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的輪子在彈起來的一瞬間,又迅速回到了地面上,正處在恐懼中的我,能夠感覺到駕駛員在極力的保持著機身平衡,但客艙里的震動卻依然很大,足足持續了有十來秒,飛機才恢復了平穩,然後慢慢停了下來。
我轉頭看著葉芷,她的臉色慘白,額頭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我實在沒有想到,心理素質要比我好上太多的她,陷於恐懼之中的反應,竟然會比我還要大。
客艙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很多受到驚嚇的乘客,都嚷著要投訴航空公司,說這是一次特別垃圾的飛行經歷,空姐們則在全力安撫著,稱這個是正常現象,不用太過於驚慌。
只有我和葉芷一直以原有的姿勢坐著,先意識到的我,趕忙鬆開了和她緊握在一起的手。
她是真的害怕了,連我的手上都沾滿了她的手汗……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我知道在泰國遭遇的沉船事故,給她心理造成了多麼大的創傷;一直以來,她不是不後怕,只是不願意對別人說……
我輕聲安慰道:「沒事兒了。」
說完,我給她遞了一張紙巾,示意她擦掉臉上的汗。
她沒有從我手中接過,而是在椅背上靠了很久,才擠出一點笑容對我說道:「我沒事。」
「該下飛機了,我幫你拿行李箱吧。」
「不用,你腿不方便,自己多小心一點。」
葉芷說著,便起身從行李艙里,麻利地抽出了自己那隻藍色的行李箱;她沒有再和我客套,也沒停留,下一刻,便起身在我之前往外面走去,她好像特別害怕我看到她這個樣子。
我不禁想:到底我們倆,誰更喜歡強撐著呢?
一定是她,因為我的強撐,只限於表面,而她卻深深藏在心裡,她從來都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的痛苦,這是她的錯……她不懂我,我是一個願意為了愛情去粉身碎骨的人,我真的不畏懼什麼,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
我沒什麼行李,只背著一個雙肩包,便走出了機場。
上海的天氣有點陰鬱,空氣里也瀰漫著一絲絲潮濕的味道……我是真的在大理這個紫外線特別強的城市待太久了,以至於很難適應上海,不僅是天氣,還有它的生活節奏。
這裡的司機都有點焦慮過度的症狀,當你說不清楚要去哪兒的時候,他們甚至比你還急;我能理解他們,因為在這座城市生存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對他們來說,時間就是金錢。
我給楊思思買過一副手套,所以淘寶里有她的公司地址,翻出來之後,便趕忙告訴了司機。
司機抱怨了我幾句,這才開始啟動車子往機場外面駛去。
……
路上,我又收到了周三三發來的信息,他向我問道:「哥,你見到我四哥了嗎?」
「剛下飛機,你沒告訴她,我來上海的事情吧?」
「肯定不會說……我也等著看她激動的樣子呢……哥,你待會兒把視頻開開,讓我也看看唄。」
「你是偷窺狂魔嗎?」
「我這不也是關心你們嘛!」
「你這種關心,我們可承受不來,你還是換一種方式吧。」
周三三,特別神奇一人,下一秒便發了一條語音信息,什麼也沒說,就是「嘿嘿」笑了幾聲,弄得我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將手機扔在了一邊,然後便向車窗外看去,看著那些已經漸漸陌生的道路和建築,我的心裡忽然有了一陣和以往都不一樣的感覺,我忽然覺得這座冷漠的城市,有了一絲絲歸屬感,因為這裡有牽掛我的人,也有我牽掛的人,當我再次面對的時候,我已經可以完全拋卻那些焦慮的心情,因為現在的我,已經和這座城市沒有了關乎到生存的利益糾葛,我可以盡情享受它給我帶來的一切……
我想用手機拍一張照片,好在以後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能夠想起此時此刻的心情,這就是一種記錄的方式。
……
剛拿出手機,找到照相功能,便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看了一下號碼,我特別意外,竟然是表弟戴強。
我接通後,他便小聲對我說道:「哥,我在機場見到你了,剛想喊你來著,你就已經坐在計程車上了。」
我更加意外了,以至於愣了一下才回道:「我是來上海了……可你跑機場幹嘛來了?」
「我跟司機來機場接嫂子啊,你們是同一班飛機吧?」
「嗯……戴強,以後別嫂子前嫂子後的喊了……我跟她真的已經沒有關係……我這次來上海,也不是為了她。」
「那你是為了誰?」
我在一陣沉吟之後,回道:「來上海這麼多次了,也沒約你一起吃個飯……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晚上我把她一起帶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還沒有見上面,我就對自己特別有信心,我覺得我可以把楊思思帶到任何地方,去見任何人。
戴強似乎有些不高興,他說道:「哥……我給你打了這麼多電話,說了這麼多事情……你還不明白嗎?……我真的特別怕你會後悔,嫂子這樣的女人,你這輩子也不會再遇到一個了!」
「如果我失去了她,我也一樣不會再遇到另一個……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就不能再等等嫂子嗎?……我們集團的人都知道,她和那個男人只是商業聯姻,她不愛那個男人的;是不是真的能和那個男人結婚……誰都不敢下定論。」
「我真的不想再聽這些……晚上有空,你就和我約……沒有空的話,你就繼續忙你的事業。」
「約、約、肯定得約……我特別想看看我這另一個嫂子,到底有什麼魅力,能把你迷惑的什麼都不想要了!」
……
結束了和戴強的通話,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我終於站在了楊思思她爸公司的樓下,我在門口停了好一會兒,心裡一直琢磨著是直接到公司裡面去找她,還是先給她發一條微信,或是打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