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賤里賤氣

  李北辰說完正經話,便就著燭光,一直望著江月白。

  燭光下給江月白周身鍍上一層溫柔的暖色。

  讓李北辰的心也跟著溫柔起來。

  拉著皎皎的手,溫聲說道:「皎皎,如此這般委屈你了。」

  江月白微微垂著眸子,搖了搖頭:「臣妾不委屈。皇上這般信任愛護臣妾,心下只有感動。」

  心裡卻想,那藥不管是不是能解百毒,有什麼樣的副作用。反正已經把藥給吃了,吐也吐不出來。平安地把這幾件事給翻篇了,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作為一個基層員工,出了事不用背鍋,還有啥資格委屈不委屈的。

  「那就好。」

  李北辰伸手描摹了一下江月白的眉眼,沉默了片刻,「朕先回去了。你早點歇息,不要太晚才睡,把身子養好。」

  「是。」

  江月白微微點頭,抬起眸子,對著李北辰粲然一笑,「皇上也早點歇息。」

  李北辰聽到這句,微微怔了一下,扶著江月白的肩膀,注視著她的眼睛,「皎皎可是吃醋了?」

  江月白直視著李北辰,遲疑了一下,方才說道,「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榮幸。皇上所願,就是臣妾所願。皇上開心,臣妾就開心。皇上是一國之君,兒女情長自然沒有江山社稷重要……」

  眼睛在燭光下亮晶晶的,充滿靈氣。

  李北辰聽到這番坦坦蕩蕩的話感動的同時,有些失落。他倒希望皎皎說她吃醋了,這樣才說明在乎他。

  人性就是這樣賤里賤氣。

  李北辰希望後宮的女人都像江月白這樣懂事,為了江山社稷學會寬容忍讓,顧全大局,不要總是折騰,惹麻煩。

  卻希望他的江月白不要總是這麼理智懂事,任性一點,再任性一點,多來點兒女情長,就像跟他玩石頭剪刀布時那樣。

  江月白說這番話前的片刻遲疑,其實在琢磨按哪個模式回答最能得領導喜歡。對領導今晚跟誰上床睡覺沒有感覺。

  卻被李北辰誤會為皎皎心裡吃醋,說這番話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皎皎,你開心,朕就開心。朕希望能護著你,這輩子都這般開心。」

  江月白點點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讓李北辰整個心都被融化。

  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李北辰還是離開,去了乾清宮。

  到了乾清宮裡,范答應已經候在那裡多時了。

  為了安全起見,徐福海把袍子全改成了高度通透的,沒有一根帶子,只有三個紐扣。這樣宮女就不能用帶子行兇。

  按照皇上的要求,頭髮就完全披散著攏到身後,渾身上下什麼飾品都沒有。就連臉上的妝容都清理乾淨了,防止脂粉口脂有毒。徐福海的心思不可謂之不細膩。

  真正所謂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要不要把手腳都捆起來?」徐福海畢恭畢敬地問道。

  啥?

  靜靜地躺在床上的范答應眼睛睜得大大的,身子顫抖,瞬間臉上一陣火熱。

  竟還要把手腳綁起來,哪裡都遮不住,豈不是要羞死人了。腦子裡竟然浮現出江錦繡的模樣。難道那小身板竟然受了這樣一番風浪。

  咬著嘴唇,緊張得瑟瑟發抖。

  李北辰想了想,擺擺手,「不必。」

  偌大的一個屋子,空蕩蕩的,只有床、桌子、椅子,還有一條長几。

  比初創公司CEO簡陋的辦公室還簡陋,畢竟沙發和飲水機都沒有。

  但再簡陋,只要能辦公就行。

  項目交流得很順利,打卡成功。

  按照慣例給范答應賜了常在,封了些賞賜,又問了她同宮熙容華的情況,就讓安排轎子送回了宮。

  范常在坐在轎子裡,眼裡噙著淚水,心底滿溢著難過,卻不敢哭出來。

  女人往往睡過了,才會真正在乎一個男人,對他愈發柔情似水。

  在此之前,她的內心是一種相對封閉的狀態,更多的關注自己愛不愛對方,一當打開,就更多地執著於這個男人愛不愛自己。

  哪怕皇上虛情假意地哄哄她,讓她多在乾清宮休息一會兒,再送回去,她也不至於如此難過。

  對比起來,聽說前天好閨蜜江錦繡直到後半夜才叫的水,不僅直接宿在養心殿,而且還免了她的請安。

  更重要的是,同樣是第一次侍寢,她還不僅晉了級還賜了封號「淳」,相當於升了一級半。

  她明白自己並不能完全獨占這個男人,更在乎的是男人到底愛她多一點,還是愛她的女同事多一點。

  甚至再退一步,只要在一起的時候,對我花點心思,願意哄一哄,也能感覺好很多。

  可是就連這個李北辰都做不到,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整個過程除了兩句引導性的話,就沒有其他。

  這就是她的第一次。其實也是後宮多數女人的第一次。

  ※※※※※※

  天香樓重新開業,極為熱鬧。

  從一大早開始就放鞭炮、敲鑼、打鼓、舞獅子、說書。

  門口擺滿了各式高腳花籃。

  還有美女和夥計派小點心給路人免費品嘗。

  「今夜新花魁楚玉姑娘首秀。歡迎各位來吃飯喝茶聽曲。」

  那說書人竟然說的不是最流行的《後宮福貴人傳奇》,而是《西遊記》。

  「話說那美猴王聽說弼馬溫是個養馬的芝麻官,氣得他直接去找玉帝老兒,說俺老孫不幹了……」

  那說書人講得繪聲繪色,手舞足蹈。而且內容老少皆宜,圍過來免費聽書的一撥又一撥。

  組織登記的長桌前面排了長長一條隊伍,蜿蜒得折了三折。

  突然來了個穿著天青色錦袍,長得一表人才的年輕人搖著摺扇朝這邊走過來。後面跟著兩個家僕立馬衝上前去,擠過人山人海,中氣十足地喊著「讓一下,讓一下」。

  邊上不少人已經認出年輕人的身份,紛紛避讓,連帶著其他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隨著大流讓出一條道來。

  「我家公子是當今宰相孟相之子孟冉,今晚請客。訂一間二樓六人包廂,要位置最好的。」

  眾人皆噤了聲,這可是與陳章含一起並排「京城四少」的孟冉,孟相的庶出小兒子,最愛人跪地求饒喊他「孟爺」的紈絝公子。

  負責登記的少年遲疑了下,十分客氣地說道:「我家掌柜的吩咐,今日位置預約按照先後順序登記。」

  然後望了眼隊伍,心算了一番,笑著說:「二位小爺,若現在去替你家公子排隊,一樓大廳的位置、四樓天台的位置應該還能排得上。」

  「一樓大廳?」其中一個狗腿子一點都不客氣地揮了揮拳頭,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天香樓怕是不想開了,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誰?京城四少!孟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