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到了菜市場之後,我在楊思思強烈要求下,買了一截大理諾鄧很出名的火腿,然後又買了一些青椒、豆腐、雞蛋這樣的菜,感覺夠四個人吃了,才準備離開。

  卻不想楊思思又在一個賣燒烤食材的小攤兒旁停下了腳步,她對我說道:「咱們來大理也有一段時間了,還沒吃過燒烤呢,要不今天晚上吃燒烤吧……再喝點風花雪月啤酒,多美!」

  我一直喜歡吃燒烤時的那種氛圍,所以楊思思這麼一提議,我便同意了,我對她說道:「那你挑吧,我去那邊的超市買點啤酒。」

  「好咧……對了,你和葉芷姐聯繫一下,讓她晚上也過來吃,再順便告訴她一下,我找到住的地兒了。」

  「你自己怎麼不和她聯繫?」

  「我正和她生著氣呢,我才不會主動聯繫她。」

  我無奈一笑,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我在微信里找到葉芷的聯繫人名單後,直接給她發了語音請求。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然後帶著一些睡意向我問道:「有事兒嗎?」

  印象中,她不應該是個愛睡懶覺的女人,所以我有點兒意外,但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於關心她的私生活,便放下疑惑,對她說道:「晚上有空嗎?來我們客棧吃燒烤吧。」

  「我人在上海。」

  我小吃一驚,回道:」昨天上午我還看見你了呢,你什麼時候回的?「

  「昨天下午的飛機……有一份比較急的合同要我親自回去簽。」

  我有些失望,但也沒辦法強求,便回道:「哦……那下次有機會再約吧。」

  「嗯。」

  「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你繼續睡吧。」

  「等等……」

  「怎麼了?」

  葉芷被我這麼一打擾,似乎已經沒了睡意,她主動向我問道:「思思她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

  我一下就被打開了話匣子,回道:「別提了,她跑到我們客棧做前台了,我就覺得這個事情挺不合適的,她應該自己獨立找點事情做,現在跑到我的客棧做事兒,她爸媽得怎麼想?可我那幾個合伙人卻滿意的不行,怎麼著都得把她給留下來,我這實在沒辦法,也只能被動接受了。」

  葉芷沉默了一下,說道:」在你那兒也是自食其力麼,只要你不給她額外的關照,起到的效果也一樣。「

  「話是這麼說……」

  我剛想將自己的苦惱說給葉芷聽,便聽見了她另外一個手機傳來的鈴聲,她和我表達了歉意之後,便結束掉了通話。而我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才從要抱怨楊思思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我別的都不怕,就怕老黃因為這事兒跟我翻臉……我忽然就有了一種受夠了的感覺,因為我好像又要找一種方式來欺騙住老黃了。可是,我總不能這麼一直活在欺騙與被欺騙之中,而我來大理,追求的就是一種簡單自由的生活,可現在的局面似乎已經與我的初衷有些背道而馳了。

  ……

  回到客棧,我和鐵男一起做了中飯,大家吃完之後,又將院子裡的雜草除了除。晚上的時候,我們便在院子裡支起了燒烤架,然後將要烤的東西和啤酒統統拿了出來。而當鐵男將燒烤用的碳放進燒烤爐時,氣氛一下子就起來了……

  我們圍著燒烤爐坐著,一邊喝啤酒吃肉串,一邊享受著從洱海邊吹來的風……不僅如此,客棧里原來做的氛圍燈,也在整個院子裡營造出了夢幻的感覺……

  鐵男說,這就是在大理應該要過的生活。如果來到大理後,還因為想著凡塵俗世里的那些煩惱而放不開手腳的話,那你來大理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我很矛盾,但又不可否認,我在這隻有吃喝玩樂的一刻中,真的找到了汪蕾說的那種感覺。我的身邊沒有了老黃和陸佳這類代表現實主義的人,只剩下楊思思、鐵男、白露、馬指導這些像是活在夢裡的朋友。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喝掉了兩箱風花雪月啤酒,話也不免多了起來。鐵男對我說道:「咱這個客棧,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我敢打賭,只要我們能成功殺進第一批恢復營業客棧的名單里,只用過年前的三個月,就能回一半的本兒……「

  馬指導回道:「這事兒還用你說?恢復營業的海景客棧,一共就30家,這明顯是市場需求大於供給。到時候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宣傳,想住海景房的顧客,自己就該找上來了。」

  鐵男笑了笑,又說道:「你們信不信,如果真的能把這事兒給實現了,我們報個200萬的轉讓費,肯定有一幫人掙著搶著想要。「

  我還沒反應過來,馬指導便回道:「你可別有賺快錢的想法,咱這幾個人在這兒找個像樣的地方住著不容易……好好干吧,就當成是自己的家。」

  我這才明白過來,也說道:「馬指導說的沒錯,如果現在就考慮靠轉讓費大賺一筆,那其實就是在賣白露的社會資源和人情,那我們幾個人又有什麼貢獻呢?……還是先踏踏實實的把客棧做好,做大吧。咱們絕對不能把它做成一錘子買賣。「

  「你倆別激動,我的意思是想讓大家知道這個客棧的價值,然後齊心協力把它做好,其實大家的目的是一樣的。」稍稍停了停,鐵男又轉移了話題對眾人說道:「之前我和米高聊到了客棧改名字的事情。說實話,我也嫌客棧現在的名字有點太偏女性化……如果我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做成連鎖口碑客棧,那這個名字還是有必要換一下的……白露、馬指導,你們覺得呢?」

  白露和馬指導對視了一眼,然後由白露回道:「我倒不反對換名字,就是怕趙菁有意見,畢竟她對這個客棧挺有感情的。」

  白露的思維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最擔心的是客棧換掉名字之後,會影響以前在網站上積累的口碑和信譽度,但她卻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去看待這件事情的。所以,這樣的小細節,也能看出來她是個將朋友情分看的很重的人。

  我覺得這是好事情,因為我們的團隊裡很需要這樣的人,大家在一起合作,難免會有分歧和矛盾衝突,這時候就特別需要白露這樣的角色來從中協調和平衡。

  這時,馬指導也開了口,他對白露說道:「你去和趙菁商量一下吧……」

  "行,大家要換名字也是為了客棧能有更好的發展,她這人雖然有點固執,但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不過,如果要換名字的話,你們準備叫什麼呢?「

  眾人一致將目光投向了我,好像整個團隊裡就我最有文化似的。我頂住壓力說道:「我覺得客棧的名字一定要向消費者傳達出一種情緒,比如我們在很用心的做客棧;或者,我們很熱情,很期待他們的到來,這樣的好處,會給客棧的整體形象增加辨識度……而之前的花香雲朵,在辨識度上就做的不是很好,因為類似的名字太多了,很不利於客人進行區分。「

  眾人紛紛表示:「有道理……「

  我就這麼沉浸在虛榮心得到滿足的愉悅中。卻不想馬指導又罵道:「那你他媽的倒是起個名字啊……指望我們,信不信給你弄個比花香雲朵更沒個性的名字出來。」

  我尷尬一笑,又做了個讓他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將目光落在了那些散落在地面的啤酒瓶上。心中隨即閃過無數個在大理發生的悽美故事……也看見了,無數個傷心的人。

  可是他們依然守在大理,沒有離開。

  他們到底在等誰呢?而誰又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牽掛著他們?

  這種情緒很傷感,也很唯美……因為失去的和未知的,才是最打動人心的。

  我終於開口對眾人說道:「我看,就叫《我在風花雪月里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