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和吧檯的服務員說完話後,便徑直向我和桃子這邊走來,她沒有和我對話,而是帶著一些感慨向桃子問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好久不見了!」
「今天剛到,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桃子和葉芷本身不算太熟,所以這麼寒暄了一句之後,兩人之間便沒了話題,氣氛在隨後顯得有點尷尬。閱讀
到底桃子更善於交際,她又笑著對葉芷說道:「坐下來一起喝點東西吧,我請你。」
「不用客氣……我已經點過東西了……你們聊吧,不打擾了。」
「等等葉總……還有幾句話想和你說說。」
葉芷面帶疑惑之色。
桃子透過落地窗,看了看外面的洱海;這才開口對葉芷說道:「當初,你們集團徵用了這塊地,導致我們客棧經營不下去……說句心裡話,我挺怨恨的……直到今天,住進了這個酒店,我心裡才算是真正釋懷了……因為這個世界一定是會進步的……我們的客棧雖然倒了,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能成為大理新地標的豪華水上酒店……現在,政府臉上有光,遊客也多了一個觀光的地方;和這些比起來,我們的損失,挺微不足道的……這個酒店真的很漂亮,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
葉芷在一陣沉默之後,回道:「如果有選擇的權利,我情願從來沒有來過大理,也從來沒有碰過項目。」
說完這句話,葉芷便在桃子驚訝的目光中,選了一個離我們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與此同時,餐廳里又來了幾個住客,聽他們說的語言,好似是韓國人,餐廳因為他們的到來,終於不再顯得那麼冷清了。
……
「米高,葉芷剛剛說的那句話,你聽明白了嗎?」
「明白……她的心情和我一樣,我們都把認識對方,當成了是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稍稍停了停,我又低沉著聲音說道:「不管我們心裡有沒有對方,我們都是最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一類人……我們沒有共同的追求,也沒有一樣的價值觀,所以誰都不能真正走進對方的生活里。」
桃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又看著葉芷所在的方向對我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看她的,但我真的覺得她比大部分女人都要可憐……都這麼晚了,她還沒有吃飯;吃飯的時候,也放不下手上的工作……你看,她還在處理著文件!」
我回頭看了一眼,葉芷正低頭看著手上的文件,而在她手邊放著的餐盤裡,也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只有一杯蘇打水和一份義大利面……這種清淡的生活,我是覺得特別沒有品質;還不如馬指導在山上吃素。
一陣沉默之後,我終於開口對桃子說道:「如果她能在這種生活狀態中找到樂趣,我們這些外人,又幹嘛操這份閒心?」
「就怕有人把工作當成是懲罰自己的工具……你不懂女人的!」
我嘆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麼過了一會兒,我將先前那張銀行卡又推回到了桃子面前,然後轉移了話題說道:「桃子,這張卡,我不能替你轉交給鐵男……就算他和我是親兄弟,我也不可能因為我們之前有裂痕,就給他一百萬作為補償,他自己肯定也不會相信,因為這實在是太違背正常人的邏輯了……我建議你把這張卡放在白露那兒,如果鐵男出來後,真的沒有什麼謀生的手段,你就讓白露拿著這筆錢,幫他做點生意,他和白露之間一點兒嫌隙都沒有,肯定也比較容易接受……反正,我是覺得,這種做法,最不傷害他的自尊。」
桃子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點頭回道:「就放在白露那兒吧……但我真的沒有時間去見白露了,你幫我把這張卡轉交給白露。」
「成,這事兒我能辦。」
桃子強顏笑了笑,而我在也隨後陷入到了失神的狀態中;其實,我的內心是有一些想法的,因為我自己現在特別缺投資,而桃子給鐵男的這100萬,正好能填補我投資上的缺口……我想把這一百萬當成是天使投資,然後給鐵男算成股份。
最終,我也沒有和桃子開這個口……因為我了解她的為人,她給鐵男的這一百萬,一定已經讓她傾其所有,這是她為鐵男準備的救命錢,也是最後一份心意……而我卻沒有絕對的把握去做好這個項目;一旦做虧了,我這一輩子都會覺得對不起桃子,所以我不想背負這樣的心理壓力,也更加不想背負著鐵男和桃子的這段沉重過往,去為自己某私利……我覺得,這不是一個朋友應該去做的。
又閒聊了一會兒,我先開口對桃子說道:「你明天早上要趕飛機,早點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
桃子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很深的感慨說道:「人生真的有太多悲歡離合了……也不知道你兜兜轉轉從上海到大理,最後會和誰在一起……作為朋友,我真心勸你一句,就算你最後選擇和思思在一起,也一定不能以傷害葉芷為代價……經歷了這麼多,我特別能理解那種想愛卻不能在一起的痛苦……就算我是一個混夜場的,她是一個集團的總經理,但是卻一點也不妨礙我們在感情中成為同一類人。」
「我知道……我誰都不想傷害。」
……
離開酒店餐廳的時候,我又下意識往葉芷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她還是只管工作,沒有顧得上那碗意面;我在一聲嘆息之後,喊來了服務員,讓她去提醒葉芷趕緊吃東西。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不敢去想像,平時的她到底是怎麼生活的,她的身體,能經得住自己這麼糟蹋嗎?
她是真的瘦了,比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瘦了很多。
我不禁又想:婚姻到底是不是解脫我們兩個人的唯一出路呢?
如果有一天,她和那個男人履行了婚約,我也選擇了楊思思,或者其他女人,那我們之間,是不是就再也不會有這麼多不倫不類的牽掛?!
……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雨,本來就不太有車經過的龍龕,這時候顯得更加冷清了,我嘗試用打車軟體叫車,可是方圓幾公里內,都沒有能接單的車,我有點沮喪。
如果實在等不到,只能讓陳進或者妮可,開車來接我了。
……
剛點上一支煙,身邊忽然站了一個戴著白手套的男人,大概是這個酒店負責替客人泊車的服務員,他對我說道:「先生,您要去哪兒?我送您去。」
我有點驚訝,回道:「我不是你們酒店的住客啊!」
「是葉總讓我送您的,您在這兒等著我,我這就把車開過來。」
不等我拒絕,服務員便冒雨向酒店正門口的停車場跑去,沒過一會兒,便將葉芷的車開了過來……
我不禁又回頭往餐廳里看了看,可是酒店門口的光線很強;所以,我根本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樣子,又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