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帶著一絲落寞和無奈來到了酒店的停車場。葉芷一直坐在車裡等著我,我打開車門,在副駕駛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並沒有急著啟動車子,而是帶著一些關切對我說道:「感覺你的情緒有點低,怎麼了?」
我一聲輕嘆,回道:「我爸這個人挺固執的,他還是要我回上海,到原來的公司工作。」
「他看出來我們是在演戲了?」
我搖了搖頭,回道:「他這個人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來,反正沒明說。」
「哦,我以為是我哪兒出了問題,讓他看出破綻了呢。」稍稍停了停,葉芷又說道:「那他讓你回上海的意思,就是不太認可這段被我們演出來的關係咯。」
「也不是不認可,就是對我沒信心……」
葉芷沒有再說話,但我相信,她一定已經領會了我的意思。
……
我沒有讓葉芷開車將我送到龍龕碼頭,我在大麗路分別去往龍龕碼頭和馬久邑的那個交叉口下了車,我想一個人走走,再順便想想最近發生的事情。
我下車後,葉芷又對我說道:「米高,我明天得回一次上海,就不能陪你和叔叔了……你幫我和叔叔表示一下歉意。」
「你以工作為重吧,該有歉意的人是我,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葉芷笑了笑,回道:「別這麼說,我平常工作也挺枯燥無味的,今天能有這樣一種體驗,現在回想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我也回應了她一個笑容,又說道:「對了,今天住酒店和吃飯的錢,我回頭微信轉給你吧。」
「幹嘛算的那麼清楚呢……就算是普通朋友,叔叔大老遠來一趟大理,我招待一下,也沒什麼問題吧。」
「話是這麼說……」
葉芷打斷了我,又說道:「別說這個事情了,留著叔叔在這邊多玩幾天,說不定我還能趕回來,再招待一下呢。」
「我可不敢多留他幾天,他早點走,我才能早點踏實下來做點事情。」
……
一個人走在沒有路燈的小路上,孤獨和惆悵一路跟隨。此刻,我其實特別想找一個說話的人,就說說自己內心的無奈和掙扎。
我又走到了洱海邊,然後在一盞路燈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我的雙腿有些酸脹,算算時間,已經獨自走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了。
點上一支煙,我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然後又翻到了陸佳那個已經被別人給占用的號碼……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和那個有點暴躁且素質不高的女人說話,是最沒有負擔的,因為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將一個也有很多陰暗面的自己在她面前呈現出來。
我不怕她罵我,也不怕她把我給看低;因為我已經在心裡將她給看的很低了。
「你最近過得怎樣?」
環海路的路燈滅了一半,她才回復了我的信息:「不怎麼樣。」
「要不,罵我幾句發泄一下?」
「你是不是賤?哪有主動討罵的人!」
「你要不罵我幾句,我怎麼好意思待會兒把你也給臭罵一頓?」
她過了很久,才回復了一條讓我驚掉下巴的信息:「我懷孕了,懷了前男友的孩子。」
「我日,咱倆怎麼對罵都是小事兒,但你能不能別拿自己開玩笑……怎麼就懷上前男友的孩子了?」
「我沒開玩笑,我已經兩個月沒來大姨媽了,今天去醫院檢查,千真萬確是懷孕了。」
我替她感到焦慮,又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是生下來,還是給打掉?」
「你有腦子嗎?我生下來給你養啊?」
「我可不想喜當爹!」
「那你就別放屁了……你最近怎麼樣?」
「咱倆不都這個德性嘛,肯定是因為過得不好,才想給對方發個信息,罵幾句,抱怨幾句都行。」
「你不是在大理嗎?那麼好的地方,怎麼會覺得自己過得不好?」
「別擠兌我,成嗎?……就算在大理,也一樣要吃喝拉撒,一樣要處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傻逼。」
「你他媽才傻逼。」
「你就是全世界第一號傻逼……自從你給我發信息後,我就沒遇上一件好事兒……你以後能不能別給我發信息了。」
「你把我放進黑名單不就完了。」
「我要你自己消失。」
「你是怕等自己以後想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找不著人吧?」
她的情緒好像忽然就平息了下來,她回道:「有時候,覺得能找一個人罵一下,也挺爽的!所以,以後你別主動給我發信息了,只能我主動。」
「憑什麼啊?」
「就憑我是一個女的,我能任性,能無理取鬧!」
「你這麼說,我是真服!……你能說說,你現實中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嗎?我覺得不至於髒話連篇吧?」
「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自感和她聊不下去了,她卻又發來了一條信息:「說說看,是什麼事情把你搞得這麼鬱悶?」
「這還有個聊天的樣子。」
「我需要你認可嗎?……你要說,就快說,晚了我可不奉陪。」
我醞釀了一下,終於回道:「我就是挺矛盾的,一方面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失望,一方面又不想離開大理……今天,我爸坐了一天一夜火車來大理了,他非要我回上海做以前的工作。可這上海,我是真回不去了,我想起那裡的人和生活氛圍,就感到壓抑!」
「被前女友傷的太深了?」
「也不完全是,我覺得大理挺適合我的,新交的朋友們,也不像上海那些人,讓我有疲於應付的感覺,大家在一起創業都蠻開心的。」
「那跟你爸說啊,就把你現在的感覺告訴他,還有你對上海的不滿;他要是還不理解你,那只能證明他自私,你也就不用太把他的要求當回事兒了。」
「你都是這麼跟你爸媽相處的?」
關鍵時候,對方又神秘的失蹤了,可是我卻覺得這次的聊天是有收穫的,我應該嘗試著讓老米去了解我內心深處的想法,我們之間真正欠缺的,恐怕是能夠交心的溝通。
又坐了片刻,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經是深夜的11點鐘,我覺得自己是該回客棧休息了。
……
快要到客棧的時候,我看見一個身影就坐在我經常和馬指導吃中飯的那棵樹下,等走近一些的時候,才發現是楊思思。她也在同一時間認出了我,然後在夜色中,向我問道:「你不是和葉芷好上了嘛,她人呢?」
「怎麼,你是覺得,剛好上就要住一起?」
「你那麼下流,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我蔑視了她一眼,然後問道:「你不是在下關搞培訓嗎,怎麼這麼晚跑這兒來了?」
「我約了白露姐聊事情,是她讓我今天晚上回客棧的。」
「你們要聊什麼?」
「跟你沒關係的,你就別問了。」
「我稀罕問,你就自己在這兒待著吧,我回去睡覺了。」
我說完便轉身向客棧內走去,她卻又喊住了我:「你等等,我還有事兒要和你說。」
我回頭看著她……
「你回來,我又不是妖怪,幹嘛離我這麼遠?」
我又往她身邊走回了幾步,她才開口對我說道:「我們客棧有希望在11月份開業了。」
我的血管里像被注射了雞血,繼而問道:「你哪兒聽來的消息,可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