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你在教我造反？

  咚~咚~咚~

  耳邊再次響起如雷的戰鼓聲，體內隨即開始湧現出一股讓人熱血沸騰的力量。

  眼前的天地，風雷交加，大雨傾盆。

  周遭則是不斷傳來震天的廝殺怒吼與刀劍錚鳴，一場決定後世命運走向的神話大戰，正在葉輕舟的眼前，如火如荼地上演。

  「涿鹿之戰……」

  熟悉的一幕，讓葉輕舟瞬間明白了自己的意識，肯定是再次進入到了時間之河的倒影之中，見證著上古時代，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只是這次看到的畫面，與斗字印里的並不相同。

  鐺~

  戰場上，兵刃交擊之聲，如洪鐘大呂，其音激昂壯闊，猛然穿透重重雨幕，威盪四面八方。

  葉輕舟抬頭一看，便窺見了不遠處，三道身影戰作一團。

  其中一人，銅頭鐵額，渾身金光燦燦，他鬢如劍戟，生有三頭，長有六臂，手持戈、殳、矛、戟、弓五兵，以一敵二，豪邁至極。

  而與他交戰的兩人，一人氣血如龍，手握金劍，腰懸玉杖，身姿挺拔，如同帝王一般，屹立於天地之間，舉手抬足，都匯聚萬千靈光，身後浮現百獸咆哮之氣象。

  他手中神兵，其光堂皇浩大，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

  其內蘊藏無窮之力，能斬天下一切妖魔鬼怪。

  而另外一人，頭生牛角，身姿偉岸，容貌雄奇，丙火與丁火二氣，化作火鳳之影，繚繞盤旋於劍鋒之上。

  隨著他一劍斬出，竟有焚山煮海之威，撕裂大地，形成一片火海。

  二人面色憤慨，異口同聲地質問道：「戰帝，為何大興兵戈，屠戮天下？」

  戰帝蚩尤，此時身體已然完全異化，皮膚顯露出古銅的色澤和質感，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卻猙獰醜陋，再不復人類的血肉之軀。

  面對二帝的質問，蚩尤面無表情，語氣森冷而肅殺：「黃帝，炎帝，元氣武道如今已遍傳寰宇，為禍天下。如今，唯有殺盡蒼生，方能阻止終劫到來。」

  「荒謬！」

  炎帝的族民幾乎被蚩尤殺戮殆盡，此時目光之中，唯有仇恨與怒火：「蚩尤，吾與汝不共戴天！」

  黃帝手持聖劍軒轅，神情悲憫：「戰帝，停手吧，蒼生何辜？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

  奈何，蚩尤並不願意就此罷手，他的目光中的殺意，不減分毫：「也許還有其他的辦法，但是我們……已經輸不起了。若是天門開啟，神朝降世，吾等將永世為奴，子子孫孫，再無翻身之地。」

  「既如此，那就戰吧！將一切交予天命裁斷！」

  三位帝級強者的交手，瞬間戰至天崩地裂，山河破碎。

  瓢潑的風雨中，天地皆暗，視線受阻，唯有不斷傳來兵戈錚鳴的銳響，告訴著所有人，大戰仍在持續。

  葉輕舟所在的區域，很快便被戰鬥波及，余勁橫掃之下，萬物盡滅。

  兩眼一黑，葉輕舟隨即失去意識。

  再醒來時，已經是到了大戰的末端。

  凶黎之丘，黃帝以聖劍軒轅，統御萬靈與蚩尤進行著最終的決戰。

  視線里，敵對的九黎族戰士，他們一個個都擁有金鐵之軀，刀槍不入，萬法不侵，造型更是充滿蒸汽朋克風格，已經完全被轉化為另一種生命形態。

  「這是……偃甲術？」

  葉輕舟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九黎族的戰士，竟然將自己的身軀煉化成為偃甲傀儡，然後用自身強大的精神意志去駕馭這股非人的力量。

  這種手段，已然將偃甲術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使得他們可以在戰場上以一敵百，百戰百勝。

  與此同時，風伯和雨師亦在以氣演法，操縱天象，將自然界中的風和雨，變為他們手中的武器。

  戰場上，狂風和暴雨不斷衝擊著戰陣，讓黃帝與炎帝一方的聯軍漸漸落入下風。

  就在此時，一名身穿青衣的神女，越眾而出。

  漆黑的秀髮，遮擋住了她的絕世容顏。

  只見她手持一顆琉璃晶珠，正是真言九字印中的行字印。

  神女結印念咒，隨後渾身便綻放出無量的光與熱，將天地間的水汽瞬間蒸發一空，止住了風雨。

  「神女魃！」

  「神女萬勝！」

  炎黃聯軍士氣大振，黃帝亦靠著腰間的玉兵權杖，匯聚天地人三脈之龍氣，實力暴漲，與應龍一同，將蚩尤斬殺於凶黎之丘。

  先後歷經五十五戰，終於威服天下，阻止了九黎族的瘋狂之舉，建立不世之功，進而一統神州大地。

  凶黎之丘，隨著最後一名九黎族的偃甲傀儡戰士被摧毀，戰爭終於到了尾聲。

  戰帝蚩尤雖被斬首，可卻並未就此死去，反而仰天大笑：「我的不死元功已修煉至最高階，不死不滅，與世同存。你殺不死我，而我只要一息尚存，必血戮天下，洗淨污穢。哈哈哈哈！」

  「傳吾命令，斬斷蚩尤四肢，將其封鎮於天地四極，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是！」

  說完這一句，黃帝抬起頭來，目光仿佛跨越時光的長河，與在暗中窺視的葉輕舟，視線相交。

  「！！！」

  葉輕舟腦海中轟的一聲，心靈和意志差點就被衝垮，還好他的一顆無暇劍心，堅不可摧，毫不動搖，穩穩守住了他的心神與意志。

  但黃帝的雙眸，仍然給了葉輕舟極大的震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神啊，心懷縱天之志，身負蓋世之才，法通陰陽，目窺宇宙。

  再次回過神來時，葉輕舟的意識已經離開天晶，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剛才那一幕，讓葉輕舟幾乎驚出一身冷汗：「黃帝看見我了？這怎麼可能？僅僅是一道截留的時空幻影，為何看起來像是活的一樣？」

  心中驚疑不定，但葉輕舟還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行字印上。

  這一次，他收穫不小，從女魃操縱行字印，逆轉大戰勝負的那一幕中，得到了被真言九字印中，行字印所屬的一門神通。

  氣演萬法！

  所謂的「行」，便是指的實踐道法、順應自然規律的行為。

  而行字印的特性，便是能夠操縱元氣，演萬法，化萬象。

  風伯雨師二人聯手施展的呼風喚雨之術，籠罩整個中原大地，卻被女魃以行字印轉眼破之，可見這一門神通推演到了極致，是何等厲害。

  「因為修煉《魚龍變》與心劍秘傳的緣故，我的煉精與煉神都進境極快，反倒是鍊氣方面，漸漸跟不上腳步。如今得到行字印，對我的提升可謂巨大。」

  葉輕舟心中滿懷歡喜，不枉他冒著巨大的風險，火中取栗。

  有了行字印，他開創新道路的成功概率，將大大增加。

  「如今的武道之路，藍星上的所謂大師級，其實與洞天內部的登天之路並無區別，都是十二重樓，一步一登天。」

  隨後，葉輕舟又想起了蚩尤與黃帝的對話，整個人再次陷入到沉思之中：「果然，目前所修煉的武道有著巨大的隱患，我如果按照正常的路徑晉級大師，風險怕是不小。」

  登天一重境界，也就是藍星的大師級武道家，其標準便是氣貫天地，架起天地之橋，以此來連結人體的小天地與自然的大天地，從而獲取源源不斷的力量。

  「天地之橋，是以元氣構成……」

  一念及此，葉輕舟便悚然一驚：「經由天地之橋，轉化自然之力為元氣，這種轉化的過程，怎麼看都像是一種對天地自然的煉化和掠奪。」

  若是元氣為無主之物還好，可元氣顯然在底層架構上，早就被人打上了深深的意志烙印，這就意味著天地之橋的轉化，是很有問題的。

  藍星的天地自然之力，若是都被轉化成了元氣，那么元氣真正的主人只需伸手一召，那麼這些元氣恐怕立刻就會乳燕歸巢一般，回流到源頭之地。    「這樣的收割，好狠啊。」

  葉輕舟僅僅只是想像，就被這樣的大手筆給深深震撼，甚至讚嘆不已。

  可一想到被掠奪的一方是自己，葉輕舟卻又瞬間毛骨悚然，並且理解了蚩尤為何不惜要殺盡蒼生：「元氣武道隱患如此之大，可本該降臨於上古時代的終劫，卻並未降臨，看來黃帝與炎帝的計劃還是成功了。」

  「只可惜，這種成功似乎並不徹底，留下了太多的麻煩。」

  葉輕舟曾翻閱過藍星的歷史，尤其是東極國這邊，數千年來，都有著較為詳盡的記錄。因此可以看得出來，中原之地的武道傳承，總是斷斷續續。

  細數之後就會發現，幾乎每隔三百年左右，便是一次潮漲潮落的循環。

  每一次，元氣武道都會在徹底消失之後，再一次死灰復燃。

  再加上洞天內部的高手全都選擇避世不出，葉輕舟心中便忍不住猜測起來：「看來藍星上，恐怕存在著一個恐怖的敵人。這個敵人不僅暗中推動元氣武道的發展，甚至還喜歡狩獵武神。以至於洞天內的武神強者，一個個都被嚇得龜縮起來，不敢冒頭。」

  葉輕舟越想越是嘆息：「世界都快要毀滅了，怎麼救世主還不出現？總不能讓我來拯救世界吧？」

  「老葉，在想什麼呢？」

  「在想我要不要拯救世界。」

  「我靠，你閒得慌啊？」

  黃立文哈哈一笑，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反正他堅信天塌下來有高個的人頂上，反正他沒那個能力，因此從不杞人憂天。

  兩天後，一座宏偉的城池，在地平線上緩緩浮現。

  棲羽城，終於到了。

  葉輕舟與黃立文，跟在煉紅纓的身後一起登岸。

  數里外，只見雪白的宮牆，連綿數十里，如同聳立的高山，橫亘於天地之間。

  用青石鋪成的街道，十分寬敞，從城門一路蜿蜿蜒蜒，直達河岸，與碼頭相接，而且地面經過灑掃，顯得乾淨而整潔。

  就連各種人畜糞便的異味，也被濃郁的花香所掩蓋。

  只見沿途都有身穿衣裙的少女，手持花籃，用花瓣鋪滿長街。

  一隊騎著白色雄獅的女騎士，風馳電掣而至，她們身上穿著華麗的銀白色甲冑，腰配長刀，頭戴紅纓，目光銳利。

  為首的女騎士，甲葉上鑲嵌金邊，腰間的玉帶點綴著明珠和寶石，身份非富即貴。她五官柔媚，氣質卻是凌厲非常。

  「拜見嬋王！」

  「吾等拜見嬋王殿下！」

  騎士全員下馬，單膝跪地，鏗鏘有力地向著煉紅纓行禮。

  「哈哈，都起來吧。」

  煉紅纓如今踏入武神境界，以武封王，雖未曾舉行正式的封王儀式，但在所有人眼中，她已經是毫無疑問的王者了。

  畢竟崑崙洞天以武為尊，封號與爵位，不過虛名而已，只要你實力到了，王者的頭銜，便會自動地落到你的身上。

  煉紅纓走上前去，拍了拍為首的那位女騎士的肩膀：「琬琬長大了啊，我離開王都時，你才這麼高。」

  說完她笑著抬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腰間。

  刀沐琬雖已晉升武聖，在王都名動一方，此刻卻還是露出少女般羞赧的神情：「殿下離開王都已經三十餘年了，那時候，我還是小女孩，如今，我都為人母了。」

  兩人曾是舊識，當初煉紅纓還曾指導過刀沐琬武藝。

  如今三十年光陰流逝，一切早已不同。

  隨後，煉紅纓便住進了她曾經居住的府邸之中，雖然她已經離開多年，但是整座府邸仍然被打理得很好，一切都仍是三十年前的模樣。

  只是府邸里的僕從，許多僕人都已經垂垂老矣，尤其是管家，更是老態龍鍾，滿臉皺褶，一副半隻腳都快埋進土裡的模樣。

  「物是人非啊。」

  煉紅纓心懷感傷。

  武聖壽命悠長，仿佛游離在歲月之外。

  而羅剎族的普通百姓，壽命與人類並無區別，甚至因為生活艱苦，底層百姓鮮有能活過四十歲的，一個個壽命短暫，脆弱得如同燭火。

  比如現在這位老管家，就是煉紅纓看著他從小長到大的，從孩提時代，到如今的行將就木。

  刀沐琬忙前忙後，見一向潔身自好的煉紅纓，居然帶著兩個男人一起住進嬋王府，頓時感到驚訝：「殿下，這二位是……」

  「他們是我的門客，在王府里給他們安排兩間客房。」

  「是。」

  刀沐琬心中不禁狐疑起來：『難道殿下開竅了，開始懂得男人的好處了？』

  煉紅纓這位四百多歲的超級剩女，一直以來都是羅剎女國的貴族所關注的焦點，想要通過她與王室聯姻的貴族，不知凡幾。

  可羅剎女國以武為尊，當初便擁有武聖修為的煉紅纓，完全有說「不」的權力，因此一直以來，她都醉心武道，雲英未嫁。

  如今登臨仙神之境，得封嬋王，無論實力還是地位，她都儼然再一次成為了有心人眼裡的香餑餑。

  羅剎女國的貴族們，現在是更加渴望能與煉紅纓聯姻了。

  這可是一位武神啊！

  刀沐琬此次過來親迎煉紅纓，便是替自己的家族前來探底的。

  可是在見到葉輕舟和黃立文之後，她心裡就異常擔憂，自己家裡男丁，恐怕難以得到煉紅纓的青睞。

  沒辦法，太醜了啊！

  羅剎族的男性，其他的都好說，樣子卻是一個賽一個的丑。

  兩相比較之下，煉紅纓但凡沒瞎，就知道怎麼選。

  除非，煉紅纓想要繼承國君之位，這樣或許還會稍微委屈一下自己，與刀家這樣的大族聯姻。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嬋王府的賓客絡繹不絕，王都的無數達官貴人都登門造訪，想要在她這位新晉的武神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即便是一位精力充沛的武神，煉紅纓此刻也倍感疲累，等到賓客離開之後，她便將葉輕舟叫到面前：「你舉得我的『萬眾一心』，能他們身上實現嗎？」

  龍脈有三，天地人。

  而其中的人脈，便是人和，需要萬眾一心，不如此，不能承接天脈所代表的天命氣運。

  相比之下，地脈反而是最容易解決的，煉紅纓已經暗中派人去尋找了，很快便會有消息。

  葉輕舟聞言沉吟片刻，最後還是搖頭說道：「貴族只講利益，他們可以成為助力，卻不能成為基石。你想成為國君，就必須擁有自己的勢力。又或者是，你足夠強大，自可憑藉武力，橫掃羅剎女國全境，蕩平所有不服。」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煉紅纓對葉輕舟談不上什麼信任，只是已經確認了葉輕舟是外鄉人的身份，在羅剎女國毫無根基，因此反而能夠信任。

  葉輕舟並不打算以身入局，但是給煉紅纓這個甲方出出主意，還是沒問題的，所以他笑著提了個建議：「貴族如同貔貅，是一群餵不飽的豺狼。然則百姓卻不一樣，羅剎女國數千年積弊，百姓渴望著一位救世主的降臨，他們才是你最堅實的根基。」

  「你在教我造反？」

  煉紅纓秀眉一揚，鳳眸中傳來沉重壓力。

  然而葉輕舟卻是昂然挺立，不為所動：「殿下，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如今的羅剎女國，上下流通斷絕已有數千年之久，早就該變一變了。更何況，這樣的變化，對你才是最有利的。你可是十重天的武神，若持有神兵，更是擁有十一重天的戰力。如此偉力歸於自身，難道害怕遭受反噬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