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第699章

  多數后妃進宮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回家省親那是寵妃才有待遇。

  如今皇帝不僅親自陪著孟昭省親,末了還許她單獨留下來跟家人吃飯。

  可謂皇恩浩蕩,對孟家十分榮寵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孟相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但女兒跟皇帝間戀戀不捨,你儂我儂,他又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有梁小寶留下來照應著,符合帝王多疑總有戒心的做法,倒也說得通。

  孟相總感覺不踏實。

  皇上離開後,孟家眾人鬆弛了許多,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用午膳。就連孟相都一改平日的嚴肅深沉,溫和鬆弛不少。但他的心始終懸著。

  用到一半就出事了。

  孟昭突然肚子疼,不是吃壞肚子那種痛,在肚子裡撕扯著翻滾著。

  孟相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皇上之前就安排了太醫在府里照顧孟相,立馬給孟昭做了檢查。也就在檢查的過程中,孟昭見了紅。

  這下孟府上下全慌了。

  孟夫人瞬間哭成了淚人。矜持穩重的相府夫人,扯著太醫的袖子,哭著哀求太醫一定要保女兒和孩子平平安安。

  如果跪著求有用,恐怕堂堂相府夫人也會心甘情願跪下。

  后妃們小產接二連三丟了性命的事兒早就傳到宮外,給孟夫人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如今聽到小產就會聯想到沒命。

  太醫很快有了初步判斷。孟昭被下了避孕滑胎一類的藥物,份量不大,及時救治,有希望保住。

  正好姚氏剛懷孕,有一堆現成的保胎藥。太醫檢查了一番,應該沒有問題。只要煎制一下就可以服用,不用臨時必跑去藥房抓藥。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孟相眉頭緊鎖,一直保持著沉默,他在思考比孟昭小產更重要的兩件大事:

  一件是謀害皇嗣可是殺頭,乃至誅九族的大罪。尤其梁小寶帶著人就在府里,根本沒辦法做什麼手腳。

  所以,孟相下了死命令,必須調查清楚誰是下毒之人。封死所有的出口,調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不許離開。

  另一件是,要保住孩子還是狠心藉機讓孟昭流產,做成解寒毒的藥引。

  桌上的飯菜上桌時,梁小寶都已經用銀針驗過,沒有發現異常。檢查了孟昭用的碗筷米飯水也沒有發現異常。

  孟昭躺在床上十分害怕。她從小平安順遂,運氣特別好。不敢相信小產這事會輪到自己。

  她死死地抓住母親的手,淚水盈盈,哀聲喊著「娘」。

  孟夫人慈愛地攥緊女兒的手安慰著,「別怕,娘在。」

  孟昭失神之中回憶起來,她在嬋娟屋裡喝過兩杯水。

  她緊抓著母親的手,驚呼道,「嬋娟,是嬋娟!我在她屋裡喝過水。」

  哭著的嬋娟猛地抬起頭,「不是奴婢,奴婢怎麼可能給小姐下毒?」

  孟昭心傷地怒道,「你為何要這麼惡毒地害我,就因為我趕你出宮嗎?」

  孟夫人渾身顫抖地指著嬋娟,「把這個賤婢綁起來!」

  嬋娟沒有掙扎,任由被粗魯地五花大綁起來,卻拼命搖頭喊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會害小姐的。」

  孟相陰沉臉,一言不發。目光跟刀子一樣划過嬋娟的臉上。

  派去查驗的人很快查出來,嬋娟屋裡的茶具有問題。茶壺裡的水被下了藥,孟昭喝過的杯子上還有藥的殘留。

  孟相冷冷地說道,「謀害皇嗣,拖出去亂棍打死。」

  家丁拖著嬋娟就往外走。

  「相爺,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奴婢看著小姐長大,怎麼會害小姐……」

  不一會兒,梁小寶帶來的幾個小太監匆匆趕回,「不僅茶壺裡被下了藥,水缸里也有藥。有請太醫前去查驗是否為同一種藥物。」

  原本全場都鬆了口氣,如今全緊張起來。這就意味著謀害孟昭的另有其人。

  外面傳來嬋娟的慘叫。

  但孟相併沒有喊停,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為她求情。屋外漸漸沒有了聲音,不久就有人進來稟報說,已經被打死了。

  太醫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

  水缸里和茶壺裡都是同一種有避子作用的草藥汁,喝起來有淡淡的苦味,有點像茶葉的味道。

  孟相的目光落在了一眾妾室的身上。

  「是誰做的趕緊站出來。等本相查出來就不是打死這麼簡單了。」

  他說話時,有個女人明顯地顫抖了一下。這人正是皇帝送女人來之前最得寵的小妾馮氏,孟冉的生母。

  孟相知道就是她了。

  「既然都不說,去把她們的住處都搜一遍。搜出來了,母子全都打死。」

  馮氏一聽如果不認,就要把兒子也一起打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低著頭悲戚著說道,「是我,我只是想報復嬋娟那個賤人,卻沒想到會無心害了小姐。是我的錯。求相爺饒了孟冉。我現在就去死。」

  說完就朝牆上撞去。

  「娘!」孟冉哭出聲來,衝過去要拉住母親。

  孟相嫌惡地說道,「拉住她。連著屋裡伺候的人通通拖出去打死。別弄髒了牆。」

  孟冉膝行到孟相跟前,「爹,求你饒了娘吧。她只是一時糊塗啊。」

  孟相冷淡地沒有說話,踢開了孟冉。直到外面的人來報,「相爺,馮氏已死。」

  「扔去亂葬崗。」

  孟冉再次抱住了孟相的腿,苦苦哀求道,「爹,求您開恩,不要這樣對娘。她服侍了您十幾年……」

  「來人,把他拖走,趕出家門。孟冉,從今天開始,你我父子恩斷義絕。」

  孟冉如今擔任都察院七品監察御吏,偏偏之前有天香樓藝伎殺人案的案底。這樣做雖然狠辣絕情,但能保證,萬一皇帝要因此事對孟冉發作,翻出從前的舊帳,不至於牽連到孟家滿門。

  只能舍車保卒了。

  孟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鬆開了抱著父親腿的手,後退幾步,仰望著高大魁梧的父親,悲憤地問道,「爹,您真要如此絕情嗎?」

  「是!我沒有你娘這樣的妾室,也沒有你這樣的混帳兒子!」

  孟相說出這話時心在滴血。

  孟冉失魂落魄地站起來,步步往後退,一字一頓地說道,「是,我沒用,我給你丟臉了。好,從今天開始我不是孟家的人……」

  他轉身大步走到門外,抱起他娘親血肉模糊的屍體就走。

  孟相注視著兒子的背影,嘆了口氣。

  這樣的結果實在荒誕。原本以為是皇上或者百黎族人做的局,卻沒想到是自家後宅爭風吃醋禍害到了孟昭。

  誰都無法料到孟昭今日會回府省親,更不會想到她會去嬋娟屋裡私聊。

  這一切實在巧合。可又找不出人為設計的可能。

  孟相只盼望著手起刀落的五條人命,能換來孟府上百口人的平安。

  幸好水裡藥的含量不多,及時臥床休息,加上太醫的針灸,孟昭成功穩住了胎相。

  孟夫人喜極而泣,特意去祖宗牌位和菩薩像前都敬了香。

  梁小寶已經派人進宮向報信說明情況,聖旨很快就會下來。

  孟相陷入了兩難:保還是不保?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