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玉鼎收徒

  金霞洞外,仙鶴經常駐留的高聳石岩上,一隻皮毛白順柔滑的猿猴正用大手捏著一顆玄色龍珠,對著月光觀瞧。

  龍珠之上,玄幽色的光暈在月光映襯下愈顯深邃。

  當袁洪正看的起勁時,一顆赤紅珠子突然從他頭頂掠過。

  袁洪反應極快,迅速將握著龍珠的手背到身後。

  看著不知第幾次想要竊取龍珠的靈珠子,袁洪橫眉怒目道:「破珠子!你他娘是不是有毛病!」

  「你自己就是顆珠子,為何還總惦記著我的珠子!」

  袁洪怒視著靈珠子,後者凝聚出了一道字幕:

  〔不就是一顆破龍珠,有什麼稀罕的!〕

  「不稀罕你搶什麼!」

  靈珠子不屑寫道:

  〔說不稀罕就不稀罕,等日後我去海里抓了龍來,取了他們的龍珠...〕

  正凝聚著字幕,靈珠子忽然改口道:

  〔玉鼎真人回來了!〕

  袁洪緊握龍珠,像看二傻子一樣看著靈珠子。

  這種小技倆......

  等等,後面好像真有動靜!

  袁洪仙識往後探去,果然看見玉鼎真人駕著雲,仙鶴馱著兩個孩童和一條小白犬飛了過來。

  將龍珠收起,袁洪趕緊跳下石岩,恭敬的等候著玉鼎真人。

  金霞洞內,太乙真人有所感應,引著兩個童子出了洞去。

  玉鼎真人瞧著自家洞府門前熱鬧的景象,心裡甚是訝異。

  等下了雲,玉鼎真人和眾人打過招呼後,疑惑道:「師兄怎會在這裡?」

  太乙真人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已然消退。

  「此事說來話長...」

  一旁,陳沐忽略掉玉鼎和太乙的對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剛下了仙鶴的少年、女童以及白犬身上。

  少年只有十一二歲模樣,卻比他還要高一頭,樣貌也極為神俊。

  在少年腳側,還跟著一隻不大的純白色白犬,看體貌還是條小細犬。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楊戩側頭朝陳沐看去。

  額頭上眼眸睜開,一道白芒微閃,楊戩疑惑的歪了歪頭。

  這個金衣童子...怎麼會是顆金丸?

  楊戩身旁,六七歲的楊嬋比較靦腆,見到陳沐看向她,連忙躲在楊戩身側,耳根粉成了一片,也不知是羞怯還是怕生。

  陳沐邁步走過去,在楊戩和白犬有些警惕的目光中,問道:「你可是楊戩?」

  後者沉默片刻,語氣有些低沉道:「我記得你,小時候你來過我家,打過我頭。」

  「......」

  陳沐笑容僵直,有些尷尬。

  這小破孩兒,竟然還記仇!

  「那時候你和你哥太過頑劣,況且還是你們哥倆率先想要動手,可怨不得我。」

  楊戩聞言再度沉默,而後喉嚨有些堵塞道:「我大哥死了。」

  陳沐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楊戩的肩膀,後者身子一僵,並未躲避。

  「節哀順變,你大哥雖然走了,但他的靈魂會重新發芽,你不要太過傷心。」

  楊戩沒有回應,只是抬頭看向了黑黢黢的夜空。

  陳沐想了想,又問道:「肚子餓不餓?要不要來點果子填填肚子?」

  在陳沐眼裡,這兩個孩子並沒有正式踏入修行,還是需要進食裹腹的。

  楊戩搖頭道:「路上師父采了靈果,我和三妹已經吃過了。」

  說話間,玉鼎真人和太乙真人已經交談完畢。

  「童兒,這是貧道新收的徒弟楊戩,今後他便是你的師兄了。」

  「......」陳沐側頭看向嘴角含笑的玉鼎真人,語氣幽幽道:「老師,我先入的門,年紀也比他大,怎麼就要成師弟了?」

  玉鼎低頭看向陳沐,搖了搖頭:「你是貧道童子,他是貧道收的徒兒,按輩分你確實是師弟。」

  說罷,玉鼎便帶著楊戩去拜見太乙真人去了。

  「......」

  看著喜新厭舊,有了新歡忘了舊顏的玉鼎真人,陳沐抽了抽鼻子。

  說實話,有點發酸。

  旁邊,袁洪像他剛剛安慰楊戩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靈珠子落在陳沐肩頭,看了看洞門口正在寒暄的幾人,凝聚出了一條字幕:

  〔小金丹,我們去打牌吧。〕

  陳沐無語道:「你還想打牌?我家老師回來了,太乙師叔就會把你帶回乾元山,你覺得你還有時間玩嗎。」

  聞聽此言,靈珠子整顆珠子瞬間就不好了。

  若非陳沐提醒,他差點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打了,我要去找玉鼎真人,讓他把我點化成人!〕

  陳沐瞧著滿是期待的靈珠子,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卻發現後者根本沒有肩膀。

  陳沐心裡知道,靈珠子的算盤九成九是要落空了。

  跟著急不可耐的靈珠子進了洞府,陳沐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靈珠子被玉鼎真人拒絕,然後又被太乙真人塞回了葫蘆里。

  話說,太乙真人什麼時候也給靈珠子弄了一個葫蘆?

  而且看上去比他原來的紫葫蘆還要精緻。

  白玉色的葫蘆上,金色的雲紋攀至葫蘆口,看樣子還是個法寶。

  見靈珠子被關進了葫蘆里,玉鼎真人收回目光,看向陳沐。

  「童兒,你過來。」

  來到玉鼎身前,玉鼎真人傳音道:「你帶楊戩去你那靜室休息,等到明日,貧道再開闢兩間靜室出來。」

  「記著,不要把他父兄真靈尚存的事告訴他,貧道自有打算。」

  陳沐應承下來,隨即便帶著楊戩楊嬋來到了自己的靜室。

  看著想要跟進來的小白犬,陳沐並未阻攔。

  這小犬,應該就是哮天犬了。

  靜室內,楊戩打量一圈,除了一張青玉床,一個蒲團還有一個桌案外,並無其它擺設。

  有些拘謹的看著陳沐,楊戩猶豫道:「麻煩師弟了。」

  聽到師弟,陳沐目光似深閨怨婦一般,把楊戩看的心裡一陣發虛。

  楊戩仍記得小時候,陳沐在楊府『欺負』他和兄長時,說過的話。

  對方當時可是口口聲聲說要當他師兄來著。

  「不麻煩,你們兄妹先湊合一晚,等明日老師開闢出了新的靜室,再搬過去不遲。」

  一路奔波,未能好好休息,此時楊嬋已經打起了哈欠。

  陳沐上前摸了摸青玉床,涼意甚濃。

  他修行多年,本體又是金丹,倒不覺得什麼,可是這楊戩楊嬋...

  想了想,陳沐開口道:「你們先等等,我去問老師要一樣東西。」

  稍頃,看著去而復返的陳沐,楊嬋的困意瞬間消失無蹤,一旁的楊戩也嘴巴微張,徹底被仙家的操作震撼到了。

  控制著問玉鼎真人要來的法雲,陳沐將其放置在靜室一角,說道:「那床有些硬,還有些涼,睡在上面恐會著涼生病,不如睡在這法雲之上,軟和些。」

  等楊戩楊嬋坐到法雲上,陳沐看了眼雲床下正對著法雲不停嗅聞的小白犬,心頭微動,問道:「這小白狗是你養的?」

  楊戩點了點頭,「路上碰到的,一直跟著我,我就把他帶著了。」

  「它可有名字?」

  楊戩搖頭道:「還沒有取。」

  「這樣,我覺得哮天這個名字不錯,不如就叫哮天,如何。」

  「好。」楊戩思索片刻,簡潔回道。

  陳沐笑了笑,趴在雲床邊,試探性的用手摸了摸小白犬的皮毛。

  後者並未躲避,反而順著他的手狠狠的嗅聞,接著一口咬了下去!

  「嘶!」陳沐反應雖快,卻也被咬破了皮,金色血液緩緩滲出。

  看到這一幕,楊戩悚然一驚,急忙呵斥小白犬。

  「可曾傷到?」

  陳沐手掌浮現一層金光,那破了皮的小創口隨即消失無蹤。

  「沒事,不過師兄你這狗有點凶啊!我這手尋常野獸都咬不破,倒讓他給弄破了皮。」

  楊戩有些不好意思道:「這狗是在一處山川里碰到的,我看他頗有靈性就帶上了,師父說它不是凡犬,是得了造化的天犬,讓我好生養著...」

  「師弟放心,我會訓好這狗,絕不讓他再胡亂傷人。」楊戩保證道。

  真的是亂傷人嗎?

  陳沐瞧著仍忍不住隔空朝著自己瘋狂嗅聞的白犬,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這條白狗八成是聞到他的體味了!

  別說這狗,他若是把頭上的簪子拔了,怕是連身旁的楊戩都會忍不住想要舔他。

  「訓狗我有經驗,不聽話,打幾次就好了。師兄若是放得下心,不妨把這狗交給我,我可以代為調教,保證把他訓的服服帖帖的!」

  伸手摸向乾坤袋,陳沐此時已經想把玉如意拿出來,暴揍這條狗一頓了!

  咬人?不,咬丹的狗可不能慣著!

  楊戩聞言點了點頭。切實講,他現在也沒心情去訓狗,他眼下更想要做的,是刻苦修行,爭取早日學得本事,上天去尋找母親。

  看著楊戩眉梢褪不盡的愁緒,陳沐無奈嘆息。

  老師有過交代,不能將楊天佑楊蛟真靈尚存的事告知與他,雖然不知老師的盤算是什麼,但想來也是為了楊戩好。

  可能是藉此激發他修行,也可能是怕台桑果核最後未能讓楊天佑楊蛟魂魄復生。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就未免太傷人了些。

  身處痛苦中的人,最怕的就是給了他希望,結果給出的希望又成了他第二次絕望的源頭。如此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給他希望。

  「你我是同門,有事只管叫我,不必見外。」拍了拍楊戩的肩膀,陳沐起身下了雲床,盤腿坐在了靠近門口的蒲團上。

  法雲上,楊嬋蜷縮成一團,呼吸均勻,已然熟睡。

  楊戩將外袍褪下,悄悄的蓋在楊嬋身上,冷寂的目光中難得的有了一點溫度。

  ...

  ...

  時至半夜,靜坐修行的陳沐忽然睜開了雙眼。

  「師兄?」陳沐疑惑出聲。

  躡手躡腳的楊戩腳步一滯,有些不好意思:「人有三急,驚擾了師弟。」

  陳沐恍然,現在的楊戩還未徹底辟穀,沒能達到餐風飲露,不食五穀的境界,自然需要出恭處理五穀輪迴之物。

  小白犬頗通人性,聽到楊戩要出去,也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

  陳沐並未在意,不過在楊戩踏出靜室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慌忙起身追上楊戩,陳沐叮囑道:「去撒尿排泄時,莫在洞門口,尤其是洞門兩旁!」

  楊戩不明其意,只道是怕污了仙人洞府,失了禮數,便問道:「那應當去哪裡?」

  「哪裡都行,只要別在洞門兩側就行!」

  陳沐生怕楊戩尿在埋楊天佑、楊蛟的地方。

  若真如此,那可太孝了!

  想了想,陳沐又交代道:「還有,洞口的土不要亂動,這條白犬師兄也要看好,切記。」

  楊戩點頭應下。

  陳沐舒了口氣,重新返回了靜室。

  ......

  翌日,天將拂曉,靜室外忽然有些喧囂。

  陳沐與楊戩同時睜眼,後者看了眼熟睡的楊嬋,掖了掖鋪蓋的衣袍後,便跟著陳沐出了靜室。

  洞內,天靈飽滿,面容和藹的南極仙翁正在和太乙、玉鼎兩位真人寒暄。

  「徒兒,童兒,這是你們南極師叔,快過來拜見!」

  陳沐看著腦袋形狀極具男性色彩的老仙人,急忙上前行禮。

  這可是活著的老壽星,拜一拜總歸沒壞處。

  等到楊戩行完禮時,南極仙翁驚咦道:「你說你叫楊戩?」

  見眾人目露詢問之色,南極仙翁當即把此行來意全部道出。

  太乙真人生生氣笑道:「巫山神女之罪與子女何干?玉鼎師弟好不容易收了個徒弟,天庭竟還要拿去,我看他是故意為難我闡教弟子。」

  南極仙翁搖頭道:「天帝早前就已經飭令神女,讓其自斬孽緣,回天受罰,玉鼎師弟收徒在後,並非天帝故意刁難。」

  玉鼎看了眼緊抿嘴唇的楊戩,說道:「師兄,你跟我來。」

  到了一旁,玉鼎背對楊戩陳沐,用傳音之法,將收楊戩為徒的原因,告知了南極仙翁。

  南極仙翁轉頭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楊戩,又回頭看著玉鼎道:「師弟且安心,此事便交我,天帝那裡我會幫襯著,問題應該大不。」

  玉鼎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有勞師兄了!」

  南極仙翁回頭看向楊戩,笑道:「是我記岔了,玉鼎師弟分明是在楊戩出世之時,就收了他當記名弟子,如今這孩子已然長大,自然該是玉鼎師弟的徒弟。」

  玉鼎瞬間領會其意,只要收徒時間在神女事發之前,便等於先和闡教有了師徒聯繫,看在這層情面上,天帝多多少少也會給些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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