八月不放。
宓八月則注意到她看似沒有改變姿勢,實則已經全副武裝起來的肌理,做好了隨時驅動全身拼殺的準備。
「仙子這是打算殺人奪寶?」
丑虎翻了個白眼,大大咧咧的發笑道:「你就算眼瞎,耳朵也沒聾,擺明的事還要問。」
被人暗算了一波又遭這樣的態度嘲諷,一般人早就被激起怒火了。宓八月心如止水,非要形容的話,大概是丑虎在她眼裡就和一隻張牙舞爪的『虎』差不多,連對方自認為出其不意的偷襲,其實都在宓八月的感知之內。
這種提早就預料到的且能輕鬆應付的情況,發生在眼前實在激不起多少情緒。
至於她口口聲聲的嘲弄話語,莫說是如今的宓八月,上輩子常聽同僚或病人說更難聽的話都有,早就練就了一副強大內心。
這會兒宓八月還能淡淡笑出來,玩笑似的回應丑虎,「幸好仙子沒成功,否則仙子就要虧了。」
她這一笑,丑虎反而不高興,「什麼意思。」
宓八月道:「我這不僅有全套器修道學,還有耳濡目染的器學理解。」
宓八月指著眉心,「在記憶里。」
丑虎視線隨著手指落在她的眉心處,眼裡閃動著危險光芒。
這麼外露的兇惡,意思都不用猜。
如果挖腦子就能得到宓八月記憶的話,估計丑虎毫不猶豫就會做了。
最終丑虎將視線放回宓八月雙目。
四目相對。
丑虎道:「今天你留下來。」
宓八月道:「好。」
門外後者的靈師久未等到宓八月出來,估算著宓八月是死在裡面了。
他往屋門看了一眼,施法離開這裡去給昨日的詭師報喜。
不止這人產生這種想法,包括綺飣嶼其他關注著宓八月的人。
宓八月走去見丑虎的那條路上,不少藏在暗處的人都看在眼裡。
他們都知道那條路是屬於丑虎的地盤範圍,也知道宓八月早之前就被丑虎的人綁走過。
前兩次宓八月都安然到點就會走出來,他們暗地裡還調侃過這無牙子是個擅長對付女人的,哪怕是像丑虎那樣兇惡的女人,她也能應付兩回都安全回歸。
不過今天看來是沒有第三回了。
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捶胸頓足。
關通達就是後者之一。
他後悔和宓八月見面時,沒有再堅持一點和她當場做交易。
至少能在對方死之前,先拿到一批好貨。
包括一部分人已經行動起來,將或長相或氣質類似『路乙』的男子送到兩人居住的地方。
入夜時分。
宓八月走出通往丑虎洞府的深巷,就發現四周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微妙。
她沒興趣去深究這些眼神的含義,直徑回到居所,然後就注意到住所周圍多出來的人。
一個個青年靈子,相貌或出眾或一般,衣著簡約大方,多是深淺不一的青色。
宓八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自己身上幻化出來的青藍色長袍,再想起之前路上那一道道微妙視線的打量,腦海中划過一個答案,啞然失笑。
綺飣嶼老油條們的行動力果然快速。
可惜蘇娉娉還在閉門鍛造,否則這事說給她聽,再讓她親眼看看,定會很有意思。
宓八月沒有驅趕這群有心人們,在這些『代替品』們複雜注視下走進院門。
接下來一連多日,宓八月都每天定時去丑虎洞府在不確定時候的出來。
次數多了,綺飣嶼漸漸就冒出一個流言。
無牙子路乙勾搭上了丑虎。
這個流言的可信度極高,畢竟天天都能看到宓八月在丑虎洞府的路上來往,連丑虎的附庸靈師在外也對宓八月一副明明不服看不起,卻又不得不對對方客客氣氣的態度。
關通達自認為和宓八月已經混得有幾分交情了,某天和她談生意的時候,突然提起男女間私密話題,問宓八月是不是有什麼特殊丹藥可以讓男女方面極其迷戀,他有渠道把這種丹藥向外銷售,不會在綺飣嶼流傳,以免破壞宓八月的『好事』。
關通達的用詞並不含蓄,宓八月聽得明明白白,也拒絕得直接了當。
關通達笑呵呵的送她離開,說讓宓八月多考慮一下,哪天覺得可行了隨時恭候,千萬頭個找他別找其他人。
這期間蘇娉娉也出關過一回,由於宓八月一天大半日都在丑虎那裡,蘇娉娉出關沒見到她並未著急,便帶著匠娘獨自出門。
結果才出門沒走幾步路就連續遭遇幾波別有用心之人。
這些被安排過來的男子大多都是天賦不佳,或是出身路子不好,成年數年依舊沒有突破正式靈師的青年靈子。
他們不知道器修的魂識雖比不上書修,但也比其他靈師要強。對他們那些自認為隱蔽的眼神和小動作感知得一清二楚。
蘇娉娉一開始有些疑惑,若說這些人是來對付她的,那修為境界未免太低了。
不用匠娘出動,蘇娉娉施放出靈壓,便讓周圍的替身們倒下一片。
「仙子饒命!」
蘇娉娉沒有收回靈壓,卻也沒有加強到要他們命的程度,冷聲問:「誰派你們來的,有什麼目的。」
地上男子們一個個報出自己背後之人,有些連背後指使者是誰都不知道,單純就是拿錢辦事。
至於目的,他們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說出自己就是來獻身勾引的,甚至有人說完目的後還繼續報忠心,喊道:「我待仙子必一心一意卻無二心,不像那位趁著仙子閉關之際偷會他人。」
蘇娉娉先被他們這一通騷操作給弄愣了下,被人跑到跟前來求獻身,著實是她生來的頭一回。不過蘇娉娉也並非對此全然無知,很快平靜下來,注意力放到對方後一句。
「你說阿乙?」
「沒錯,路乙用仙子鍛器打通綺飣嶼的路子,從而獻媚到丑仙子的門前。連續多日,天天前往丑仙子府上,一留就是大半日,不到入夜不歸。」
蘇娉娉臉上有短暫的呆滯。
這表情叫人以為她是被傷了心神,果然是對路乙所為全然不知。
剩下的其他人看到了自己上位的機會,相繼開口述說路乙種種惡行,部分精彩程度好似現場看過似的,將路乙豐滿構造成一個口蜜腹劍的藍顏禍水。
最終這場聚眾聲討一人的鬧劇在蘇娉娉突然加大靈壓下結束。
她到底沒要這些人的命,不過有的吐血有的昏迷,傷勢程度不一樣。
也是這日,宓八月從丑虎那裡離開回到居住,在許多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下走進住所。
等她從蘇娉娉口中得知白天對方的經歷,禁不住失笑。
蘇娉娉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他們不能這樣辱沒你。」
宓八月道:「他們說的是路乙。」
蘇娉娉道:「路乙也不是。」
她認真的模樣把宓八月逗樂,「你怎麼知道不是。」
蘇娉娉傻了下,隨即明白宓八月在開玩笑。
她沒有計較,反問起宓八月,「你想把丑虎收進永夢鄉嗎?和金俗那樣?」
這就是魂識強大之人的敏銳度了,有時候明明連事情都沒能清楚,就能敏銳的捕捉到事情的著重點。
宓八月也沒刻意瞞著她,「嗯。」
蘇娉娉道:「她有什麼特別之處?」
宓八月道:「在沒人指導的情況下,憑藉一些雜亂的散修器師道本,自行研究出一套以人和妖獸融合的以身練器的路子,快把自己的身體練廢了。」
蘇娉娉越聽眼裡的光彩越亮。
宓八月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因為丑虎的煉器路子,某種程度上和蘇娉娉的路子是相合的。
蘇娉娉的匠娘就是以點靈犀為根基再以器法造人,丑虎則是以自身為根基借器法鍛己。
「我可以見見她嗎?」蘇娉娉道。
宓八月笑道:「你忘了爭奇會?」
蘇娉娉恍然大悟,認真道:「好。我和你探討論道過多回,現在你去助她正好,等到爭奇會上我再和她一較高下。」
隔日,宓八月又如常的出門,去丑虎洞府之前,先把蘇娉娉這次出關的作品選個人交易出去。
這一幕看在等候了一夜的旁人眼裡,對『路乙』掌控女子的本事有了更深的認識,也由此綺飣嶼關於路乙遊走在兩位女器師之間,將她們哄得神魂顛倒的流言更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