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她聽得出來,我的言語中充滿了維護楊思思的意圖,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不僅妮可感到不可思議,我自己對這種轉變也感到意外。閱讀
妮可終於開口對我說道:「我告訴你這些的時候,以為你會心疼葉芷……」
「我心疼的還不夠嗎?……你不能再要求我一定要對她怎樣、怎樣,這對我不公平……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所以,跟你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也不敢有十足的底氣。」
妮可一聲嘆息,便不再說話,她低著頭,看上去很鬱悶。
我點上了一支煙,「吧嗒、吧嗒「的吸著,也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鍋里的麵條已經坨了,妮可沒了食慾,我也沒食慾;兩人就這麼坐著,沒話說,也沒事做。真是可怕,兩個老熟人竟然硬生生把氣氛搞得如此尷尬!
我恍惚了好一會兒,然後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葉芷,隨後,腦海中便浮現出了她一個人坐在洱海邊的場景……
我心裡不好受,但臉上卻是木訥的表情……
世間,有寬有窄千萬條路,可我們偏偏就選擇了這一條,我還能怎麼樣呢?
……
院子的門被推開了,隨後便看見陳進手提著一隻方便袋走了進來,他是專程來給妮可送夜宵的……這哥們兒特別矛盾,一邊無微不至的對妮可好,一邊又毫無節制的在外面亂搞,以至於身邊的人,都猜不透他是按的什麼心。
妮可特別不待見他,沒等他把夜宵給獻上,便說自己累了,要睡覺……然後便撇開我倆,回了自己屋。
一陣尷尬之後,陳進將夜宵扔在了桌子上,又對我說道:「便宜你了,特意跑到北門買的松茸雞湯,就這一碗,大幾十塊錢呢!」
我沒和他客氣,一口氣就喝了半碗。
陳進點上一支煙,鬱悶的吸了幾口之後,轉移了話題向我問道:「大理那套房子,你和陸佳掰扯出結果了嗎?」
「死活就是不肯給。」
「那真被你媽給說中了……我送他們去機場的時候,他們可是特意和我聊到了這事兒。」
我看著陳進,心裡有些驚訝,之前和我媽打電話的時候,我以為她忘掉了這個事情,可聽陳進這麼一說,她是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不想給我添堵,所以才沒提。
「我爸媽還說什麼沒?我估計這套房子是要不回來了。」
「說了,你爸說,等他忙完了成都的事情,再回來收拾你這個不孝子。」
一想到老米還要回大理指教我的生活,我就有點兒高興不起來。
陳進又笑道:「跟你開玩笑呢……你爸好像開明了很多,他說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尤其到了他這個年紀,不值當把寶貴的時間拿來和你生氣……他懶得管你了……但是托我帶句話給你……他說,他和你媽養了你幾十年不容易,以後你得每年給他們十萬塊錢養老……這點,你要是做不到,那他們也不會讓你這麼無法無天。」
我聽明白了,老米大概是被我那時日不多的江叔給觸動了,本來就應該這樣,我們都應該為自己活著,老米如此,我也該如此。
「米高,你爸可真狠啊,一開口,就是十萬……十萬塊錢是什麼概念,咱倆以前在上海的時候,一年都賺不到這個數!」
「他是在激勵我……真給他十萬,他也捨不得花。」
陳進感嘆:「話是這麼說,可咱這一代人,活得是真不瀟灑……我就恨我爸媽當年沒多生幾個,要不然也不會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身上……真的,要是我還有其他兄弟姐妹,身上不擔著傳宗接代的重任,我就真這麼過一輩子了!」
「怪不得,你管不住自己的褲襠,原來是惦記著傳宗接代的重任……」
陳進下意識低頭看了看,然後回道:「你丫說話怎麼那麼粗魯?」
稍稍停了停,又說道:「咱倆是兩個極端,你就是太管得住了……」
我吐出口中的煙,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哥們兒沒那麼高尚,要不是陸佳之後的女人,都讓我憧憬著結婚,我估計也和你一樣,一肚子男盜女娼……雖然這幾年,過得清心寡欲,但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人生中真的很難遇到一份實打實讓你全身心投入的感情……其實享受過程,要比床上爽那幾分鐘充實多了……」
「你丫才幾分鐘呢……」
我直愣愣看著陳進,真是應了那句話,越缺什麼,便越計較!
我不願意搭話,便自顧自的吸著煙……忽然就有點想楊思思了,我老是想她日常生活中的樣子,也不知道穿上性感睡衣的她又會是怎樣一番風情。
說真的,她的胸圍,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樁謎案,雖然她總說,為自己的胸圍感到驕傲,但我一點都不信……因為廣大網友們早就慎重論證過,所謂「十個平胸,九個美,還有一個大長腿」……於她而言,這實在是太能對號入座了!
我就這麼自娛自樂,然後便笑了出來,陳進說我莫名其妙……
我也不解釋,因為這樣的心理活動,是不能和別人說的。
我抹了一把臉,終於開口對陳進說道:「我突然想去一趟上海。」
「什麼意思?」
「之前我老是覺得,很多事情,都得等腿好了才能去做……其實,沒那個必要吧?……你說,這腿都好了,還怎麼體現我身殘志堅的頑強品格……有些事情,就得心血來潮……那種衝擊力,才是真的空前絕後!」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我便想像著:自己拄著拐杖,突然出現在楊思思面前,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她絕對想不到我會突然去上海,因為在之前的聊天中,我一直在強調,要腿好了才去找她。
陳進潑了我一盆冷水,他問道:「殘疾人能上飛機嗎?」
「你他媽才殘疾呢!」
唉!其實我和陳進一樣,缺哪兒,便計較哪兒……
……
陳進走後,我坐在躺椅上琢磨了很久,我想起了瓶哥勸我的那一番話,他說,人得為自己活著,瞻前顧後,才是不幸的根源。
我是該為自己活一次了,既然心裡想念楊思思,就該去上海找她。
我不是說,非要將她和葉芷聯繫起來……可假如我總是帶著這種迴避的心態,不願意去接受新的人和新的生活,那豈不是要一直活在葉芷給的陰影中?
……
次日,我逃脫所有人的注意力,自己打車去了機場;路上,我有點恍惚,我是真不敢相信,自己昨天夜裡會訂了一張去上海的機票,此刻想來,也只能用心血來潮解釋了。
我是真的還沒有做好和楊思思見面的心理準備。
難不成,真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牽手、逛街、看電影,然後躲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抱在一起親來親去?
……
迷迷糊糊的取了登機牌,我又往安檢口走去……
忽然,我在等待安檢的隊伍里,看見了穿著一身米白色衣服的葉芷……
這才反應過來,大理到上海,每天也就一個航班……
她已經參加完「蒼山一墅」的交房儀式,理應就這兩天回上海……我們在這裡碰上,看似偶然,也是必然。
但我實在沒能想到,有生之年,第一次和她坐同一個航班,會是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方式……
希望不是鄰座才好。
一定不會鄰座的,她一定會坐商務艙。
又仔細一想,這是一趟廉價航班,根本就沒有商務艙……
那也肯定不會是鄰座……畢竟一架飛機有一百多個座位,我們之間要是有那緣分,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