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太后,韓大人到了!

  方院判與左院判兩人慫著肩,兩人急得像兩隻鵪鶉一樣在裡屋團團轉。

  一邊焦躁地轉著,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就是不能看向床上的太后,免得一不小心就看到不該看的地方。

  太后在床上痛苦地扭動著身子。

  「去按著吧?你按腿,我按手。讓他們搭把手。傷口會裂的。」左院判滿頭大汗,實在忍不住了,對方院判說。

  他們是指新給太后指派的兩個小太監。劉公公身負重傷,生命垂危,已經被安排到相應的處所治療。

  太后這可是昨天剛做完手術啊。即使姜院使技術高超,這般扭動折騰,內里崩裂出血了該如何是好。

  會死人的。

  若是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根本二話不說,直接把手腳直接人字形綁在床上就好。

  畢竟這種時候,救命要緊。

  最開始挪到偏殿時,在姜院使的指揮下,他們合力之下確實將太后這般綁好了的。

  只是太后被綁後惱羞成怒,將他們全都轟了出去,留下了趙將軍在屋裡守護她的安全。

  到了早上他們進來,發現綁著的繩子全都解開了。當然太后發怒之前,也沒有劇烈扭動,不綁,問題倒是也不大。

  麻沸散已經喝了。按道理說,正常的疼痛此時都應該變得麻木了。人應該變得昏昏沉沉的。

  然而似乎在這種詭異的寒毒面前,麻沸散只起到一小會的作用,很快太后就又開始感到劇烈的疼痛。

  但麻沸散又不能持續地服用。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大領導姜院使和趙將軍都不在。憑他們兩個人既沒膽子也沒有能力把太后綁回去。

  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后傷口破裂,否則他們兩個很可能腦袋不保。

  「行。」方院判當然亦知道裡面的厲害,橫豎都是殺頭,就本著治病救人的準則行事。

  當韓子謙進來見到太后時,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方院判跪在地上,滿頭大汗地跟一名小太監一起合力,在床尾按住太后的兩條腿。而左院判則立著身子,與另一名太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向下按住太后的那隻手腕。

  而太后則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的手凌亂地抓著虛空,身子不安地扭動著。

  就方院判和左院判內心的想法,最好是用條麻繩從太后的腰腹部在床板上捆住固定了,才有利於她腹部傷口的癒合。

  這樣子恐怕還是會撕裂腹部內里縫合的傷口。

  從古至今的醫生都很艱難。

  這番模樣,很像在控制一個精神病人。既令人感到恐怖又令人感到可憐。

  汗水流入左院判的眼中,蟄得眼睛又癢又疼,但他沒有手去揉眼睛擦額頭。此時他已經筋疲力竭,用最後一口氣緊盯著門口,巴望著韓子謙快點來。

  見到韓子謙玉白色衣角的一瞬間,他差點喜極而泣,「太后,韓大人到了!」

  就像老百姓終於等到解放軍來了。終於來了。

  方院判跟左院判一樣,他的汗已經浸透了深藍色的錦袍,背後都出現了一團濕漉漉的水印。

  急切地喊道,「韓大人!」

  他此時已經純粹在靠著一股信念支撐,聽到韓子謙終於來了,心中狂喜,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腿已經又軟又麻,根本站起不來。

  韓子謙恭敬地如儀行禮:「微臣韓子謙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恭祝娘娘萬安吉祥。」

  聲音平穩毫無波瀾。

  太后聽到韓子謙的聲音,亦突然醒過來,滿臉羞赧地看向韓子謙,卻因強忍著的痛苦,再次扭曲了面孔,下意識地壓抑住喉嚨里的慘叫,「你,你們都先退下。哀家,有話跟韓大人,說。」

  方院判因為腿腳麻木,擔驚受怕,心靈受到了創傷,整個人幾乎虛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左院判相對淡定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至於兩名小太監,早就很有眼色地一溜煙地跑到外面去候著。

  韓子謙遠遠地站在那裡,雙手負在身後,掃了眼前的場景一眼,迅速地垂下眸子看向地面,給所有人一點顏面。

  目光里既有悲憫也有厭惡。

  韓子謙回去之後,查過了師父當初留給他的典籍,裡面有關於寒毒的症狀記載。

  師父特別註明,天下之毒,寒毒最毒,無藥可解。

  所有的寒毒一當入體一個時辰後,就侵入經絡穴位之中,無藥可解,至多只能減輕痛苦,壓制爆發的頻率,但永遠無法根治。如果服用劑量較大,如螞蟻時時啃噬骨頭,小刀刻刻割肉,由早至晚痛不欲生,短則一日之內長則一年之內就會喪命。同時渾身寒涼如冰,陰氣至盛,陽氣稀薄,故而淫慾狂生,而交媾可減緩疼痛,極易縱慾而亡。

  待所有人都散去,關好門後。

  韓子謙方才抬起頭看向太后的方向。

  太后側身而臥,衣衫襤褸,看起來都被汗濕,全都貼在身上,面色蒼白中透著不正常的潮紅,身上到處都是淤青。而榻上一片凌亂。

  此時太后也在目光複雜地看向韓子謙。

  她很開心韓子謙能來,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見到他;但以這樣的面目見到心中愛慕之人,她又十分慚愧。

  她眼中含著淚花。既不知道是該以太后身份命令他過來,還是以師姐的身份請求他過來。

  韓子謙轉過身去。

  太后連忙著急地喊道,「子謙別走!」

  韓子謙頓住腳。

  太后又哀婉地叫了句,「子謙別走。」

  喊完又壓抑而痛苦地低吟著。

  韓子謙並沒有出去,而是先關了所有的窗戶,再去柜子里取了身高貴典雅的衣裙,顏色是青蓮色,就是偏藍的一種華麗的紫。

  當他拿著衣裙緩緩走向她時,她的渾身都在顫抖,喉嚨里痛苦的聲音都變得嬌軟。

  韓子謙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把衣服放在床上乾淨的地方,平靜地說道,「換身乾淨的衣服。你是太后,應該始終保有尊貴。」

  太后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忽而撲在他的懷中,環抱著韓子謙的腰,哭著說道,「我不要做什麼高貴的太后。」

  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威嚴冷傲,聲音脆弱得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愛而不得的女子。

  韓子謙冷冷別過臉去,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勾起,他克制住心底的反感,不想對太后使用暴力,緩緩說道,「太后,你是皇上的母親。給皇帝留下點顏面。」

  既給先帝留下顏面,也給當今聖上留下點顏面。

  韓子謙的話宛如刀子一樣割在太后的心上,刺痛了她的自尊。

  昨夜她在病痛的折磨下,歡樂令她減輕痛苦,根本無法自拔,禮義廉恥統統拋在了腦後。

  今日清醒之後,悔恨萬分,恨不得殺了趙飛。只是殺了趙飛愈發的欲蓋彌彰,她才沒有那麼做。他那樣的男人若不是昨日那樣的情形下,她壓根正眼看都不會看。

  原本自持皇帝的女人,如今跟趙飛這樣的人有了苟且,在韓子謙面前更加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此時聞著韓子謙身上獨有的竹子氣息,還有令人遐想的男人氣息,想到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命喪黃泉,太后惱羞成怒,既然已經有了一個男人,不在乎再多一個,何況是自己真正喜歡的。

  她決然地抬起頭,正要不管不顧地吻上韓子謙的脖子,卻被猛地推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