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譚念2

  客戶給唐曉燕找了酒店,找了律師,打通關係幫她離了婚。

  曾經唐曉燕以為很難打的離婚官司,就這樣簡單地解決了,她獲得了新生。

  雖然法官最後還是判了她淨身出戶,並且沒有給自己撫養權,但她依舊是開心的,她自由了,徹底自由了。

  客戶並沒急著要求她和自己在一起,他安排她在其他城市工作,送了房子。

  但是又怕她一個人過得不好,經常會來看望。

  最後,唐曉燕還是和客戶走到了一起,但沒有領結婚證。

  她不敢結婚,也不敢賭男人翻臉無情的速度有多快。

  客戶的年紀比較大,孩子也比自己的兒子大出許多。唐曉燕不需要去管他孩子的看法,只需要在意一個男人就夠。

  而男人很大方,她也很知足,就這樣兩人結伴過了很久。

  ——

  「你為什麼拋棄我,讓我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面對譚念的質問,唐曉燕只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一趟。

  她閉了閉眼,深呼吸,「你和你父親真是一丘之貉。」

  「你們閉口不談我受過的傷,卻要我毫無芥蒂地接受你們,為你們付出。」

  「我難道是什麼很賤的人嗎?被欺負了還要義無反顧地留在迫害我的人身邊?」

  「你,好自為之吧。」

  女人果斷起身離開,本就不充裕的聯繫時間就這樣突然中斷了。

  「你回來啊!媽媽!媽媽!我錯了媽媽!」

  譚念哭嚎著落淚,「媽媽帶我走!」

  唐曉燕知道,這是鱷魚的眼淚。

  離開那個壓抑的地方,唐曉燕看到早已等在外面的男人。

  他依靠在汽車上,看著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情況怎麼樣?需要我幫忙嗎?」

  唐曉燕知道男人的性格,這句話有好心也有試探。

  如果她回答需要,男人會有些芥蒂,但還是會如實出手。

  只是,她的確不需要男人的幫助,便搖了搖頭。

  「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男人扶著她上了副駕,開車駛向屬於他們的遠方,「那就不要去想那些了,好好想想我們旅遊的事吧。」

  痛哭流涕的譚念被帶回自己的房間,沒有人看自己表演,他就停止了哭泣。

  回想過去,母親一走他們才發現原來家裡零零碎碎的事情那麼多,那麼消耗精力。

  可是譚父是不會去乾的,那麼只能讓譚念來干。

  自此,譚父發泄的對象變成了譚念。

  只有在拳頭落下的時候,譚念才會無比懷念母親的懷抱。

  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不後悔把老父親丟棄在那個噁心的家裡。

  但如果真的能重來,他只會告訴自己,別再那麼粗心大意,要想好萬全之策再去動手。

  現實沒有給他幻想的機會,他被帶出去繼續做雨傘,身邊的幾個獄友換了一批,據說脾氣沒那麼爆了。

  跟著隊伍前進,他無聊地抬頭看向窗外,天氣還是一如既往地糟糕。

  ——

  在原本的命運里,譚念和母親之間的聯繫反而「深厚」了。

  有著核心光環的譚念足智多謀,他將父親接回來後依舊讓其生了褥瘡,加上學業重,這一切似乎就那麼順其自然地發生了。

  誰能去責怪一個奮戰高考,既要準備學業又出去打工賺錢,還抽時間照顧父親的可憐孩子呢?

  父親還是死於感染性休克,只是時間推遲了些。

  通過這次事件,譚念又從高妍那收穫了一筆錢,以及其他金主的資金供給。

  在往後的日子裡他一路高飛,事業有成時他終於鼓起勇氣去尋找母親。

  那時的唐曉燕很驚訝地看著成長起來的兒子,她的丈夫很有禮貌地迴避了二人的談話,將空間留給他們。

  唐曉燕想,或許這些年讓兒子明白了苦楚,所以也熱情招待了他。

  但譚念的話屬實太刺耳了。

  他質問她當初的決定,不理解她的傷痛。他口口聲聲說想要得到她的愛,卻又覺得她是個拋家棄子的無恥小人。

  唐曉燕撫著胸口怒火攻心,抬手扇了一巴掌,「你給我滾!如此冥頑不靈,我們沒有相認的必要!」

  丈夫也趕緊出來扶住唐曉燕,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譚念走了,但是家裡的噩耗接踵而來。

  唐曉燕丈夫家的公司由原配長子繼承,卻接二連三被打擊被搶合作。

  原配女兒和男友好端端走在路上,雙雙遇襲,還好送進醫院及時,兩人的命都保下了,只要安心養傷就好。

  兩老懷疑有人謀害,擔驚受怕了一段時間,在長子要求下一直窩在家裡沒出門。

  大半年過去,公司恢復穩定,女兒和對象也在患難中見真情準備結婚。

  兩人開始想著出門旅遊,找個地方養老,不摻和年輕人的事情。

  卻沒想到在旅遊途中見到了譚念,這時的兩人都沒想到過會是譚念動的手。

  畢竟母子斷絕關係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而且譚念經歷的苦難也並不是唐曉燕造成的,總不至於對親生母親下手吧。

  兩方碰面只是簡單打了個照面,就各干各事。

  夫妻倆往山上走,譚念往山下走。

  在半山腰的涼亭處,兩人正準備歇歇腳,遇到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往山下跑。

  唐曉燕腿腳慢了一步,避之不及,被衝撞下山崖。

  而老頭子摔向另一側的小坡,撞到一顆石頭上動彈不得。

  他顧不得傷勢,祈求周圍人報警,在一陣喧鬧中被人抬上救護車,卻只有他一人上了車。

  躺在擔架上,他視線掃向看熱鬧的眾人,終於在山腳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譚念。

  而山裡的老太太註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山間塵土會慢慢將她掩埋。

  大雨沖刷山林,雨水裹挾著鬆散的泥土,將老太太掩埋得更加深、覆土更加厚。

  老頭子遲遲找不到思念的人,轉頭想要追查事件的兇手。

  憑他的直覺,以及近年發生的事件,就知道背後的人不簡單。

  他打算從譚念的方向調查,居然還真找出了點蛛絲馬跡。

  可惜,他的身體撐不住了。

  在一個很安靜的午後,他永遠沉睡在了病床上,帶著點點淚痕閉上了眼。

  譚念一直默默關注著這家子的事態,在母親,以及母親的現任丈夫離去後,他並沒有感到一絲快意,反而多了幾分恐懼和寂寥。

  之後他悄悄找了個僻靜地給母親立了塊碑,企圖消磨內心的懼意,卻在看到那刻在碑上的紅字後落荒而逃。

  譚念想,他的最後一絲人性,或許從下山那一天,就隨之消散了。

  即便功成名就,他還是會在午夜夢回時忽然驚醒。

  譚念的家庭是他自己選擇的,妻子也是完美的花瓶,可是他發現自己依舊步上了父親的老路。

  他開始惴惴不安,妻子有了兒子,似乎更加驗證自己的想法。

  孩子越長大他就越敏感,至於妻子,她並不像自己的母親那樣麻木,至少她的生活沒那麼窘迫。

  晚年,他溫順的妻子給自己餵藥,這藥卻讓他情緒兩極分化。

  最後的最後他被送進療養院,妻子一個人住在別墅,兒子和自己的家人過著溫馨日子。

  原來,妻子不會像自己的母親那樣,兒子也不會像他一樣,他有了些許慰藉。

  「果然,我的父母都是咎由自取,我自己不是過得還蠻不錯?」

  護工一巴掌拍在這嘀嘀咕咕的老頭身上,天天情緒莫名其妙,他早就受不了了。

  老頭被他推著輪椅進了房間,「今天你就別想出去了。」

  老頭嘴角歪著,渾濁的眼睛盯著護工,似乎很想再發脾氣。但護工不搭理,門被關上,只留一扇小窗能透進些光亮。

  這天氣果然一如既往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