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百姓看熱鬧不嫌事大,對青衣士子和女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們不敢評論安平郡主,但這麼一個聲名有損的士子,作為社會第二階層的他們,還是敢評論的。
「呸!穿的人模狗樣,不干人事。」
「剛才還氣勢洶洶語責安平郡主,原來自己也不是個好東西。」
「現在的讀書人,一個個都把腦子讀壞掉了。我們村有一個讀書人也是這樣,拿著爹娘的辛苦錢,去逛花樓。」
「造孽啊!」
「一群泥腿子,你們亂說什麼?」眾人的議論,讓青衣士子惱羞成怒,又指著女子大罵,「你敢污衊讀書人,我要報官,告你辱我清白。」
本來女子拿錢辦事,也沒想怎麼樣自己的相好,但青衣士子要告官,讓女子害怕了。
進了府衙,官老爺肯定相信讀書人的話,不信她這個風塵女子。
為了保命,也為了報復青衣士子,女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棒子打死他
女子掩面大哭,一副卑微可憐的模樣,「你這負心人,竟如此狠心絕情。」
一旁青衣士子的同伴,站出來指責女子,義正言辭道:「你說是志學的相好,可有證據?」
「當然有。」女子從懷裡摸出一根銀髮簪,質問青衣士子,「這根髮簪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不是?你左胸口兩顆大痣,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另一個身著灰白長袍的士子接過髮簪,仔細一看,故作驚訝道:「志學,這簪子你上次不是說,要送與夫人嗎?她為何知道你胸口的兩顆大痣。」
這兩名同窗簡直是神助攻,看來平日裡積怨不少。
圍觀群眾一聽,真是那負心漢送的簪子,那風塵女還知道他身上的痣,看來兩人真是相好。
不僅逛窯子,還要休糟糠妻,眾人的指責聲更大了。
「書都讀進夠肚子裡了,全是人面獸心的混蛋。」
「還在的讀書人,沒幾個好東西。」
青衣士子的同伴一聽,大伙兒不僅罵青衣士子,還罵讀書人,這可怎麼了得?
趕緊也站出來指責青衣士子,將自己摘出去。
「陳兄,枉我將你當成摯友,沒想到你竟做出此等背信棄義之事。」
「昨日你還在我們面前說,嫂夫人供你讀書十分辛苦。沒想到背地裡竟然,預做如此忘恩負義之事,我等羞於與你為伍。」
「陳志學,你太令我失望了。」
見眾人幫腔,女子哭得更大聲了。青衣士子慌亂無措,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樓上,寧商酉看著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悶了一大口酒,心情好一些了。
顧躍武看得佩服不已,不愧是與齊昭和溫垣齊名的小公爺,殺你根本不需要用刀,他若真用刀反而還痛快一些。
對面的齊昭給了寧商酉一個讚許的眼神,寧商酉心裡不屑,但面上很友好。
這平西侯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邊的。明明前幾日才替那些人出面,這幾日又一副兩不相幫的態度。
昨日早朝,更是就世家冬日放糧一事據理力爭,和那些人整了個面紅耳赤。
讓人實在摸不清頭腦,他到底是中立,還是想左右逢源。
樓下,鬧劇還在繼續。
面對周圍人毫無顧忌地怒罵,和同窗不留情面的指責,青衣士子費盡口想要解釋,但眾人根本不聽他解釋。
俗話說,牆倒眾人推,現在他就是要推倒的那堵強。錦上添花不易,但落井下石只需動嘴即可。
青衣士子解釋無果,滿腔憤怒無處宣洩,怒目圓睜地看著往日裡濃情蜜意的相好。
「你這毒婦賤婦,竟如此污衊我。」
青衣士子走上前,抓著女子的頭髮就是一頓暴打,痛得女子驚呼「殺人啦!殺人啦!」,不停向周圍人求救。
但無人上前,反而嚇得趕緊退後一些,唯恐自己成了遭殃池魚。
柔弱女子那是青年人的對手,閃躲不及被青衣士子打了個鼻青臉腫。
女子見眾人如此懼怕惹禍上身,起了報復心,偏向人多的地方跑。
看著樓下的鬧劇,寧商酉嗤笑一聲。
自私自利,占便宜比誰都積極,真出事跑得比誰都快。這樣的天下,他才不要守護。
青衣士子和女子扭打在一起,周圍甚至有人叫好。場面一下混亂了起來,事情鬧得越發大了。
但這裡是京都一流的酒樓,樓上還有貴人在,掌柜的怎麼可能讓他們繼續鬧下去,影響貴人心情。
他直接喊了兩個酒樓豢養的力士,將人扔了出去,並警告,「以後不准再來,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見狀,女子也不敢在酒樓鬧事。她翻爬起身,走到酒樓外,大聲哭訴自己的委屈和心酸。
現在就是沒人給錢,她也要搞臭青衣士子的名聲,否則死的就是她了。
女子淪落風塵多年,早已學會利用自身條件,讓形勢對自己最有利。
她借著青紫的臉龐和悽慘的哭訴,一副苦情女子被情郎拋棄,還要殺她的形象立現眼前,路過的百姓對她同情不已。
事態再一次擴大。
被扔在地上的青衣士子衣衫不整,半坐在地上,兩眼空洞無神,宛若遊魂。
完了!全完了。
寒窗苦讀二十載,拼勁一切不就是想要考舉入仕。可現在,連考舉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天塌了!
但沒有人同情他,不管是圍觀的百姓還是二樓的看客。
寧商酉看著街上狼狽的兩人,冷笑一身。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明明自己做著卑劣下作的事,卻非要裝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肆意指責別人。
全然沒有考慮過,自己聽風傳謠,會對無辜者造成多大的傷害。
若不是他妹妹心性灑脫,不拘一格,怕是早就被他們的謠言,殺死幾百次了。
想到妹妹那夏花般燦爛的笑容,再一想眾人詆毀她時的那副嘴臉,寧商酉更恨了。
「躍武,你不是救了一批乞丐嗎?讓他們報答一下恩人吧!」
寧商酉忽然覺得,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鬧醜聞,不怎麼解恨啊!
總還是要托一些人下水,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