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活捉牧村

  「我知道這個……」島田一邊認真打量著牧村手指上的香粉,一邊輕輕點了點頭,「我見我母上用過這玩意。」

  「這香粉名叫『若狹香』。」

  在說出「若狹香」這個詞彙時,牧村雙目中的眼光微微閃爍了下。

  「是產自若狹地區的極其少見的香粉。」

  「不僅少見,而且因為香味和其他香粉相比極其奇特,並不是一種很討人喜歡的一種香粉。」

  「這『若狹香』和其他香粉相比,最大的長處可能就只是香味持續的時間很長,香味能夠維持數個時辰不散。」

  「既少見、又不怎麼招人喜歡,所以現在遍觀整座京都,也不見得有一人使用過這『若狹香』。」

  「第43、第44、第45名受害者的被害現場的地上都濺有著『若狹香』。」

  「若只有一處被害現場的地上有『若狹香』,那還可以用巧合來解釋。」

  「但是連續3個被害現場都有『若狹香』,那就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

  「這『若狹香』應該便是兇手的身上掉落出來的。」

  靜靜地聽完牧村的這番推理後,島田的眼中立即充溢濃郁的欽佩之色。

  「牧村前輩,你好強啊!竟然這麼快就硬生生開闢出了一挑新的線索!」

  「沒什麼大不了的。」牧村一邊面無表情地這般說著,一邊緩緩站起了身,「一半以上的案件的線索,都可以通過觀察案發現場得到。」

  「走了,島田。」

  「走?去哪?」

  「井口屋,一家香粉店。」

  牧村吐出了一個對島田來說陌生至極的店名。

  「我剛才說過了吧?這『若狹香』極其少見,買的人也少,所以整座京都,只有這一座井口屋有賣這『若狹香』。」

  「牧村前輩……您真的好厲害啊……」

  島田眼中的欽佩之色,已經濃郁到一種駭人的程度了。

  「竟然連哪座店有賣什麼香粉都知道。」

  「您為什麼會連哪家店有賣什麼香粉都知道啊?」

  「……因為我以前可是京都的與力啊。」在沉默了一會後,牧村隨口這般說道。

  ……

  ……

  「……想不到近藤就是之前那位幫忙送風魔大人您回家的那位熱心人啊……」在靜靜地聽完風魔解釋完他和近藤是怎麼認識的之後,緒方這般輕聲感慨著。

  在風魔和風魔互相喚出彼此的名字時,不論是緒方還是阿町都是滿臉的錯愕。

  而認出緒方和阿町臉上的錯愕之色的風魔,用簡略的語句向緒方和阿町解釋了他為何會與近藤相識。

  風魔於今日白天的時候,就有絮絮叨叨地跟緒方、琳等人說過:他現在年紀大了,前段時間外出購物時就不慎閃了腰,得虧有一名好心人幫助了他,他才得以回家。

  而近藤就是那名好心人。

  風魔就這麼和近藤相識了。

  「你們二位為什麼都叫小太郎大人為『風魔大人』?」近藤朝緒方和阿町投去疑惑的視線。

  「近藤。」風魔搶在緒方和阿町的前頭答道,「人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外號。風魔只是我的外號之一而已。」

  從近藤和風魔的這番對話,以及近藤對風魔的稱呼,不難看出——近藤並不知曉風魔的真實身份。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風魔不可能跟一個還只是有一面之緣的人,全盤托出他的真實身份。

  「緒方老弟。」風魔此時朝緒方出聲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風魔朝狙擊稻葉的兇手屍體努了努嘴。

  「這人是怎麼回事?還有——近藤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緒方輕嘆了口氣。

  ……

  ……

  兇手用線膛槍在百米之外狙擊了稻葉、追上兇手後,兇手自殺、被近藤誤以為他與阿町是殺人犯——緒方用儘可能簡短的話語概述完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在緒方的話音落下後,風魔捋了捋自下巴垂下的長須:

  「竟然能弄來南蠻的新式鐵炮……這夥人來頭不小嘛……」

  「他們為什麼要偷襲玄學館的館主呢?」在看到這具明顯是自殺的兇手屍體,以及見到這杆此前從未見過的怪模怪樣的鐵炮後,近藤已經相信緒方二人是清白的了。

  「誰曉得。總之——剛才與玄學館的館主見面,並非一無所獲。」

  緒方輕聲道。

  「最起碼知道了玄學館館主的妻女被人綁架,也知道了玄學館館主的妻女都被關押在何處。」

  雖然稻葉剛才慘遭狙擊,但所幸的是——並沒有擊中要害,若是及時治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更令緒方感到慶幸的是——在被狙擊之前,稻葉及時說出了他苦心查出來的妻女被關押的地點。

  而緒方也還記得這串地址。

  前往稻葉妻女被關押的地方,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新的線索。

  「風魔大人,您知道這地方位於何處嗎?」

  緒方將稻葉妻女被關押之所的地址給風魔報了一遍。

  在聽完緒方所報的這串地址後,風魔的眉頭微微皺起。

  「嗯……這個地方……」

  察覺到風魔臉色不對的阿町出聲詢問道:

  「風魔大人,怎麼了嗎?」

  「這個地方……是『燒毀區』啊。」

  「燒毀區?」緒方疑惑道。

  「是於2年前被天明大火燒毀、直到現在仍未完全重建的地區。」風魔輕聲答道,「雖然現在已是天明大火的2年之後了,但因為幕府現在的財政也不樂觀的緣故,並沒能撥給京都府太多的賑災、重建用的資金。」

  「直到現在,京都還有大片的地區還處於被燒毀、沒有被重建的狀況。」

  「我們都稱這些地區為『燒毀區』。」

  「因為這些地區都處於待重建的狀態,所以這些地區都算是無人區,只有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在那裡遊蕩。」

  「沒什麼人居住在那嗎……」緒方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這種地方倒的確適合用來設置關押人員用的秘密據點呢。」

  「……緒方老弟。」風魔朝緒方招了招手,「你有說過——那個叫蝶音的游女有送你一張京都的地圖,把那地圖拿來吧,我將前往那個地方的路線畫給你。」

  「真的是不得不服老了啊……」

  說到這,風魔苦笑了一下。

  「說來慚愧……先是帶你們去玄學館的,又是跟著你們一起追這狙擊了玄學館館主的傢伙,我的雙腿現在是正疼得厲害啊……我還以為我的雙腿還能再多撐一會呢……」

  「風魔大人……謝謝你剛才的援助。」緒方一邊將他從蝶音那得到的地圖遞給風魔,一邊跟著風魔一起苦笑道,「您現在先去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和阿町吧。」

  因為目前手頭上沒有炭筆,所以風魔直接咬破他的手指,以血代筆,在地圖上塗畫了起來。

  從風魔的手上接回地圖後,緒方大致地打量了一番——稻葉妻女被關押的地方距離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並不遠。

  「阿町,我們走吧。」

  「嗯!」

  在緒方和風魔二人剛才正在交談時,阿町默默地將那杆線膛槍背在了身上,然後在這杆線膛槍的「原主人」身上搜刮著什麼。

  緒方瞥了一眼阿町背後的那杆線膛槍,出聲問道:

  「阿町,你確定要把這鐵炮帶在身上嗎?」

  「這可是稀罕玩意啊,不能浪費了。」

  說罷,阿町將右手掌中抓著的兩個小布包向半空輕輕一拋,然後再精準地將其接住。

  「這是我剛剛從那傢伙身上搜出來的彈丸和火藥,這些彈丸和火藥夠我揮霍一陣了。」

  讓擅長射擊的阿町拿著這杆線膛槍,倒的確能物盡其用,所以緒方也不再多說什麼。

  將地圖收好進懷裡後,緒方大步向前走去。

  然而——才剛向前走了2步,從剛才開始就一副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的近藤便突然一個箭步攔在了緒方的身前。

  「幹什麼?」緒方微微皺起眉頭。

  「天狗大人!」近藤用他的大嗓門這般大喊了一聲。

  隨後,以泰山壓頂之勢——迅速跪在了地上。

  「請讓我拜您為師吧!」

  「……哈?」緒方腦袋一歪。

  「我一直以為我已經算是一個高手了。」

  近藤將他的腦門死死地貼在了地上。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原來只是一井底之蛙。」

  「剛才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和你說什麼『我可是很強的』,現在光是回想我剛才所說的這句話,就覺得害臊至極!」

  「天狗大人,我為您的劍術傾倒!」

  「我終於在京都遇到真正的絕頂高手了!」

  「我的目標是做全天下最強的劍客!」

  「為了這個目標,我一直渴求著變強!」

  說到這,近藤猛地抬起頭。

  「所以——請收我為徒吧!教我劍術吧!」

  「抱歉,我沒有收徒的打算。」緒方不假思索地這般應答後,領著阿町將以土下座的姿勢跪倒在地的近藤給繞開。

  然而,緒方和阿町二人還沒走遠幾步,近藤便連忙起身、重新走到二人的身前,然後再次以土下座的姿勢跪倒在地。

  「請您收我為徒吧!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拜您為師的!您是我見過的最強的武士!」

  「我也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拒絕你的。」

  說罷,緒方再次領著阿町繞開近藤朝前快步走去。

  然而近藤又追了上來,然後再次拜倒在地上。

  「請您收我為徒吧!」

  近藤徹底進入了「複讀機」模式,開始一個勁地說著「請收我為徒」。

  緒方用無奈的目光瞥了跪伏在地上的近藤一眼,輕嘆了口氣。

  下一瞬,緒方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縮,臉立即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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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退半步、壓低身體重心、左手將大釋天上提、右手搭在大釋天的刀柄上、雙目死死地盯著身前,也就是近藤的身後——動作一氣呵成。

  以為是有什麼敵人靠近的近藤也立即面露嚴肅、從地上起身、然後轉身。

  在轉身的同時,也像緒方那樣將右手搭在了刀柄上,做好迎敵準備。

  然而——在轉過身後,近藤驚愕地發現自個的身後根本沒有任何人。

  沒有敵人靠近啊——這個疑問剛在近藤的心間浮現,一串異響在近藤的身後響起。

  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的近藤慌忙回過頭去——剛才還站在他身後的緒方和阿町已經竄上了旁邊民房的房頂,徹底不見二人的身影。

  「可惡……被騙了……!」

  暗罵了一聲後,近藤抖擻精神,朝巷外衝去,準備去追緒方和阿町。

  而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著緒方和近藤等人離開的風魔嘴角微微翹起,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而這抹淡淡的笑意中卻又摻雜了幾分傷感。

  「……源一啊……你說得對。不論何時,年輕人的身影,都耀眼得只想讓我這種老人家只想別開視線啊……」

  「嘶……膝蓋好痛……附近有沒有能夠歇腳的茶屋啊……」

  ……

  ……

  京都,奉行所。

  奉行所——京都官府權力的中心。

  此時此刻,奉行所內某座隱蔽的房間內,一陣陣嗚咽聲從中透出。

  房間內,一根粗長的麻繩自天花板垂下。

  這根自然垂下的粗長麻繩綁著一名年紀大概只有20歲出頭的男人。

  一根白布從他的耳後綁到他的嘴巴,防止他發出除了嗚咽之外的任何聲響。

  而在這名男子的身前,站著一名年紀大概已在40歲以上的中年人。

  這名中年人的年紀雖已不算小,但身子卻還十分地健壯,透過和服能隱約感受到那塊塊隆起的肌肉。

  此時此刻,這名中年人的手中握著柄正向不斷向外冒著寒光的打刀。

  對著一旁的空氣空揮了幾下後,這名中年人偏轉過頭,看向那名被吊著、不斷流出恐懼的淚水的年輕人。

  「穢多,感到高興吧,你的賤體能被備前長船斬——這可是你的榮幸啊。」

  中年人的語氣相當地平淡,就像是在說著一件理所當然、非常普通的事情。

  說罷,中年人不帶任何猶豫地對身前的這名年輕人使出了「袈裟斬」……

  「哦……」中年人一揮刀,將刀身上所沾著的血甩盡,「不愧是備前長船啊……輕輕鬆鬆就把人斬成兩半了……啊,不好不好,腳差點被這穢多的腸子給污染到了,來人啊!把房間清理乾淨!」

  中年人的話音剛落,房外立即響起嘹亮的附和聲。

  將新買的寶刀收回刀鞘後,中年人提著刀大步走出他的試刀房。

  剛走出他的試刀房,一名官吏快步迎了上來,單膝跪在了中年人的身前。

  「阿部大人,下官有事相告。」

  被喚作「阿部大人」的這名中年人,正是統管京都的大番頭——阿部利里。

  「何事?」

  阿部的話音剛落,這名官吏立即起身,將嘴唇貼到了阿部的耳邊,在阿部的耳畔耳語了幾句。

  待耳語聲落下,阿部的瞳孔微微一縮。

  「『劍龍』他回來了?此事當真?」

  「當真。」官吏用力地點了點頭,「他似乎受到了神山的委任,前去調查從昨晚持續至今的『45人被殺案』了。」

  「……去。」阿部沉思了片刻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分出部分人手,給我把牧村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