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到了楊思思和那個看守所的工作人員身邊,楊思思拉住我的手臂,以示安撫,然後才對我說道:「周三三他被人打傷了,前天晚上的事情……」
我又向工作人員投去了質問的目光。
工作人員對我說道:「前天晚上,因為勞動分配的問題,周振村(周三三本名)和同監室的在押人員發生了爭執,後來遭到了對方的毆打,受了傷……我們已經及時把他送到了醫院,後來他本人強烈要求回老家治療,我們又派人把他送到了他們老家的醫院,所以他人現在已經不在大理了。」
「他傷的重不重?」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你們太失職了,好好一個人,怎麼就在你們眼皮底下被打傷了?」
工作人員有點不太高興的回道:「周振村被打當晚,我們的監察值班正常,沒有脫崗漏崗的行為……因為事發突然,實在是沒有辦法及時制止……但是在周振村被打傷之後,我們及時送到醫院治療,並且承擔了治療費用,已經是履行了法定職責……所以不存在你說的失職!」
我心裡有火,忍不住要發作,楊思思將我拉到了一邊,又賠著笑臉說道:「他和周振村的感情特別好,希望您能理解他的心情,不要和他計較……對了,您能告訴我們,周振村的老家在哪兒嗎,我們想去看看他。」
見楊思思說話客氣,工作人員這才用正常的語氣回道:「他的事情不是我負責的,我打電話幫你問問。」
「那太感謝了!」
……
回到車裡,我因為心情糟糕,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然後抱怨著說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臨走的時候,已經和監室里的人打過招呼,好處也沒少給,讓他們照顧一點……真他媽沒想到,這幫孫子還是把他給打了!」
楊思思嘆息:「唉!……要是那幫人,品行端正,有正常人的克制能力,他能混到看守所裡面麼……你也別太上火,我覺得周三三他應該傷的不算重,要不然哪還有精神氣兒,要求回老家治療啊。」
我點了點頭,又深吸了一口煙。
楊思思又說道:「香格里拉,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要不要去看他?」
「去,肯定要去。」
「你也不能開車,我和你一起吧……不過,我得先回去拿點洗臉用的東西,今天晚上估計是趕不回來了!」
……
回到楊思思住的客棧,取了洗漱的東西之後,我們便開車去往了香格里拉……
導航上顯示,大理距離香格里拉的距離只有290公里,源於對雲南的不甚了解,我把這一路想像的很輕鬆……可實際上,卻比去一次將近400公里路的昆明,要更加浪費精力,因為香格里拉的氣候和大理這邊完全就不是一回事情,而我和楊思思一個穿著短褲,一個穿著短裙,就出發了。
在大麗高速上開了一百多公里路,一切正常。
此時已經走了路程的一半,只用了一個半小時,我心裡想著,能在四點鐘之前趕到香格里拉;可是過了麗江之後,就忽然沒了高速,轉而上了國道。
這也沒有讓我太在意,畢竟沿途的風景不錯,甚至還看到了金沙江和聞名中外的虎跳峽,可是過了虎跳峽之後,眼前的世界就驟然發生了180度的劇變……
車子跟著導航給的線路開進了山里,我和楊思思直愣愣地看著車載溫度計上的溫度,斷崖式的往下掉著……
懵著開了幾公里路之後,楊思思對我說道:「米高,我是不是該把空調的冷風給換成暖風了?」
「我也有點懵……估計咱們是開上雪山了,現在的海拔肯定不低。」
「凍死了!」
楊思思一邊說,一邊把空調給切換成了暖風的模式,而此時,車載溫度計上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這真的挺可怕的,雖說大理的夏天沒那麼熱,但也是能穿短褲的,可這隻開了一百多公里路,就忽然從夏天開到了冬天……
不光氣候急轉,其他能感知到的一切,也在急速的發生著變化……我們在道路的兩邊看到了白塔和經幡,以及一些很簡陋的藏式建築物,這種感覺很奇妙,雖然只走了一百多公里路,可是已經感覺離來的地方相隔很遠,因為民風和民俗已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楊思思冷的不行,又催促著對我說道:「你快到網上看看,香格里拉到底是什麼氣候,咱倆會不會被凍死在這裡啊?!……我怎麼記得這裡應該是熱帶氣候!」
「那是西雙版納……香格里拉肯定不是,但我沒想到會這麼冷!」
「西雙版納和香格里拉不都是雲南的嗎?」
「是雲南的,但氣候完全不是一碼事……」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楊思思又在一個彎道處按了喇叭,可奇怪的是,喇叭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細小,就像一個呼吸不暢的人在痛苦的呻吟著……
楊思思又按了一下,聲音比剛剛還要微弱,楊思思近乎崩潰,她拍著方向盤說道:「這個時候喇叭壞了,是想要咱倆的命麼,這兒全是靠著山的彎道,沒有喇叭提醒,要是突然竄出來一輛大貨車,怎麼辦?」
「你別那麼急躁,靠自己的道走……喇叭肯定沒有壞,是這兒的海拔太高了,汽笛使不上勁兒。」
「我怕……我就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看了看楊思思,只見她臉色發白,雙手緊緊握住了方向盤,顯然是沒有走過這樣高海拔的山路;這樣的山路,對於常年遊走在雲貴川地區的老司機來說,當然是小菜一碟,但是對於楊思思這樣一個生活在平原地區的女司機來說,簡直是要了命,所以她的怕,是發自內心的。
我安慰著對她說道:「這兒沒人查車,你找個視線好的地方停車吧……我換你開。」
「你確定沒人查車?」
「這荒郊野外的,也不是兩省交界處,不會有人查的,放心吧。」
楊思思按照我的指示,找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兩人一起打開了車門,要交換座位。
如果說,車裡是天堂的話,那車外,比地獄還要地獄。我只是在下車後的一瞬間,渾身就被凍得起了雞皮疙瘩,楊思思更是不堪,她雙手死死抱在自己胸前,一邊跺著腳,一邊往副駕駛的位置跑著……
沒辦法,這就是兩個眼中只有大理的人,必須要承受的懲罰……如果我們當中,有一個人在出發之前,有心關注一下香格里拉的氣候,也不至於如此。我們很樂觀的把雲南所有城市,都想像成了大理的四季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