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陳進的對視中,商業街那些新安裝的路燈,像是被串起來的流星,一盞盞亮了起來;頓時,紅光、藍光,交織著去填充一整條街的空虛,於是最寂寞的石板路和溪流,都像是換了一種性格,變得靈動又活潑。閱讀
我就在這樣的情境中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我失神的看著,自己的心情也有了變化……一絲滄桑,一絲渴望,到底渴望什麼,卻說不清。
我終於開口對陳進說道:「我不甘心……我不相信好好一個人,就這麼消失了……她在出事前,和我回過一次家,見了我爸媽……那天在路上,我心裡說不出的踏實,也特別滿足,甚至有那麼一個瞬間,我連我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陳進看著我,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回道:「我能理解你,畢竟走的太突然了,換誰都接受不了……可你也不能一直活在這個痛苦裡面自我折磨吧,你該走出來了。」
我強顏笑著:「……你知道嗎?……剛剛你說,蒼山一墅那個項目,背後操作的人還是葉芷,我的心一陣狂跳……就好像……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我們一起站在高速公路的觀景台上,她風華絕代……不誇張,真的是風華絕代……我們當時還是陌生人,所以對我來說,那次是我們在心理層面上相隔最遠的一次,可是剛剛回憶起來,又感覺我們從來沒有像那次那麼接近過……如果沒有那次的相遇,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一切事情……」
我說了一半,便停住了,然後看著陳進,大腦習慣性地短路。
陳進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又問道:「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沉默了很久,才回道:「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想知道她的消息,哪怕只有一丁點兒都行。」
陳進嘆息:「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可你老把自己困在一個囚籠里,你不覺得遺憾嗎?」
「我不遺憾,但是很痛苦……」
「真的別痛苦了……你看看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不說腰纏萬貫,最起碼也足夠拿來享受生活了吧?……為什麼不能嘗試開始新的生活呢?……比如找個新的女朋友……沒人會怪你的,畢竟在她出事前,你們已經分手了……你沒有義務為她停滯不前……你一定會有新生活的,早晚而已……那為什麼不能早點呢?」
「新女朋友?」
「對啊……比如陸佳……」
「你扯淡呢,那是我前女友。」
「你倆都分手快一年了,再複合,一樣會有新鮮感;既然有新鮮感,那就是新女朋友……你想想,你們當初是因為什麼分手的。」
「我不想扯這個。」
陳進咂嘴:「你這人看似深情,也是無情啊!……憑什麼人陸佳和你在一起三年,末了,你連把人拿出來談論都不願意?……是,葉芷的結局是有一點悲慘,但這也不能作為感情基礎的參考標準啊……你得正視陸佳對你的付出,那可是她最好的青春。」
陳進將我這個人說的無情,可是我卻無法反駁,或者說,沒有心情去反駁……於是,我選擇了沉默。
陳進又說道:「當初你和陸佳分手,是因為經濟基礎不牢靠……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了吧?……陸佳她在服裝企業拿著高薪,你這邊更沒什麼可說的,未來,絕對是財富收割機……那你們之間還存在什麼問題呢?」
我依舊不言語。
「你能不能開口說一句話?……成,我就最後問你一句,你當初和陸佳分手,到底是因為不愛了,還是被現實生活逼的?」
「沒有不愛……分手以後,我也痛苦了很久。」
「明確了這一點,你為什麼就不能抬頭向前看看呢?……兄弟跟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你身邊的幾個女人我都接觸過……我覺得最適合你的還是陸佳……她對你真的挺好的,尤其是在上海的時候,我們都看在眼裡;她一個土生土長的上海姑娘,能做成這樣,真的很不錯了!」
我起身,然後說道:「在工作室坐了半天,有點悶,我出去轉轉。」
「我剛剛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聽了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等晚上沒人的時候,我再想想。」
我說著這句話的同時,人已經走到了門外,陳進又在我身後喊道:「跟陸佳結婚吧……你要是想改變你現在的狀態,這是你唯一一條出路了……就算你不考慮你自己,你也考慮考慮你爸媽……」
「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
陳進嘀咕:「我跟陸佳結婚,那不是混蛋嘛……那是你前女友!」
我回頭瞪著陳進……
陳進厚著臉皮笑道:「玩笑話,玩笑話……我知道你想表達的是後半句……我也該穩定下來,讓我爸媽放心了。」
……
出商業街的那條路,我只走了一半兒,我在曹小北正在裝修的客棧門口停了下來……我關心了一下此時的裝修進度。
要說曹小北,也真是肯為楊思思付出,就因為楊思思走時和他說的那幾句話,他就把心給狠了下來,非要在九隆居把客棧開起來……為此,他賣掉了自己最心愛的一輛摩托車,而他升級裝修的錢也就是這麼弄來的。
聽著裡面裝修的聲音、看著掛在牆壁上極其簡易的燈,我莫名就失神了……然後又是一陣風吹來,涼颼颼的感覺。
我忽然沒了方向……
夜晚來臨前,我該去哪兒呢?
就連那個能給我一絲安慰的手風琴女人,也是不知去向……我好像變成了一個賺錢的機器,每天為商業街的業務奔波操勞,可除此之外,我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事情……要不,就是用酒精麻痹自己。
……
忽然,迎面吹來的風,吹來了一陣女人的味道……我下意識看去……
……
她對生活和情感的表達,還是一如既往的熱烈……放下行李箱後,便結結實實地抱住了我……
沒錯……是楊思思回來了,一如既往用這種驚喜的方式。
我征了一下,繼而也輕輕抱住了她的腰……她好柔軟!所以,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特別舒服的感覺。
她在我耳邊哽咽著說道:「42天,我好想你啊……你想我嗎?……米高。」
巷子裡的風,幾乎是直線吹來的,這樣的力度讓她的髮絲,有一半都飄在了我的臉上,也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心跳,莫名加快……然後又陷在這陣舒服的感覺中,一陣恍惚。
可我愛的人明明是葉芷……我又怎麼可以為了這種感覺而心動?
還是說,有些情感,在潛移默化中就發生了?
總之,一切都太突然,讓我搞不清楚自己……而楊思思明顯要單純很多,她就是最直接的表達,一如既往。
我知道,她就是很想我,宛如在眼前閃爍的這些燈光,既迷幻也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