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半兒，我這才有了一點想吃東西的欲望，我留在陳進這邊，吃了小雅買回來的牛肉餡包子。在這過程中，陳進和我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可我卻始終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所以都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
我沒有開玩笑，至少這兩天的我，全然沒有了想工作，想去奮鬥的欲望……我就像丟了魂似的，一會兒覺得這是一場夢，一會兒又接受這就是一個事實。
陳進終於被我搞得有點不耐煩，他用手敲了敲桌面，說道：「哥們兒跟你聊工作呢……你能不能專心點？」
我看了他一眼，愣了一會兒之後，點上煙回道：「你說……我聽著呢。」
「我說的還是曹金波那16套商鋪的事情……這事兒你覺得會有轉機嗎？……」
「我沒明白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和你女朋友分了嘛……那他也沒必要拿這幾套商鋪，去做跟你女朋友談判的籌碼了吧……因為這層關係都已經沒了。」
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許久才回道：「沒什麼指望……她已經跟蒼山一墅原來的開發方簽了項目轉讓合同，曹金波和他那一幫朋友，什麼都沒有撈著……估計現在正恨著呢。」
陳進的情緒瞬間就低了下去，他也從煙盒裡抽出了一支煙點上，然後對我說道：「要我說，你跟她分手真沒什麼可恨的……她是完全不站在你的角度去處理事情，這事兒她搞死的不是曹金波，是咱倆……人曹金波就算沒能在這個項目上撈到油水，但還是財大氣粗……可咱倆呢？」
「這事兒也不是她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那她總有能力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吧？……你之前提出來的那個構思不就挺好的嘛……為什麼她沒用？……說到底，還是沒有把你米高放在心上……你也是，惹誰不好，非惹上這麼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女人……現在他媽嘗到惡果了吧！」
我看著陳進，只感覺自己被他給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且沒有一點脾氣……我真的找不到一點能反駁他的話，因為很多事情，葉芷就是這麼做了。
陳進將煙叼在嘴上，然後從手邊的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他將合同扔在了我的面前，說道：「昨天下午，我這邊又簽了一套……你那邊是不是也得抓點兒緊了？」稍稍停了停，他又說道：「該做的招商工作，你可別落下……能把錢真正變到手上的，不是取決於我簽下了幾套商鋪，而是你把什麼樣的商戶帶到了這條街上。」
「我知道。」
陳進又看了我一眼，然後一點也不留情面地罵道：「你看你現在這副鳥樣子，難怪她看不上你……不就是失戀嘛，有必要把自己的精氣神兒都給搞沒了？……你信不信，她跟你分了，肯定還是該幹嘛幹嘛……你倆就連在性格上都是女強男弱，你叫人家怎麼跟你談情說愛，這他媽不明顯是個廢物麼！！」
我抬頭看著陳進，並沒有生氣，只是啜了一口煙，低聲對她說道：「你說的不對，我現在這樣，和性格是不是強勢沒關係……我只是在這段感情裡面，比她更認真……分手了，最受傷的肯定是那個認真的，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有體會。」
陳進語塞，半晌才回道：「當時是你勸我做個壞男人的，我倒是真做到了……你能不能再勸勸你自己……天下女人這麼多，犯得著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的事業都給弄黃了麼……你睜大眼睛看看我，現在誰敢說我陳進過得不好……請問，誰敢？……我他媽不忽悠你，有時候感情上的事情，看破就在一瞬間，就看你有沒有這悟性了！」
我不想說話。
陳進又指著樓上說道：「我看得出來，樓上那姑娘對你有意思……你要有種的話，現在就上去把她給睡了，保證完事兒之後，能打開一個新的世界……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自由。」
我愕然地看著陳進，半晌回道：「我覺得你扭曲了……我也不想用下半身去看這個世界和其他女人……」
「專情的男人有幾個得好下場了？……」
「不說了……各干各的事情吧。」
「我再提醒你一遍，咱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你已經掉隊，掉一大截兒了。」
「我知道。」
我應了這麼一聲，便拿著自己的外套走出了屋門……而就在走出去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好像被全世界給孤立了……我沒有朋友，沒有安慰的人，我的身邊只有放棄、責怪和捉弄。
責怪我的是陳進，捉弄我的是楊思思……而放棄我的，是葉芷，也是讓我感到最疼的。
我站在陽光下，快要窒息了……
我就好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沒了頭髮，沒了能說話的人，甚至連自己對自己都不交心了……所以我看到的全是自己不好的一面，我失去了做一切事情的動力，我只願意這麼晃蕩著，然後等到夜色來臨時，再一次把自己變成一個酒鬼！
……
「教練、教練……」
聶鐺鐺手持籃球，站在籃球場的中心對我招著手。
我走了過去，聶鐺鐺踮起腳，看著我沒有頭髮的腦袋，然後用帶著童趣的好奇向我問道：「教練，你怎麼沒頭髮了，你是不是開發出什麼新技能了？」
「沒錯，頭髮是個蓋子，會把你體內的查克拉給蓋住……所以想把籃球打好，一定得先把頭髮給剃了，你沒看見NBA裡面的那些球星都是沒頭髮的嘛。」
「好像真是耶，不過也有球星留著頭髮。」
「那我問你，籃球打的最好的球星是誰？」
「當然是喬丹喲！！」
「那喬丹是不是光頭？」
「是。」
「所以你當然得向最好的那一個看齊……頭髮就是萬惡的根源，只有把頭髮給全剃了，然後把體內的查克拉釋放出來，你才能在籃球場上戰無不勝。」
聶鐺鐺一邊搓手、一邊笑著，然後又對身後的那幾個小孩說道：「你們要不要聽教練的話，把頭髮剃了，然後變成喬丹……不，變成教練，教練才是最厲害的！」
幾個小孩面面相覷，但擋不住聶鐺鐺有一顆盲目崇拜我的心，在他的一再慫恿下，幾個小孩都同意去剃個光頭……然後一商量，還要組成一個「少林籃球隊」。
等我意識到這個玩笑有點開大了的時候，局勢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這群小孩，由聶鐺鐺帶頭，一起去了小區對面的理髮店，且攔都攔不住……
我斬斷的只是三千煩惱絲，並沒有所謂潛力要釋放；只能衷心祝願他們，有朝一日能成為中國的喬丹，所以就當是削髮明志吧……只希望這些孩子的家長們，別覺得我這個教練不靠譜……我已然是個有點神經質的男人，在自己不能自我拯救的前提下，只能寄希望於別人多擔待了。