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四十里長的大刀

  死而復生的煉紅纓，此刻自身的體魄血脈和武道真氣，乃至心靈意志，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真氣與血液徹底融合，在她的奇經八脈中奔流騰動，如同一頭甦醒的巨龍。

  心靈意志更是囊括天地，包裹自然，由內向外，綻放出一輪熾熱紅艷的靈台神光，在腦後形成半徑一尺的原型光圈。

  與此同時，至神至聖之力，澎湃而出，如同日月，永照山川。

  從本質上講，武聖仍然是「人」。

  而武神，已經升華成為一種更高位的生命形態，其中最大的不同，便是武神可以將自身的力量，通過基因編譯的方式，遺傳給後裔。

  這便是神裔的由來！

  羅剎族，窮奇族，乃至洞天秘境內許許多多奇怪的智慧族群，都是由此而誕生於這世間的，他們繼承了先祖強大的血脈，因此生來便擁有不凡的資質，建立起了一個個強大的部落、家族乃至封國。

  每一位武神，都是這種血脈族群的「源頭」，被神裔尊奉為「元祖」。

  煉紅纓感受著自己脫胎換骨之後的改變，體內瀰漫出一股洶湧澎湃的偉力，仿佛輕輕一揮手，便足以移山填海，摘星拿月。

  神的力量，便是如此的偉岸浩瀚，無窮無盡。

  只不過她隨後又感受到了，她還未徹底完成這種蛻變，因為神的力量，並非來自自身，而更像是一種權柄。

  而權柄的力量，來自於大道。

  上古時代，漫天諸神，無不以身載道，從而匯聚眾生之力。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

  天性人也，人心機也。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煉紅纓昔日踏入武聖境界，之所以選擇淨世紅蓮作為自己的心象，便是在遊歷諸國之時，見到了百姓生存之艱難。

  她雖出身王室，卻心懷天下，想要為治下的羅剎百姓，做一些事。

  崑崙洞天的主人乃是西王母，煉紅纓改變不了西王母定下的規矩，但她至少可以揮刀斬滅親眼所見的不平之事。

  「懲惡揚善，這便是我的道。」

  煉紅纓一聲輕語，隨即心靈世界內便發出轟然巨響。

  一條光芒璀璨的天柱，沖雲而起，直上雲霄，化作一條七彩流光的夢幻星河，流入虛空之中。

  練神返虛！

  與道合真！

  此刻，煉紅纓體內的武道元罡與思能之力，徹底圍繞著她的心靈和意志，融合成為一種凌駕於凡物之上的力量——神力！

  這種力量，源於大道的權柄，來自人心的歸附。

  「復仇！復仇！」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無數羅剎百姓憤怒的吶喊，隨著大道之河，注入到了煉紅纓的心靈世界之中，這既是一種負擔，也是一種饋贈。

  沸騰的民心，從此將成為煉紅纓的力量之源，只要天下間還有不公，只要善良與正義仍舊遭到踐踏。

  那麼，她的道，就不會消亡。

  而她，只要不背離自己的「道」，力量便不會發生退轉。

  「武道之神，道與神，同在。」

  煉紅纓的一雙鳳眸，瞳仁呈現出聖潔的金色，只見她的視線僅僅只是落在袁金佑的身上，後者便有大禍臨頭之感。

  「吾命休矣！」

  煉紅纓抬手便是一刀，朝著袁金佑遙遙斬去：「忤逆犯上，勾結外敵，濫殺無辜，你，論罪當誅。」

  錚~

  只見名刀紅蝶，翩然起舞，綻放出迷夢般華美的刀光。

  隨即這傾注了神力的一刀，瞬間斬破了袁金佑的朱厭戰天之心象，更斬斷了他的天地之橋，將他的境界從武聖境界，直接打落到半步大師。

  最後只聞噗嗤一聲，袁金佑便人頭落地，身體被熾熱的業火，燒成滿天飛灰，伴隨著一陣微風吹來，飄散於天地之間。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強如武聖，也要灰飛煙滅。

  「氣血如龍，登天封神！」

  鍛千鋒看見煉紅纓出刀，此刻已然頭皮發麻，渾身冰冷，心情沉落谷底。

  他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煉紅纓臨陣突破，死而復生，破而後立，竟然真的在絕境之中，完成蛻變，成功登天封神。

  「彼其娘之！」

  窮午想也不想，轉身就走，只因他深知武神是何等強大。

  哪怕煉紅纓只是初入神境，實力在仙神之中屬於墊底的存在，道行不夠高深，可武神與武聖之間的差距，比武聖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都要大！

  仙神之境，別說不是同一個物種了，甚至大家都不在一個維度之上！

  非要類比的話，大概是武神已經成為了遊戲玩家，而武聖，再強也不過是遊戲裡的一個NPC而已。

  NPC就算數值高到爆炸，也註定傷不到現實中遊戲玩家的一根毫毛。

  「再不走，要死！」

  窮午雙翼一展，整個人凌空而起，直接進入超神速狀態，以超過二十倍音速的速度逃離現場。

  這一刻的他，一秒鐘就能飛出足足七公里遠，幾個呼吸之間，便逃出了四十里開外。

  可惜對於一位武神而言，四十里的距離，與近在咫尺並無區別。

  只見煉紅纓舉刀向天，隨即一道赤紅如血的刀罡筆直衝向天際，熾烈的紅蓮業火，被壓縮凝練到了極致，散發出可怕的威壓。

  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發出來，湮滅一切。

  這一刀，匯聚的是慘死在這場戰亂之中，數萬無辜百姓的怨念與仇恨，他們因為一群人的野心，被莫名捲入其中，遭受了無妄之災。

  「殘暴不仁，助紂為虐，判汝，死罪。」

  錚~

  只聞一聲響徹夜空的刀鳴，赤紅灼熱的刀光仿佛劈開蒼穹與大地，以無可阻擋之勢，斬在了窮午身上。

  「不！」

  被這四十里長的大刀斬落在身，窮午整個人凌空四分五裂，散落漫天血雨，死得不能再死了。

  兩刀斬出！

  二聖隕命！

  武神之威，當真是驚天動地。

  煉紅纓甚至沒有使用任何招式，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刀，便讓袁金佑與窮午這兩位武聖強者，飲恨當場。

  「輪到你了。」

  煉紅纓的語氣不疾不徐，腳步不緊不慢，目光從容鎮定地看向鍛千鋒，雙眸之中，帶著神靈的淡漠與孤高：「可有遺言？」

  「哈哈哈！」

  鍛千鋒心知死期將至，所以他並未求饒，反而大笑著譏諷煉紅纓說道：「你殺我一人，又有何用？我死之後，仍然會有無數的羅剎豪傑選擇揭竿而起，反抗王室的殘暴統治。只要不公仍在，這樣的反抗，就不會停止！」

  「不公？可笑。」

  煉紅纓惋惜地搖了搖頭，對鍛千鋒露出失望的表情：「你們反抗的並非不公，你們只不過是想要成為另一個王室罷了。若是真讓你們這樣的人登上高位，對百姓的剝削和壓榨，恐怕只會比王室更狠。」

  「哼，成王敗寇，你現在是勝利者，自然怎麼說都可以！」

  鍛千鋒仍然不服。

  他不甘心，憑什麼王室可以壟斷成神的路徑？

  他不甘心，憑什麼王室可以享盡榮華和富貴？

  他不甘心，自己這樣的天才，為何無法得到重用，為何不能掌握權力？

  從頭到尾，他和袁金佑都從未考慮過要為羅剎族的底層百姓出頭，他們的所思所想，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這樣的理想和志向，與「偉大」二字，實在是相去甚遠。

  「為了一己之私，引動戰火，將花澗城的三十萬軍民置於險地，你，該殺。」

  錚~

  煉紅纓身形一閃，速度快至不可思議，再出現時，鍛千鋒已經人頭落地。

  三大武聖一死，方圓百里，瞬間天地同悲，下起了瓢潑的血雨。

  武聖溢散出去的生機，直接引動了元氣潮汐，強大的能量波動，再加上武聖死後凝聚不散的精神與意志，甚至說不定會在原地形成三處小型秘境。

  「武聖，居然也會戰死？」

  黃立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場面。

  對如今的東極國而言，武聖已經是人類至高無上的的強者，是最頂層的核心戰力，是不敗的傳說。

  可在武神強者的刀下，他眼裡強悍無敵的武聖，卻死得像條路邊的野狗，毫無反抗地就被殺死。

  葉輕舟則是目光灼灼，親眼目睹了這一戰的他，可謂獲益良多：「果然，以身載道與以劍載道的難度，截然不同。」

  「看來，嶽麓書院的以文載道之秘術，應當是模仿了武神境界的部分特性。但載體的強度，決定了『道力』的強弱。」

  透過天眼，葉輕舟已然將煉紅纓的戰鬥方式盡收眼底，也明白了『大道』之力，重於泰山，若是載體太弱，根本發揮不出其中之萬一。

  唯有神兵利器，方能承載這種浩瀚無垠的無上偉力。

  但神兵終究是外物，唯有用自身承載大道，才能完整展現出真正足以改天換地的神之威能。

  就在葉輕舟還沉迷於窺視武神的力量之時，煉紅纓的颯爽英姿再一次消失不見。

  「好看嗎？」

  一道俏麗婀娜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葉輕舟的身側。

  只見她紅衣赤足，長髮及腰，身上穿著一套艷麗如火的貼身鎧甲，弧形的甲葉華麗精美，卻僅僅包裹著重要的部位，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之前，就是你在暗中偷窺我的吧？」

  煉紅纓秀眉微挑，一雙鳳眸，更是英氣熠熠，而她言笑晏晏的模樣，似乎並未因為被葉輕舟偷窺而感到憤怒。

  相反的，她看向葉輕舟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挑逗與魅惑之意：「我美嗎？」

  「美到了極致。」

  葉輕舟與煉紅纓目光對視，眼神落在她曲線玲瓏的嬌軀上時，更是目光灼灼：「武神級別的霸體，真正的完美血肉，讓人大開眼界。」

  天眼之下，武神霸體的秘密，讓葉輕舟盡收眼底，獲益良多，所以他才會發出由衷的讚嘆。

  「這副完美的霸體，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呢。」

  煉紅纓眉角含笑，她原本的想法，是假死轉生，但這其中變數太多，未必能夠十拿九穩。

  因此葉輕舟的「下注」，對她而言，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而且在煉紅纓看來，眼前的年輕人能夠弄來大量的思能之力，還持有神兵利器，必定來頭不小。

  如今羅剎女國內部明爭暗鬥不斷，哪怕晉升武神，煉紅纓也需要一位強大的外援。

  所以，她開始試探葉輕舟的來歷：「不知貴客如何稱呼？」

  「在下葉輕舟，身負炎帝傳承，如今來到崑崙神域，旨在遊歷四方，增長見聞，磨礪一身所學。」

  在武神面前，撒謊可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所以葉輕舟選擇實話實說，卻也沒有暴露全部的底牌，他只說出了炎帝傳承，可沒說自己來崑崙洞天，是為了找軒轅劍的。

  「原來如此，紅纓見過炎帝傳人。」

  一聽到「炎帝」大名，煉紅纓頓時對葉輕舟的態度立馬變得與之前不同，多了幾分慎重，少了幾分輕慢。

  要知道，帝乃神號，每一位能夠稱帝的強者，都是武神之中的巔峰存在。

  而這其中，尤以人族五帝為最，青、黃、炎、白、黑五帝，每一位都是上古時代，最驚才絕艷的人中龍鳳。

  五帝不僅修為修為高絕，他們於天地，於眾生，還有大功績，所以才能得到萬族的敬仰與尊崇。

  葉輕舟如今顯露出了炎帝傳人的身份，立刻就得到了煉紅纓的重視，甚至是討好。

  當晚，葉輕舟與黃立文二人，便被一起邀請著住進了城主府內，而且還得到了貴賓才有的待遇。

  就連前來服侍他們的侍女，也都是身嬌體柔的羅剎美姬，一個個眉目含情，千嬌百媚，擺出任君採擷的姿態。

  羅剎女國的民風就是這樣，羅剎美姬把自己的美色也當成是一種武器，對於強者的血脈極度渴望，甚至願意為此自薦枕席。

  葉輕舟見黃立文有些心猿意馬，連忙警告他道：「想想你家裡的兩隻母老虎，你的元陽之身要是丟在這裡，回去之後，她們估計能把你給生吞活剝了。」

  「……」

  黃立文原本還有些把持不住，一聽這話，頓時被澆了個透心涼。

  姚夜心和顏汐月，她們可是一直饞他身子呢！

  有時候，太受歡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黃立文現在壓力就挺大的。

  但很快，他又沒心沒肺地將煩惱拋諸腦後，開始打趣起葉輕舟來：「老葉，你說煉城主是不是看上你了？她那長相，那氣質，嘖嘖，要不你還是從了吧。」

  葉輕舟搖頭，對黃立文心念傳音說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羅剎女國幾千年下來，內部各方勢力明爭暗鬥，盤根錯節，我可不想被捲入其中，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黃立文被嚇了一跳，他還真沒往這方面去思考過：「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花澗城這一戰，你還沒看出來嗎？」

  葉輕舟卻是不得不深思熟慮：「若非我橫插一槓，煉紅纓必死無疑。即便她早早布下假死之局，可其中變數太大，所謂的萬無一失，到了最後往往都會變成萬一有失。若真的發生意外，那等待著她的，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之前的戰鬥中，葉輕舟看得分明。

  煉紅纓開戰之前，便不惜以紅蓮業火清晰內城，滅殺許多貴族，此舉顯然是在提前清場，需要防備的人，必然是羅剎女國中的其他貴族派系。

  這樣的內鬥，在人類的歷史上，曾經無數次上演，因此葉輕舟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黨內無派，才是千奇百怪。

  「照你這麼說，我們不是很危險？」

  黃立文開始慌了，他還以為能夠住進城主府是撞了大運，結果現在回頭一看，這分明是撞了大運卡車啊！

  真要被捲入羅剎女國的內鬥之中，到時候說不定會有武聖乃至武神下場，這樣的爭鬥，以他和葉輕舟的小身板，哪裡能扛得住？

  「老葉，要不咱們還是跑路吧？」

  此時此刻，黃立文也顧不上享受榮華富貴了，只想著腳底抹油，離開屁股下面的這個火藥桶。

  「不要慌，既來之則安之，別忘了，我們是來尋寶的，行字印還沒到手呢，急什麼？」

  見葉輕舟如此要錢不要命，黃立文都不知道該說啥才好了。

  昨晚上的慘狀，他至今回想起來，還是瑟瑟發抖。

  可葉輕舟倒好，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城主府里的寶貝兒。

  第二日清晨，花澗城的局勢已經恢復平靜。

  經過昨夜的慘烈一戰，煉紅纓當眾斬殺了三位叛軍領袖，便很快就將城中的叛亂鎮壓下去，甚至派出部隊，肅清了城外的叛軍殘部。

  畢竟沒了三位武聖坐鎮統率，叛軍在群龍無首的狀態下，抵抗已然變得毫無意義。

  更何況叛軍的主力，其實早就在昨夜的那一戰中，便被紅蓮業火煉殺了大部分，剩下的也都跪地乞降。

  沒有了頂尖高手，叛軍已經很難再翻起什麼浪花了。

  鐵器坊市，神鋒閣。

  葉輕舟和黃立文二人，此時站在一片瓦礫之中，店鋪顯然早已被劇烈的爆炸夷為平地。

  好消息，店鋪的主人現在情緒穩定。

  壞消息，店鋪的主人死於昨夜戰亂。

  「咦？好東西啊。」

  葉輕舟從廢墟中，撿起了一支暗紅色的手臂，頗為驚喜：「鍛武的玄金麒麟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