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不是一個好母親
屋內的眾人都知道葉氏的用意，耿蓼為了周炳付出太多了，而且兩人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該為葉氏多守孝幾年。
同時眾人心裡難過，他們都清楚，今日是迴光返照了。
耿蓼沒忍住哭出聲，「我們不遷出去，我要為您守孝。」
她出生就被奶奶抱走，與母親的緣分很淺，她從小就沒體會過母愛，來到上河村後，伯母如母親一般對她，好像她是伯母的女兒一樣。
這份難得的母愛讓她珍惜，耿蓼哭的更傷心了，「您說過要送我出嫁的，您不能說話不算數。」
楊兮也泣不成聲，婆婆就是她娘，「娘，您會好的。」
葉氏想伸出手摟住趴在她腿上的耿蓼，可惜她沒有多少力氣，「兮兒，幫娘打開包袱。」
楊兮用帕子擦眼淚，打開娘指著的包袱，包袱里是火紅的嫁衣。
葉氏摸著耿蓼的頭髮，「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嫁衣，等你出嫁的時候穿，別怕穿不上，我特意留了修改的餘地。」
她對自己的身體最清楚，知道不能送耿蓼出嫁，就偷偷為耿蓼準備嫁衣。
料子都是最好的，她親自選了好幾家才定下。
葉氏繼續道：「我的繡技不好，請繡樓的繡娘給你繡的嫁衣。」
耿蓼已經哭的看不清人，屋子裡都人眼睛都紅了。
葉氏拉著小閨女的手，「娘也給伱準備了，只是娘沒讓繡樓繡嫁衣，娘耽誤了你，等你嫁人的時候，你自己繡。」
周苒看著另一個包袱，這個包袱是給她的嫁衣。
周苒哭的直抽泣，「娘，娘，您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葉氏紅著眼眶，「傻孩子。」
拍了拍閨女安撫，又看向低頭抽泣的小兒子，「家裡就你心智最不成熟，日後多長點心，別讓你哥嫂擔心。」
周霖嗓子堵得慌，說不出多餘的話，只能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
葉氏心道可惜，她想給小兒子定下親事，可惜她試探後，胡嬌不願意，胡嬌不怕自己被議論，卻怕她被人議論，胡嬌對她不僅有感恩，還寄託了情感，這姑娘一心維護她。
葉氏今日起來的早，又說了這麼多的話，加上情緒波動不小，她有些喘不過氣。
楊兮見到忙給婆婆順氣，「娘，您放輕鬆。」
葉氏緩了一會，又看向楊三，「你們的事我也不多問，我只希望你日後不要受傷，你要照顧好自己。」
楊三心裡難過，簡單的話，卻是伯母最真心的關懷，「嗯，日後我一定不讓自己受傷。」
葉氏笑了，最後才看向長子和長媳，「家裡有你們在，我放心，不過，我還是要多說一句，別什麼都擔在自己身上。」
什麼都擔在身上太累了，她不是一個好母親，跟隨相公入京靠相公，長子長大了靠長子，後來靠長媳照顧她，她一直被照顧著。
她這幾次生病，看著周鈺和兮兒忙前忙後，她心裡是愧疚的。
周鈺心痛難耐，沒能救下父親，現在又要送走母親，「娘，您再陪陪兒子。」
說著蹲下身子，抬頭看著娘。
耿蓼早已經讓開位置，正趴在周炳懷裡哭泣。
葉氏摸上長子的臉，「對不起，娘累了。」
她真的累了，挺不住了，她也自私一回，她想周淮了，那個疼惜了她一輩子的男人，一直到死都沒背棄過承諾，她不想他等待了。
葉氏拉著兮兒的手放到長子手心，「娘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家裡交給你們了。」
楊兮淚眼模糊，「娘。」
葉氏示意他們起身，自己站起身，拉著兮兒的手，「我將東西分好了，你幫我分了可好？」
楊兮扶著婆婆，哽咽著，「好。」
葉氏走路有些踉蹌，回到屋子躺下休息，「都在桌子上，拿去分了吧。」
周苒緊張的盯著娘，「娘，您別睡。」
葉氏眼皮子合上了，「休息一會，就一會。」
周苒哭著，「娘，您別休息好不好，跟我說說話。」
可惜葉氏的眼睛再也沒睜開，氣息也越來越弱，直至消失不見。
楊兮站在周苒身邊，閉了閉眼睛，至少婆婆沒遭太大的罪，她不能陪著周苒哭泣，還有許多的事要安排，周鈺等人已經進來。
楊兮示意大家先出去，她要給婆婆換衣服，壽衣一年前婆婆就給自己準備好了，楊兮在柜子里還找到了一套男裝，在上面發現了公爹的名字。
從衣服到鞋子都繡了公爹的名字。
楊兮淚水滾落，娘從沒有停止過思念公爹，耿蓼過來幫忙也注意到了，捂著嘴默默流淚。
葉氏走了，鍾家除了孩子都來了，還給鍾謹送了信。
俞家也來了，這些是離的近的，隨後吳家等都來了。
因為周家的確庇護上河村，百姓又多次為周家幹活，村子裡也來了不少人幫忙。
今日學堂休沐了，周家掛起了一片白。
楊三回去快速洗澡換了一身衣服，然後跟在楊兮身邊幫忙。
楊兮其實不需要幫忙，她處理過公公的喪事，雖然下人沒以前多，卻有吳山等人幫忙。
周家在上河村沒有墓地，周鈺跟著柳里正的兒子去選地方了。
子恆代替周鈺燒紙。
大家都能理解，墓地很重要，都挺唏噓葉氏會突然離世。
縣裡不僅鍾謹來了，還有蘇家人也來了，蘇大公子親自到的，這時周鈺已經回來，跪著燒紙。
周鈺兩口子感覺被割裂一樣，一邊傷心難過，一邊卻格外清醒。
鍾謹上香後，關心周鈺，「你可還好？」
周鈺鼻音很重，「娘要離開的時候，我很不好，現在好了許多。」
他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只能希望娘和爹能團聚，這也是娘親的心愿。
鍾謹嘆氣走到爹娘身邊，對著爹道：「太突然了。」
鍾衍搖頭，「並不突然，你葉伯母身體一直不好。」
鍾謹看著人來人往的院子，「來人不少。」
鍾衍點頭，「你去外面幫忙。」
鍾謹，「好。」
周家從白天忙到了晚上，守靈的時候，沒有人離開，最後周鈺讓楊三回去休息，他拼命趕路回來，又幫著忙了一天，這份心意他很感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